一下午他都很老实地配合工作,就是到下午五点左右,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主动提起说,“我先走了。” 一天下来收集的素材也够了,肖思思没有留人,点点头让他走了。 严山转身离开淮瑶中医药,打车去了一个墓园。 肖思思她们那个公众号跟严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严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更算不上热心肠。 今天答应梁岩的请求,是因为两年前的今天发生了一些事,一些……让严山觉得胸口发闷的事。 所以他听到又能拿钱又能让他出来忙活的事情,以为只要忙起来就能够遗忘,他思考了一会,就答应下来了。 不过这个办法显然没什么用。 严山到达拍摄场地的时候,发现自己拿错了内存卡,以前那张装满了方卿照片的卡被他拿出来了。 打开相机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严山是懵的。 他好久都没敢看她的东西了。 而照片里的笑颜像一把钥匙,霸道地打开了严山捂紧的记忆匣子。 阳光下满含笑意的浅褐色瞳孔,左眼眼尾淡淡的小痣,风吹起来蹭过他手臂的发丝,唇边的小酒窝,永远干净且漂亮的裙摆,身上似有似无的柑橘调的香水味…… 然后严山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念头, ——卿卿,我好想你…… 要是思念这种感觉被具象化,那么严山心里的情感大抵就像河流倾覆盖过千山,卷下了天上的云又吞去了空中的风。但是河流依旧觉得不够,觉得里头还是空荡荡的。如果要把它填满,可能还要去倾覆催翻整个宇宙的星点和光亮,吞噬掉了这些,心中思念她的念想才能被平整,或许,河流就能平静下来了。 严山找到方卿的时候,天边的橙黄色晚霞被墨蓝色逼退到只剩下一条边。 这时候暑气退了大半,偶尔还会起几阵微风。 他单膝跪在方卿前面,看着黑色石头上的那张照片,伸手去摸了摸她脸颊两侧的两个酒窝。 只是墓碑触手生凉。 严山动作不禁一顿,眼里的柔水一瞬也滞住了。 他低下头轻叹口气,满是无奈。 “卿卿,你是不是回来了?” 严山说到这有点哽咽,嘴唇张了张,没说出话,只是喉间挤出轻轻一声,很无助,又很期盼,“嗯?” - “嗯?” “谁在敲门?”唐棠正和江禾年打着游戏,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唐棠腾出手拍了一下夏时雨的肩膀,“夏夏。” 夏时雨在看电影,听到动静她摘下耳机,按下暂停键,回头问了一声,“怎么了?” 唐棠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点着,“好像有人敲门,夏夏你去开一下。” “哦,好。”夏时雨拉开椅子起身往外面走。 江禾年当下和唐棠的动作差不多,只是比起唐棠,她看起来要淡定很多。眼睛没离开屏幕,江禾年好奇地问了一嘴,“不会是陈思礼吧,看时间好像她也差不多该到了。” 唐棠:“可如果是陈思礼的话,她为什么要敲门啊?咱们没有锁门呀。” 江禾年歪歪头,“好像也是。” 夏时雨正好走到门边,拉开了宿舍门,江禾年和唐棠听到声扭头往外面看。 宋怀风手里拿着一堆军训服,咧着嘴露出白牙笑着,看到是夏时雨来开的门,“哟,是小骗子。” 夏时雨扯扯嘴角,报复性反击,“印堂发黑……怪。” “诶,我怎么从兄变成怪了?” 这么叫只是顺嘴,夏时雨嘴硬着解释,“你换一种思维,你看你从兄变成怪,你不是直接升级了。” “这是什么升级的规则?” “就是从不用被人打变成了被人打的角色,你不觉得很高级吗?” “呵呵,还行吧,不过这么算的话,我应该是最终级别的boss吧,那确实算是高级哈。”宋怀风盯着夏时雨看,几句话就把这句话绕回了夸自己上面。 夏时雨看着他这像是天生乐天派的性格,又像是缺根筋的脑回路,什么都没有再说下去,“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宋怀风自己把手上拿着的军训服在胸前抱紧,想起什么,盯着夏时雨的眼睛,加重咬字发音,“夏时雨。” “158cm,46kg,S码。对吧。” 夏时雨想起早上班群里讨论说男生帮忙送军训服的事情,“哦,原来你是来送军训服的啊。” 宋怀风点头。 “对,我是S码。”夏时雨说着伸出手要接过他怀里一堆衣服,“我是要自己找吗?” 夏时雨说这句话的同时,宋怀风俯身下来盯着夏时雨的眼睛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名字的事情吗?” 夏时雨手没收住劲,向前勾了一下宋怀风的手腕,脸也贴到了宋怀风面前。 她应该是洗过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味,带着她身上的体温,全部朝宋怀风涌来。 这个小动作有点暧昧…… 毫无防备的,手臂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宋怀风不知道怎么回事,耳朵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他慌忙后退一步,像是吃了烫嘴的东西,“干什么呢,严肃点。” 夏时雨不明白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收回手,礼貌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是要先解释一下才能拿到衣服是吗?” 宋怀风不置可否,只是站直了。 夏时雨以为宋怀风是在默认,想了想,向他解释,“我当时想着算命的事情,注意力不在上面,听到你说名字的事情,我就把我爷爷写着名字的牌子翻了个面给你看。” “我现在可以拿军训服了吗?” 宋怀风现在哪有心思听她的解释,看到她盯着自己看,就慌慌张张把最上面的那套军训服丢给她,“给你。” 宋怀风塞完转身要走,夏时雨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解,“我们宿舍其他人的呢?” “是还有别人要来送吗?” 宋怀风闻言脚步停住,低头看了眼怀里其它三套军训服,把它们撂到夏时雨手里,就往楼梯那边走过去了。 夏时雨有点疑惑地目送宋怀风离开,把宿舍门带上。 宿舍里江禾年和唐棠已经打完了一局。 唐棠双手搭在宿舍椅子后背上,看着夏时雨抱着军训服走进来,“夏夏,刚刚那个男生你认识哦,你们聊了那么久。” 夏时雨把自己的军训服丢到椅子上,“认识,算是老乡。” 看了看手上剩余的三套军训服,一套L的,两套M的。 夏时雨把军训服摆到两人面前,“来认领自己的军训服吧。” 唐棠离夏时雨近,拿了一套M的出来,“谢谢夏夏,我是M的。” “对了,另一套M的是陈思礼的,之前她私聊我说了这件事,我给她报上去了。她让我们直接把衣服丢她桌上就行。” 唐棠说完,拎着一套M的军训服“咻”地一下扔了过去。 最后只剩下一套L的,江禾年出来认领,“我的尺码是我们宿舍最大的吧。” “害,好羡慕你们这些小个子,多可爱一个啊。” 唐棠一手揽过江禾年的肩膀,“哪有,我还羡慕你呢,长得又高又瘦,活脱脱一个衣架子。你是不知道,我冬天穿大衣的时候老怕压个子了。你就没有这种顾虑吧。” 江禾年看着夏时雨,抿嘴佯装沉思了一会,“好像,的确没有这种顾虑。” 江禾年显然是被唐棠这个角度给说服了,刚回答完,自己就有点得意地笑了起来。 “啊,夏夏,你快看,江禾年她暴露了,她一个凡尔赛星球的人终于露出马脚了。”唐棠攀着江禾年的肩膀,朝夏时雨说。 “啧,我也发现了,肤白貌美的凡尔赛星人。” 唐棠:“夏夏,我们怎么处置她?” 夏时雨:“既然肤白貌美,那就罚她以身相许吧。” 夏时雨说着凑上去,唐棠听完,直接开始挠江禾年的胳肢窝。没几下江禾年就笑得快直不起身了。 “救命啊,唐棠!” “夏时雨,你拦一下啊!” - 宋怀风一路小跑回了宿舍。 一进宿舍,他把自己关进了阳台,他的舍友忙着玩游戏,没注意到他。 他关上门,蹲在门背后,重重喘着粗气。 回想起刚刚夏时雨刚刚靠近他的时候,也就是他耳根子开始发热的那一刻,胸腔里像是装了一幢古佛寺庙里沉重的旧钟,“哐当”一下,震得他胸壁发麻,还带着几声闷重的余音。 宋怀风那时就懵了,之后他就有些慌不择路。 夏时雨的解释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脑子里现在也就还剩下几个字,什么“爷爷”,什么“听到你”,什么“给你看”。 但是宋怀风现在也不关心这些了。 手腕上被夏时雨轻轻蹭过的地方现在还有点发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见过夏时雨的画面。 什么雨里的初遇,火车上的邂逅,宿舍门口的对视…… 宋怀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无措,脚下一松劲,他滑着坐到地上。 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他掏出手机给莫林发消息。 对话框里,宋怀风不停地重复打字然后又删掉的过程。 FALLING in SUMMER【莫狗,说件事】 删掉。 【莫狗,我心脏跳……】 删掉。 【喂,你心跳过吗,】 …… 删掉。 最后咽了咽口水, 【说件事,我有一个朋友,问了我一件事,我也不懂,我来问问你。】
第22章 风起 莫林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从外面回宿舍的路上。 他们学校比宋怀风他们学校早开学,今晚有空,他们宿舍一起去吃了个火锅。 莫林翻了翻宋怀风的消息,一下子就察觉出不对劲。 他和宋怀风早就认识了,双方的朋友经常会一起出来组局打球,一来二去认识的也差不多,几乎都能叫上名。 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没有署名的“朋友”,“有猫腻。”莫林看着手机屏幕说着。 旁边离莫林最近的阿飞听到声音凑上来,“怎么了,什么猫腻?” 莫林跟他说明情况,“我兄弟他说有个朋友遇见事了,他不懂怎么回事,来问我。” 阿飞:“那有什么奇怪的?” 莫林:“他的朋友我都认识的差不多,最近也没听到他们有什么大事发生,平时也在一个群里聊着天,没觉得有人不对劲啊。” 阿方听到两人的谈话,“你再继续问问看是什么事。如果真是什么大事,可能人家是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但如果是感情问题,八成有十成是你兄弟栽了。” 莫林恍然,“行,我问问。” ML【你说,看看我能帮上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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