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回身跟老人说,“妈,不是阿国,是阿国的朋友。” “噢……”老人家明显很失望。 “阿国哥他……很忙,托我来看看您。”贺君与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想了想,朝黄大显一伸手。 黄大显跟他多年默契,这代替朋友来看望老人家难道不要带东西吗?啥都没带,只能给钱了!幸好,他有带现金的习惯,不然,这年头,真不知道上哪找现金去! “阿国哥他有新的任务,不能回来,托我来看您,这是他让我给您的。”贺君与把手里的钱交给老人家。 黄大显这才发现,老人家的眼睛好像看不见。 老人家笑得很慈祥,“我知道阿国忙,让他别惦记我!我好着呢!” “嗯,阿国是部队骨干,很多事情都离不开他。”贺君与开启瞎编模式。 老人家听了却一脸骄傲,“阿国是很好,保家卫国应该的。” 然后问了贺君与很多关于阿国的事,贺君与知道的,就说给老人家听了,不知道的,就说部队有纪律,不该说的不能说,老人家也很是理解。 在余家陪老人聊了很久,贺君与才婉拒了老人家留饭的邀请,跟黄大显走了。 王月却跟着他们到了楼下,眼里都是泪水,问他们,“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真的是阿国哥的朋友。” “可是阿国他……”王月哭了起来。 贺君与心里也酸酸的,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她,“余妈妈一个人很难,我以后会常常来看看她,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打我电话。” 王月手机页面停在他的号码上,看着他们上车走远,一时泣不成声。 车里,黄大显见走的仍然不是回家的路,忍不住问他哥,“我们还要去哪里?” 贺君与却不答,只顾着开车。 然后,黄大显就发现他哥更“疯”了。 先是将车开到另一个居民区,也没下车,正好,有父亲带着个孩子从超市买东西出来。那孩子看起来有十来岁了,却不自己走,她爸背着她,手腕上还挂着个超市购物袋,很沉,父女俩说说笑笑,往家走去。 直到父女俩身影看不见了,他哥又继续开车。 这回更奇怪了,开到一座大厦停车场,就待在里面不动了。 中午,大厦里不断有出来吃饭的职场人,他哥坐在车里,看着那些人,呼吸都变得急促。 “哥……”他真的开始担心了,他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见他哥疯子似的,打开车门就跑,跑到从大厦里出来的两个女士面前,在那喘着气,不说话。 年轻的那位眼睛一亮,看着他哥的脸惊喜不已,“哎哟!你……你是贺君与吗?” “是……我是……” “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啊啊啊啊啊,我太激动了!唐姐,你赶紧掐一下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看着他哥给年轻女士签了名,那位姓唐的大姐,还找他哥替孩子要了个签名。 “你是来做节目的吗?那我不耽误你了啊!再见!”年轻女士还是个理智粉。 他哥就傻了,一直站在那,好像在等什么人,直到,大厦里再也没有人出来,他哥原本紧绷的全身骤然绷裂了一般瘫软下来,靠在墙上。 黄大显担心死了,搀住他,“哥,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他哥真的,自打这次出事故,就变得太奇怪了!是还没好齐全吧? “我没事。”贺君与甩开他的手,正好电梯来了,他哥直接进了电梯。 他无奈,只能跟着他哥,结果,看见他哥站在了遗嘱库门口。 他哥要立遗嘱吗? 但是,贺君与并没有进去。 遗嘱库门口,贴着工作人员的照片,他站在那里,一张一张找,上面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他都记得,包括唐姐,包括艾玲,都贴了有,只是,没有小书,没有…… 他垂下头,心里涨得痛,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黄大显真的吓坏了,在一旁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哥这又是要立遗嘱,又这么异常的,不会得了什么病瞒着他吧? “哥!”他眼泪一抹,“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 贺君与一看,他弟的眼泪跟决堤了似的。 伸手替他一抹,“我没事。”说完,又加了一句,“辛苦你了。”这些年,每一个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很辛苦,也很委屈。 黄大显见他哥终于说话了,情绪突然爆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哥,我不辛苦!我就是担心你,你最近变得好奇怪,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有什么事,我帮你一起分担,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真的……” 黄大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宁可你像以前那样,暴躁一点,骂我,凶我,至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贺君与抱了抱黄大显,把他的大头往自己肩膀上按了按,“以后不会了,走吧,回家。” 回去的时候,还是贺君与自己开的车。 车停在车库了,贺君与却没下车。 黄大显叫他,他说,“你先回去吧。” “哥,你还要去哪里?”黄大显又要哭了。 贺君与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没事,我有点累,坐一会儿。” 黄大显不敢不听他哥的,可是,也不敢就这么回去,把他哥扔下,只在不远处看着他哥。 终于,只剩贺君与自己了。 车库里,光线略暗,关了车灯,黑暗将他包围。 他伏在方向盘上,那些控制不住的绝望和空旷,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终是没有再压抑,低低的哭泣声,闷闷地溢了出来,混在秋日微凉的空气里,穿过半开的车窗,传了出去。 是梦,不是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有,所有人都在他们该在的地方,只有你不见了…… 黄大显愣愣地站着,看着车窗内,他哥的肩膀微微耸动,还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溢了出来,不由大惊。 他哥竟然……哭了? —————— 那一天,贺君与对哭成个泪人的黄大显说:以后不会这样了。 后来,他真的没有再这样。 只是,整个人更忙碌了。 他把甜品店装修和19号新家装修的事交给黄大显。 黄大显原本请了个设计师来设计院子的,贺君与却给否了,自己给黄大显画图。 当然,是非专业的设计图,但什么地方要装修成什么样子清清楚楚,甚至要他想办法跟大杂院邻居协调,要整个院子出来,钱他们出没关系,院子里什么地方种一棵西府海棠,什么地方放木桌木椅,都画得十分精确,如果不是黄大显从小就跟他哥没分开过,他简直要怀疑他哥曾经在这么个地方住过。 把装修的事交代清楚以后,贺君与自己就只去做两件事了。一件,是学习烘焙和咖啡,另一件,是筹备特殊儿童的艺术展。 学做烘焙师和咖啡师,黄大显懂,是开甜品店必备,但特殊儿童艺术展是要做什么? 贺君与只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想做点事。” 好吧,黄大显没有再问下去,不管怎样,这是一件好事。 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原本是俞淮樾做的,但是,这个世界里的俞淮樾,却已经出国了,带着他的小书一起走了。 没错,俞淮樾这个人不是凭空出现的,吉祥胡同那一段人生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应着这个世界里某人,俞淮樾是摄影师,是在他刚出道时工作中认识的人,是喜欢小书的人。 你看,在他面前谨小慎微伏低做小的小书,其实也是别人掌心里捧着的宝,只是,那时候的他,不懂,只会大发雷霆,把这块宝给打碎,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把她圈在自己的圈子里,明明想紧紧握住,最终却还是从指缝中漏掉了。 这个世界的俞淮樾走了,去实现他环球摄影的梦想,同时也带走了小书,请小书做他环球旅行的伴侣。 那这件事,就由他来做吧。 问他为什么要做? 他也不知道…… 也许,这个没有她的虚空世界,能抓住的太少太少,只要有一点点痕迹和回忆有关,都不舍得放弃。 历时三个月,艺术展和装修工程,都完成了。 艺术展开展那天,人山人海。 尽管这三个月以来,贺君与只埋头做事,跟圈内圈外人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用自己的名字给这个艺术展做宣传,但以他的影响力,粉丝无处不在,当她们发现自己的爱豆退圈以后居然在做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而且这么低调,早忍不住在超话、在各个平台,发了无数的照片,他亲自布展的、他跟孩子们在一起的,各种场合的照片都被偶遇的粉丝拍下,再加上营销号蹭热度转发,贺君与和这个艺术展,早已经在网上火出了圈。 这是贺君与没想到的,为了不影响展览秩序,贺君与没有出现,自此隐身艺术展幕后。 在他一个人准备悄然从后门退场时,有人在那里等着他:齐哥和芽芽。 “贺先生。”齐哥叫他。 “齐哥。”他点点头,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生平第一次画展,小女孩儿穿了漂亮的粉红色裙子,“芽芽,今天很漂亮。” 小女孩儿脸红了,眼睛却闪闪发亮,羞涩地躲到了爸爸身后。 此时的芽芽,身体状况还好,能站,能画画。 “贺先生,不好意思,耽误你了,芽芽一定要找你。”齐哥抱歉地说。 小姑娘的画,第一次参展,是对她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日子,她想要跟三个月以来帮助她的叔叔一起分享,可是,却没在画展上见到他。 “没事。”贺君与对齐哥一笑,蹲着对芽芽说,“芽芽是有什么话要跟叔叔说吗?” 芽芽红着脸点点头,看向她爸爸。 齐哥手里拿着一副包装好的画,交给贺君与,“芽芽画的,说要送给你。”说完又有些尴尬,“小孩子不懂事,有点执着,抱歉了。” “别这么说。”贺君与拆了包装,展开一看,是那副《光》。 密林,大片浓重的暗绿色,画的顶端,有光泄进来。 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回来了。 “芽芽说,光是贺叔叔。”齐哥眼里微光闪动,“谢谢你,贺先生。” 贺君与将画重新收起来,有些哽,“别这么说,齐哥,我……我没有那么好。” 我不配。 齐哥的眼神却很坚定,反正你就是有这么好。 贺君与再次蹲下身来,轻轻抚了抚芽芽头上的蝴蝶结,“谢谢你,芽芽,叔叔很喜欢这幅画,答应叔叔,以后有什么事不要跟叔叔见外,叫爸爸给叔叔打电话。” 芽芽脸红红的,忸怩了一会儿,小声说,“我自己也会打,我记得叔叔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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