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挑,你可劲儿去挑,看上谁告诉爸。” 简静捧一踩一,“老同志的觉悟就是高,不像我妈似的。” “......” 简静在家休养了一阵子,又伙同章伯宁在地球仪上随便挑了两个点,玩够了一个月才回北京。 他俩是圈子里最会享乐的一对儿二世祖。 相比之下,章伯宁要二的更显著一些。他最大的兴致,大概就是闲了的时候,开车到舞蹈学院门口,靠在他的兰博基尼旁边,看一群穿着练功服,头发整整齐齐梳成小圆鬏,样貌气质都脱俗的女学生走出来,双手插兜地装逼。 据他本人说,看上哪一个,上去就一通简洁的自我介绍。 但也不知章伯宁都跟人扯些什么,被他相中的都当过他几天女朋友。 简静问他也不肯讲。 她瞪他一眼说德行,谁知道你深入哪个传销组织培训过,装什么装啊在这儿。 去ZJ证券报道的第一天,简静特意没有到的太早。 她刚搬进公司附近的大平层里,是她那个做房地产商的舅舅,听说她要去入职ZJ证券,特意给她添置的。 简静刷着牙走到露台上,欣赏了一下国贸早高峰堵车的盛况,慢腾腾地吃个早餐。老样子,鹰嘴豆泥三文鱼,配白芝麻奶酪贝果。 到九点四十,简静才换了套职业裙,步行到建国门外大街,路上再买杯手冲咖啡,时间刚好过十点。 但她仍然是公司中层里来得最早的一个。 而其余部门办公室的门紧掩着,谁也不知道某某来了或没来。 简静站在她超过面积标准的办公室往外看,窗外是一片绿地,她忽然间很满意她爹的未来战略眼光。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在这里上班,很难不多活十年。 汪董一进门,就对简静笑上了,说你好好养着,你爸交代了让你多休息。 简静喝口咖啡,“我这正歇着呢。” “对,就这样,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 她这一天班上的太轻松,到晚上却遇到点小绊子。 先是吃饭的时候碰到陈晼。这不算什么,她们长到这么大,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个儿特尊贵,非比出个胜负来。哪次见了,都得吵个两三架的,但这回简静自认倒霉。 因为她撞见仇敌的同时,还碰上她的小前男友。 头起是陈晼和谭斐妮站在餐厅门口瞎侃。 谭斐妮的虚荣劲儿是简静和陈晼加在一起总和的十倍。所谓冤家的冤家就是盟友,所以每次碰上谭三小姐,简静就和陈晼自动抱成了团。 这才站了十秒钟。谭斐妮就拉着陈晼的手,打量她新做的美甲,“唷,我说晼儿!你这美甲blingbling的,跟我新买的车一样闪欸。看,我刚停在那儿。” 陈晼:“......” 简静瞅了下路边那辆贴满亮片的阿斯顿马丁,翻个白眼,都什么品味!还不如原来的瓷白烤漆好看。 她小声在陈晼耳边说,“丫这角度切入的,可真够刁钻的啊。” 陈晼也皮笑肉不笑,她扯着嘴角,“一辆破车,就跟谁没开过一样。” 旁边有好信儿的食客听了半天呛嘴。没忍住问上了谭斐妮,“年纪轻轻开这车,你具体做什么工作的?” “您问我啊。专做父母的思想工作。” 谭斐妮看见未婚夫,旋了个身,人就没影儿了。 “.......” 简静和陈晼对视一眼,刚才的同仇敌忾烟消云散,很快松开了挽着的手臂。陈晼本打算一走了之,但横空出来的马黎,让她决定停下脚步看完这场热闹。 马黎在投行上班,是简静谈过时间最长的一个前男友。他家是北京标准的中产家庭,虽然不能和简家比富贵,但几百万的年收入总还保得住。 当初简静看上他,无非是觉得他那张油头粉面的小脸,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但马黎这人不大安分,前年简静去意大利参加时装周,他就和手底下的女实习生,在同一张床上滚了一礼拜,还是在简静买给他住的公寓里。 被简静抓了个现行。 马黎精光着身子,第一反应就是他完了,要彻底被富婆抛弃了。 那天简静推着行李箱进来,手里还拿着准备送给他的积家大师系列陀飞轮腕表,不成想撞见一幕动作戏。 简静本身也没多喜欢马黎。只是觉得他样貌出众,又是投行高管,带出去不会给她掉价。加上他很听话,每次她们姐们儿聚会的时候,简静乐意把他打扮成什么样,他都没有二话。在交际上也很有两把刷子。 因此她很心平气和的,用一种挑货架上新包的目光,审视了一遍那姑娘后,首肯道,“马黎,你眼光还挺贼的。” 打一进门简静就没打算为难这个小实习生。 马黎连滚带爬地下床,“静儿——” “你听我说——” 简静嫌恶地甩开他的手,“不要说了,收拾东西从这里出去吧。” 马黎不停地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别难过了,你还有资本再傍别人的,”简静抽出一张湿巾,擦完手丢进垃圾桶,“犯不着如丧考妣似的。” 简静扔了盒子,取出那块手表,走到浴室里,丝毫不见犹豫地丢进马桶。 等她关上门走了后,马黎被他的实习生哭得心烦,“你又号什么丧!我都还没有哭。” 实习生拿毯子捂住胸口,“你哭什么?” 马黎文质彬彬的人设快维持不住。他冲着她大吼,“害我丢了这么大一金主儿,你说我哭什么!知道我费多大劲讨好她吗?” “她不是说你还可以找别人?” “找别人!呵,找别人?” 马黎冷笑一声,“你现在就出去找,有人比她更大方更舍得花钱,算我输。” 小实习生不敢再说话。 马黎从抽屉里找出根钢丝,准备抢救一下那块陀飞轮手表。他喊,“还不快点下床,跟我一起把那块表捞上来!卖了分你一半。” “......” 马黎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没有丝毫忸怩的,“简小姐也在这儿吃饭吗?” 人家都这么坦然,简静比他姿态更得体,还用上了尊称,“是马总啊,可真难得见您呐。” “听你这么叫我,就跟骂人似的。” 马黎一直存了能再度被简静青睐的心思,说话时也难改往日在她面前的低眉顺眼。 但简静没再多看他一眼。 陈晼和她一起进去的时候,顺嘴一问,“我一直好奇你们怎么分手的?” 简静这么好面子,打死她也不会讲出实情,说姐们儿被这孙子绿了。 她昂着头进了包间,“你辞退你们家佣人需要理由吗?” “......” 这顿饭吃到最后,小酌了两杯的简静不免头晕,她撑着头坐在椅子上,等厚伯开车过来接时,醉眼朦胧的,先是听见一阵簌簌的脚步声,一位穿烟灰色衬衫的男士走进来。 简静抬头看一眼他,眼底破碎地摇晃着头顶暖色调的吊灯,她没能瞧真切他的样貌。 但那股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清冽与柔和并存的、强烈的禁欲人夫感溢于言表。 他这个年纪的清冽又很不同。像深秋天色将亮未亮的早晨,初升的那一抹日头透过院子里的短叶松,与还未散开的雾气交织出的薄凉。 她一下就笑了,“谭三儿,这是谁?” “周晋辰。”
第2章 红墙瓦 谭斐妮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你不认识陈晼她表哥?” 倒不是她觉得简静和陈晼的关系有多么深厚。 而是像周晋辰这种,三五不时就要在聚会上被提起,追求者多到可以单拎出来,聊上一个大夜的公子哥儿,简静这种party生物不可能不知道。 简静闭着眼睛点头,“眼拙了,刚才没能对得上号。” “人刚从旧金山回国,哈佛博士毕业,在P大教心理学呢。” 谭斐妮拿出气垫补妆,她还要去赶下一个局。 简静哇哦了一声,周晋辰这学历放在整个纨绔子弟届,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她突然有了个主意,“你说我跟他生一孩子,那智商的平均值,是不是也能拉高点儿?” 谭斐妮伸出小指抹去唇角多出的口红,“那不一定。” 简静大声起来,“怎么不一定了?” 她把口红塞进手袋,“万一要是全随了你呢,咱说不好的事儿。” “......赶紧走。” 谭斐妮扭着腰到了门口,又特好笑地转过头,“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简静一个字都不想听,“把你的屁话憋回去!” 但她还是要说,“我有一主意,你不如印点小广告,满大街散去。上面就写,京城富家女,体貌端正,因苦于丈夫无法生育,花重金聘请青年男子代替。括号,酬金面议,非诚勿扰,括号毕。” 刚说完一只瓷碟子就飞了过来。 谭斐妮推上包间的门挡了。 简静曾回忆过她从小到大干过的那些出格事。但和她这桩带了冒险意味的婚姻比起来,都算不了什么。 因为简静只和周晋辰见了三次,就和他领了证。 这是第一面,她看上了他貌美。 简静当晚就梦见了他,那个夜晚属于周晋辰。 再就是在Gichen高尔夫球场。 周晋辰远远看见她,就叫简静妹妹。他问于祗说,“简静长大了这么正点?” 原来他还记得他们小时候在大院儿里见过。 简静当时就在心里想,谣言果然信不得,他的确是管谁都叫妹妹。但多少有点故意为之的成分在。 包括后来他教简静打高尔夫。他们身体虽然贴得近,但又很礼貌地保持着正常社交范围之内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 他维持得很小心,比简静还要疏远。周晋辰这逼在很用力地演一个情种。 看于祗的反应就知道。他演得还不赖。 这是她见他第二面,相中他比例优越的体形时,得出的结论。 简静给她爸电话,明了简洁地告诉他,她要嫁给周晋辰。她需要一个有演技的丈夫,全力以赴地配合她,来出演一场完美婚姻。 接到女儿指示的简元让当时刚散会,全北京的金融机构,包括各大银行、证券公司、信托和保险机构的负责人都在。 周澍也在其列。他见简元让接这个电话时,眼睛一直盯住他,一贯有眼力的周行长,脚步稳健地上前,围拢了刚在台上发完言的简元让。 他谨慎地询问,“您找我有事儿?” 简元让很擅于在无形中把复杂的事简单化。既然周澍开了口,他只好在挂电话的同时,用一种无奈的、临时被告知的口吻,跟他抱怨,“我这女儿,今天要星星明天要月亮的,还得马上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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