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了球就是酒瓶,还有赌局里的骰子滚落在地。 里面玩的大都是男生,围桌趴着,拿球杆盯准台上的球,也有没玩的,在旁边休息区的沙发喝酒玩牌。 翁星站在入口处,环顾了一周,都没看见章诗寻身影。 正准备离开时,她听见熟悉一声,“我他妈不玩!” 在台球厅左边,翁星加快步伐,路过VIP休息室,余光里一群男生围在一起打牌。 晃到其中一双手,手指指节很长,肤色冷白,手背上青色血管明显。 只是晃过一眼,她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朝旁边的那张球桌走去。 因为她清晰地看见,章诗寻被五六个男人围在中间。 有人把球杆硬塞进她手里,而那群人的穿着打扮,很像混社会的社会青年。 “张帆奇,你非得这样逼我是吗?”章诗寻声音冷,眼底也是狠意。 走到那台球桌旁边,翁星呼吸微微起伏,莹白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她看见有男人把手伸到了章诗寻衣服底下。 捏着手机,拨出报警电话界面,翁星轻轻坚定地开口:“放开她。” 轻轻柔柔却有力量一声,那群男生抬眼朝她看来。 他们人都高,眼底带着种常年混架的狠厉,亡命之徒般。 这下看见一新来小姑娘,纯白色长裙,黑发及腰,鹅蛋脸,皮肤白皙,很纯很漂亮,不加脂粉素颜也压下别人化妆的漂亮。 那群混混上下打量她,眼神赤/裸,不怀好意。 “哟,今天又来个这么正的妞。” “奇哥你好福气。” 翁星稳了稳心神,亮出手机给他们看,冷静梳理着回:“放我朋友走,我不拨这个电话。” 那群人看到报警电话眼神都一暗,眼底的狠意露出来。 “我不认识她。”章诗寻扭头去找她刚骂的奇哥,她仰头主动亲了下他,“让她滚。” 张帆奇低头看着章诗寻露出风流的笑,“成啊,你今天陪我玩尽兴。” “不能让那姑娘那么走吧,奇哥,她那么威胁我们。” 张帆奇怂怂肩,“随便咯,又不是我的菜。” 他捏紧章诗寻的手腕,笑得有点发狠,“我们搞对象,她个乖乖女管得着吗?” 翁星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她从没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但也听得出来,章诗寻是在赶她走。 她虚与委蛇着,明明看张帆奇的眼底都是厌恶。 女人一旦漂亮,便很容易成为猎物,她现在是这群人的猎物,不过她有能耐只委身于一人盘中。 翁星预想得到,她走,章诗寻需要当那个张帆奇混蛋的一天女朋友。 她应该走,这种地方不是她应该来的。 捏着手机,屏幕暗下去,翁星准备转身前一秒,听见一道声音。 “过来。” 台球桌最里面还有个位置,那人从一开始就仰躺在沙发上,没动作,这会才起身,揉了揉额头。 他盯着翁星看了眼,嗓音极低:“来玩一局,玩了放你们走。” “天哥。”那些小弟都诧异地看着她。 翁星按下了报警按钮。 三秒后接通,翁星把手机贴在耳边,下一瞬,手机被人强硬夺走,淡淡一声,“打错了,不好意思。” 周佑天挂掉电话,看她的眼神里带了不耐烦,“小妹妹,你对我们有误会。” “不过,你惹我生气了。”他指的是报警电话。 “今天这一局,你不玩也得玩。”台球撞桌壁上清脆一声。 在场无人敢说话。 张帆奇抱章诗寻的手都松了。 良久,有人缓和气氛,“天哥,算了,这就是个小毛孩,让她走吧。” 周佑天却不允许翁星离开,带她走近台球桌把杆戳她手里,“开始。 “一杆没进,脱一件。”男人嗓音冰凉,右眉断了一截,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绿色桌壁。 “我替她来。”章诗寻上前来夺杆,却被周佑天一手轻易拽开,仿佛此刻才看见她这个人,他眼底闪过一瞬玩味,语气却恶劣无比:“你也配。” “天哥,她不懂事。”张帆奇过来想拉她回去。 章诗寻硬骨头不服输,还在激他:“技不如人,不敢?” 眼看着周佑天抓球杆就要打过来,翁星站出来,抓紧了那球杆,“我来。” 周佑天松了杆,变得饶有兴致起来,他弯腰一手搭在翁星肩膀上:“出杆啊。” 纵然努力维持冷静,翁星的手指不可抑制的在抖,她盯着桌面上的白球,心跳很快。 出球之前那一秒,漫长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砰”的清脆一声,一颗黑色八号球飞过来,砸在桌上正好击中球桌里的白色首发球。 “手拿开。”低沉一道男声,嗓音很凉,像海盐气泡水里浸着冰块,滋啦滋啦泛着冷。
第2章 反骨 翁星怔了下,感到放在肩上的那双手松了,平行于台球桌面的目光里看见了一双鞋,黑白拼接色的AJ,鞋面有暗色的logo。 而那声音的熟悉感,像无数根刺一样细密的刺在翁星心口。她没抬头看他,维持着握杆的姿势,后背慢慢变得僵硬起来,手心出了细密的汗。 刚刚那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气压变得很低。 周佑天伸手抓住那被扔在桌上的黑球,紧捏在手中,他皮笑肉不笑,眼底压抑着凶狠:“什么意思啊?陈星烈。” 清晰一声,翁星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握球杆的手松了。 章诗寻眼尖,过来扶住她,用手轻轻抓住她手心,示意她安心。 翁星才似回过神来,她缓慢抬头,看清了来人。 台球厅灯光刺眼,男生穿着纯黑T恤和长裤,他很高,看他们一室的人都低垂着眼,眼尾锐利而单薄,神色却松散,浑然一股散漫的玩世不恭意味。 他并不把周佑天的话放心上。 只是右手随手玩弄着一个白色的母球,食指内折,露出银戒一角。 缓慢地把球的数字拨回,眼眸微挑,他淡淡的迎回周佑天的目光。 食指不自觉揪紧裙摆,翁星心跳得似乎又快了,她看着他,瘦了也高了,棱角分明一张脸,五官生得极好,骨相优越,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无死角。 这也是高一分班之后,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给个理由。” “怎么?还是这是你的妞?”周佑天的耐心宣告告罄,一手扯过翁星的手,语气也恶劣至极。 “哼,”陈星烈低笑了声,扫了眼翁星,目光停留不足一秒,嗓音极低,淡道:“不熟。” 拉扯间手臂撞到男人的腕骨,生疼,翁星没忍住轻轻皱了皱眉。心口却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变得更为酸涩,如青梅汁丝丝浸透。 而周佑天怒极反笑,“玩我?” “一个人就想来砸我场子?”他身旁小弟也一同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转球的动作停了,陈星烈扬了扬下颌,睨了他们一眼,懒散道:“看不惯你,这算不算理由?” “……你!”张帆奇咬牙切齿,往前走了几步被人拉住。 周佑天抓住球杆垫地上,压抑住愤怒,“你在一中,我们管三中,井水不犯河水,要是看不惯,外面约一场,但是今天你一个人在这儿,讨不到好处。” “别逼我,陈星烈。”他说着威胁的话,额头隐可见青筋。 “谁说他一个人?”舒朗一声插入,有一身形高挑的男人手持台球杆走进来。 他穿着深蓝色T恤,胸口印了个篮球明星,脸却长得很幼态,眼睛很大,双眼皮,发茬还有点没理顺。 一副乖巧小奶狗的样子,咧嘴笑着露出大白牙的模样很开朗。 “陆行之,你也在。”张帆奇冷冷开口,他记仇,去年上半期和他打过一架。 别看陆行之长得一副乐观开朗人畜无害的样子,打起架来是真狠,那次打架,他右腿骨被打断,手指也折了几根,闹到警局做笔录,他躺医院也躺了好几天。 最后私下和解,才没做伤情鉴定。 从那以后俩人就结了梁子,不对付。 “怎么半年多没见,张帆奇你还是死性不改啊。”陆行之盯着他抓章诗寻的手,半是嘲讽。 上次打架,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看不惯张帆奇路边拉人泡妞,欺负。 “两个人,也不够啊。” 张帆奇继续道:“天哥在,你们打不过的。” 陈星烈似乎听得烦了,转身在旁边桌上拿了罐啤酒,弯坐进沙发里,拧开拉环,仰头喝了口。 手肘撑着木桌,指骨轻轻转着拉环,锋利侧脸半陷入阴影里,散漫却冷淡。 “人都在外面等着呢。”陆行之笑着,上前一步,凑到周佑天耳边说了句话。 周佑天脸色变了下,最后看了眼翁星和章诗寻在的方向。 随后他瞪了眼张帆奇,冷道:“别他妈在外面给我找事。” 张帆奇额头出了丝丝冷汗,没敢再说话。 “说吧,怎么解决。”周佑天阴沉着脸,不甘却也没有办法。 陆行之把球杆在手里颠了颠,指了指台球桌,笑道:“简单啊,打一场。” “和谁?” “碰一碰,当然和我们烈哥。”陆行之转身窝旁边沙发上去,搭住陈星烈的肩。 “条件。” 球桌边缘灯光很暗,翁星缓和了情绪,看陈星烈的方向。 少年脊背宽阔清瘦,微躬着腰,牵起肌理弧度,他一手抓握着易拉罐,随着喝酒的动作,喉结滚动,脖颈一根银色项链反衬着微微光点,有点晃眼。 十指捏扁易拉罐,他的模样有些坏,淡道:“赢了,让她们走。” 周佑天:“那输了呢?” “随你们提。”酒精滋啦滋啦地冒泡,最后易拉罐被丢入垃圾桶。 周佑天捏了个赌/博用的骰子,勾唇笑了笑:“好。” “中九,还是?” “斯诺克。” “好啊。”周佑天似乎是被他的狂妄气笑了,挥手让服务员换了球。 而翁星和章诗寻以及周佑天身后那一群小弟都被留在旁边观战。 章诗寻才寻到机会拉翁星一起坐到旁边沙发上去,她握住她的手,眼影里的亮闪蹭掉了些,低头轻轻说了句抱歉。 “嗯。”轻应了声,翁星余光还是忍不住偷看同坐沙发另一侧的陈星烈。 快两年了,竟然只剩下陌生。 心脏蔓延过丝丝酸楚,章诗寻抓翁星的手,问:“他能赢吗?” 翁星摇头,她看向球桌上那些没有字号的各色圆球,“不知道。” 章诗寻为他捏了把汗,“斯诺克很难,他才只是高中生。” 而周佑天不一样,他是从职业学校退学回高中重读的,年龄上就比他们大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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