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报复,也是诅咒。 更恶劣的照片和文字也有,司唯嫣撕碎过,文件袋里只剩下碎片,瞥见那些残缺不全的字样,都觉得触目惊心。 攥紧手指,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干涩的厉害,翁星看得眼眶发疼,她抱住司唯嫣,一字一句道:“他真不是人,是恶鬼。” 地狱空荡荡,恶魔遗世上,不属于这人间的魑魅魍魉,终有一天要滚回去。 “他不会得逞。” 周维豪从东南亚换/肾回来后,在黑市里玩虚拟币狠坑了一笔钱,创办了空壳公司,依靠家里的势力快速发展,没两年已经在榆海混得风声水起。 他改头换面,暗中抹去曾入狱的痕迹,甚至做了微整形,后趁白氏白嵩明车祸后将大权交给白枳白氏人心惶惶之际与白家联合,吞噬下数家同领域的小企业,抢占市场,在互联网发展领域中已经几乎成了一家独大。 照庭在旁靠着传统行业支撑,已经渐渐不支,现金流和股市欺诈压不过他们,颓势显露。 “周维豪是半路出家,在研发方面毫无建树,但是他砸钱,高价挖能模仿写和其他公司差不多的程序员,什么热度高炒什么,游戏,社交软件全都出了个遍,钱捞够了就毁项目,在业内臭名昭著。”林芸愤愤道。 端起水杯喝了口,翁星静静听着。 身边有人补充,“不过白氏有一个一家独大的社交软件一直是他们家的门面,就是靠着这门面,他们才在传统行业衰落的潮流中站起来。” “是什么?” “是潮汐。”晁奕抱着文件过来站定,“七年前,社交分享平台刚从贴吧转型,白嵩明看准先机,设计研发出了朝夕,可分享留言刷新时事热点聊天集一身的软件,用户可免费使用,但缴纳费用成为会员后会有更优质的体验和功能。” “人们喜爱热衷讨论他人的八卦和社会上的热点事件,况且这个软件还可以观看短视频,精美图片,功能强大,几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掀起了潮流。” “如果不是最初的设计可使用这个APP的用户数量限制的话,这个软件早已风靡全国了。” “他们靠着潮汐,季度营收破亿,赚得盆满钵满。” 怔了怔,听着这个描述,翁星总觉得似曾相识,她高中也应该用过这样的软件的。 “那白嵩明呢?”捏紧了瓷杯,翁星问。 “他车祸失去了一双腿,已经从管理层退下,隐居幕后,不再在媒体前出现。” “现在白氏,实际由白枳和周维豪控股,掌权的人是他们,对照庭的报复和针对也已经开始。” “从前白嵩明在时,还能顾及旧日情面,现在他下台,白氏实际是被周维豪捏住七寸,都是听他的。” “周维豪现在改名叫周文泽,他有一份绝美的履历,也有一份无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家世,出身经历。” 旅居留学,伪造的经历中,他从小过着优渥的天之骄子般的生活,创办的公司也是顺风顺水,虽然抄袭,但这个时代谁不抄袭,资本为王,他有金钱抛出去,自然多得是人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常驻商报,作秀慈善,权利金钱,他无一不缺,已经是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笔尖触断在桌面,翁星抿着嘴唇没说话,她让他们剩余的人都散开,看着桌面上的合同细则,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在周文泽在外包装出的人设可谓是无懈可击,人人都夸他,慈善温和,虚假皮囊内里的恶劣心肠却无人识得。 公司项目方面,有陈星烈在,照庭应该暂时不会有事,嫣嫣她接过来,在自己家附近租了间公寓,一旦有什么事,她也会第一时间发觉,就是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步棋是什么。 不知不觉想了很久,时间过得很快。 手边咖啡凉了,办公室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扣桌面。 咖啡被挪开,换了热的。 翁星抬头,正对上那双单薄锐利的眼眸,眼尾上扬,漆眸底情绪难明。 “怎么能赢?”她脱口而出。 陈星烈慢条斯理地撕了块小方糖,丢进热咖啡里,用银勺搅拌,下颌骨往上,棱角极分明,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口微卷,露出青筋分明的小臂,他嗓音极低:“你不用管。” 握住他的手,翁星眼眶渐渐红了,“怎么可能不管,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指骨勾着领带,往下,压住她手心,似安抚:“有我。” “爷不会输。”他骨子里还带着那股恣肆桀骜的少年意气,碎发漆黑,皮肤冷白,窗外阴晦日光下,那双眼底还有把握笃定可以让她相信。 手心温热,翁星看着他,渐渐地,弯了唇角,“嗯,我信你。” 十指挤进指缝,相握住,她和他一起在那看了很久的项目代码,天渐渐黑了也没发觉。 直到有人敲门,晁奕抱着文件进来,站在他们旁边汇报,“陈总,楚夫人和先生请你回去,参加家宴。” 眼皮都没撩一下,陈星烈半靠着座椅,一手搭手背上,不说话的时候气压低得逼人。 翁星看见他这样冷淡的模样,忍不住心疼,她问了句:“薛奶奶在吗?” 晁奕补充:“是祖母的意思,她刚出院,念着陈总。” 指骨轻捏了下银戒,陈星烈低笑了声,淡淡道:“也好。” 他揽住翁星的腰,一手拿着外套给她披上,掠过她耳边一缕碎发,低低开口:“跟我回去见奶奶,星。”
第67章 信佛 指尖微凉, 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感受到他身上的冷调乌木气息,翁星静了瞬。 想起薛奶奶,她很挂念她, 所有人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只有她支持。 点了点头, 翁星轻回:“好。” 汽车驶进别墅铁门,昏黄灯光隐于暗中,刚下过一场小雨,雨水浸着路灯,透过玻璃窗往外看, 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了一层玻璃纱。 用毛笔写着亭溪苑字样的牌匾被抛在身后,空气微冷, 翁星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长发被半压着。 汽车停进露天停车场, 那里已经停了一辆银色保时捷和一辆黑色宾利。 引擎声消停,晁奕起身到后座来弯腰打开车门, 潮湿空气中,飘着雨丝, 草地上有一穿着黑白马甲的管家等在旁边。 “先生, 老爷和夫人在主厅等您。”管家徐叔撑着黑伞,恭敬道。 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翁星心底生了些怯意,听说过这座别墅庭苑那么多次, 却一次也没来过,年少时, 这像是一堵高墙隔绝她和他,她不知晓他在这里生活的时光怎样度过,也不知晓曾温和如玉的小少年怎样成长为淡漠厌世谁也不关心的人。 她曾畏惧,猜疑,在彼此关系不牢固时把过错全都归咎与他,她没有努力过,她选择了逃避。 经年时光过去,还是他,主动带她回来。 园中树木葱郁,在夜色中都显得漆黑,唯有灯光下能看见雪白尖顶别墅的一角。 喷泉水流潺潺,雨中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腥气,透过玻璃上的雨雾看外面,总像是一场梦。 怔忪了片刻,翁星未回过神来。 陈星烈半低头,大手轻抚上她的颈,手中握了一把柔软的发丝,缓慢从西装外套里抽出来,一点一点给她理正,散披在身后。 路灯隔着玻璃照进,车内光线昏暗,他的脸半陷入阴影,黑眸底窥不见情绪,对任何人一贯的疏离,对她却多了耐心细致。 指骨冷白,勾着发梢尾端,翁星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轻轻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你那么厌恶这个家,她曾经还独留他一个人待在这里那么久,那些待在黑暗里难熬的时刻,她一刻也不曾陪伴。 “早忘了。”不咸不淡一句回答,他应该是听懂了。 牵起她手,食指触着那粉钻蝴蝶戒指的棱角,他淡淡道:“还差一枚。” 翁星弯腰跟他下车,好奇问:“一枚什么?” 冷风侵袭,他嗓音低哑而磁性,散开在凉风中,“求婚戒指。” 西装外套携带着他的体温传递,手心暖,身体也暖,翁星弯唇笑,“哪儿要那么多戒指啊,我手都戴不过来。” “不是有十根。”他嗓音低低的,颇散漫。 翁星忍不住掐他手腕,“那我戴满,你也不能少。” “嗯。”低笑一声,他顺着她。 徐叔在旁边带路,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有些迟疑,最后才欲言又止道:“先生,老爷和夫人在等您用餐。” 心底紧张松缓了些,翁星知道他是在缓解她情绪,也一直挽着他手,没说话了。 从草坪外走,池中造景了一座石桥,桥下是溪水,水滴坠入,一圈圈涟漪泛起。 一起从桥上过去,陈星烈护她厉害,生怕她冷到,一直抱着她,伞面也朝她倾斜。 翁星对她笑,“太紧了,陈星烈。” “有吗?”他嗓音微凉。 翁星点头,“有啊,都和你黏一起了,等会奶奶看见了多不好。” “让她看。”他没松手,肌肤相触,体温传递,在这阴雨天里也不觉得冷。 徐叔便没再多言,只是带他们走过一条回廊,推开一栋别墅的房门。 暖色灯光溢出来,红酒和蛋糕的香气溢散,偶有人声交谈。 黑伞收放,停靠在墙边。 屋内立刻有佣人过来,递了热毛巾:“先生,老爷夫人他们在二楼。” 拿热毛巾擦了擦手心,换完鞋,走入室内。 展列柜上按年份陈列着红酒,墙上有书画作品,看模样都是真迹,内里客厅很大,琴房内有一套限量的乐器,一楼无人,灯光也都是亮着的,琉璃灯下,饰品都昂贵而精致,处处透露出精心。 沿着旋转楼梯往上,刚走几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过几秒。 “哥哥!”清脆明快的一声。 陈依伊穿着一件天蓝色公主裙,扒着红木楼梯往下看,干净漂亮的脸蛋上全是欣喜神色,“哥哥,你终于肯回来了。” 她看见陈星烈身旁的翁星时,愣了下,但脸上笑意未减,还在开口:“奶奶可想你了。” “快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楼梯走到尽头,廊道往外走,角亭沙发区旁是二楼餐厅,璀璨琉璃灯灯光下,映照着几人熟悉的身影。 陈津滕一袭西装,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商报,他对面坐着的是一对保养得体穿着低奢的中年男女。 男人坐在轮椅上,腰部往下盖着一条毯子,女人穿着复古式旗袍,雪色披肩搭着,眉眼温婉,正斟着茶递给一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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