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烟暗自咬唇,突然有些佩服从前的自己。 十几岁的青春少女,身体里似乎有用不完的勇气和热烈,哪怕每次只能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她也永远不觉得难堪,永远乐此不疲。 甚至满足得要命。 有些事情,真是一生只敢做一次。 眼下,她连抬腿走向他身边的勇气都还差点。 可是。 当苏晚烟抬眸,目光重新落到时淮弋身上。 座无虚席的拍卖厅内,他身边空出一个座位。 那是为她留的。 心中某处微微一动,又被苏晚烟强行按下。 她就是太感性。 胡思乱想间,时淮弋注意到这边动静,侧头。 看见她后,他冷清的神色稍缓,调整袖扣的手松开,落在旁边空位上。 轻轻拍了拍。 苏晚烟觉得自己心尖好像有被人捏了下。 她微微低头,一手提着裙摆往他那边走去。 坐下后,他问了她一句,“还饿不饿?让他们再送些糕点过来。” “不饿,吃了些点心,够了。” 身边有太多人注视着他俩,苏晚烟不想引起太多话题,后面就没再出声。 很快拍卖会开始。 因为一开始只是想着陪时淮弋来这儿,这次慈善拍卖会苏晚烟没过多关注,台上大多数竞拍品大多都是富人消遣攀比的宝石物件儿,她从小见过的也不少,也就没多新奇。 身上有点不舒服,苏晚烟以为是换季皮肤不适应,没多想,集中注意力再拍卖品上。 经过前面的开胃菜,后续出场的竞拍品渐渐珍稀,前排老总纷纷开始举牌。 一直没说话的时淮弋将号码牌送到她手上,开口,“喜欢什么就拍。” 苏晚烟抿抿唇,还是接过号码牌。 不过她并不打算用他的钱,这些东西太贵重。 “下面是我们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个拍卖品,”随着幕布渐渐拉开,拍卖师声音也高昂起来,“来自法国著名珠宝设计师Elem的遗作——艾菲之心。” 听到这句话的苏晚烟猛然抬起头。 展示台上,纯净剔透的紫宝石一颗颗镶嵌在王冠上,熠熠发光,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台下一片哗然。 都听闻今夜拍卖会有神秘压轴竞拍品,众人之前绞尽脑汁猜测,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Elem遗世之作。 “Elem是珠宝界的几十年地位无可撼动的大师,要找她定制一款珠宝花再多钱都没用,都是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的。” “是啊,多少人排着队都见不着她一面,前些日子听闻她过世了还觉得惋惜...” “不过她舍得将自己最后一件作品拿出来拍卖?” 苏晚烟身侧的手悄悄攥紧。 Elem曾经看过她的现场比赛,因为喜欢她的艺术表演,所以答应为她新赛季costume(考斯滕)做相应的珠宝设计。 也就是在那一年,苏晚烟一曲《霓裳》刷新了个人自由滑最高分,同时摘得当届世锦赛冠军。 那个赛季的自由滑融合了东方神话的元素以花滑的形式展现世人面前,让欧美国家看见了中国古老文化的底蕴和魅力。 与此同时津津乐道的还有苏晚烟的表演服装考斯滕,中国元素的设计风格加上星星点缀的珍珠及黑欧泊,让冰场上的苏晚烟如九天神女般若如凡间,表演与本人融为一体,让人叹为观止。 Elem对她说,她总能从苏晚烟的节目中找到精神深处的共鸣,这样的共鸣让她内心的灵感源源不断,所以她乐意与她相互成就,于是一直合作。 只是去年一场恶疾,Elem走得匆匆。 她那样一个将作品视为自己亲生孩子的人,第一次将作品拿出来拍卖。苏晚烟想,她大概是知道原因的。 这个服装品牌与Elem合作多年,她信得过,所以将艾菲之心交给他们举办的慈善拍卖会,获得的所有钱财都将捐赠给需要的人们。 “如果我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能将自己的价值变现,给还身处磨难中的人们带去一丝光亮。” 苏晚烟想起Elem曾经说的这句话,眼角渐渐潮湿。 再抬头,她望向聚焦着无数人目光的艾菲之心。 她想拍下来。 她想,如果Elem要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她想再次与她合作,最后一次。 除却这个原因,苏晚烟也不舍艾菲之心流落到他人手里。 大多数人只是因为那顶王冠拥有Elem遗作之名所以才稀罕,可在他们眼里只会把艾菲之心当作象征财富权势的玩物,甚至会为了谋取更高利益到外面去进行二次 殪崋 售卖。 她不希望艾菲之心遭受那样的经历。 手上的号码牌渐渐握紧,苏晚烟听见周围连绵不绝的抬价声,就快要举牌。 等等,她不能用时淮弋的钱。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先拍下来,等回家之后再把钱转给他。 只是这次,她不向家里开口要钱的原则要打破了... “时淮弋,”举牌前,苏晚烟还是决定和他说明一下,“艾菲之心我必须要拍下,你等我回去之后...” “你脖子怎么了?” 苏晚烟满心满眼都想着台上的艾菲之心,听时淮弋突然来这么一句,脑子没反应过来。 见时淮弋眉头紧锁,苏晚烟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颈。 好像有微微凸起的疙瘩...好痒... “别挠,”时淮弋握住她手腕,将她头发顺到身后查看情况,“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吃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就吃了几块点心,没有什么吧...” 时淮弋这边的动静引来周围人的目光,苏晚烟脸一热,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腕,“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过会儿就好了。” 她试图用乌发遮掩,心里想的全是台上快要被人抢走的艾菲之心,“我想拍下这个...” 时淮弋薄唇紧抿,“什么东西能比自己重要?” 他突然拉着她起身往外走。 “时淮弋,你干嘛?” 苏晚烟没有想到他来这样一出,“快放开,我现在不能走。” 身前的男人没有言语,攥着她的手丝毫没松。 苏晚烟就这样一路被他带到了停车场。 “时淮弋,你到底要干什么呀?”苏晚烟被他塞进副驾驶,看着他强行将车门关上,气不打一处来。 “去医院,”时淮弋坐上驾驶位,将车里的镜子递给她,“你自己看。” 苏晚烟接过,看见镜子里自己脖颈上渐渐密集的红疙瘩,愣了愣。 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脸上也慢慢开始起反应。 “怎么回事啊?”她现在也有点担心了,“wendy给我用的都是常用化妆品牌啊...” 时淮弋定定看着她,想起她小时候也曾经也有过一次这样的症状。 “晚烟,你应该是食物过敏了。” 他记得她对花生过敏的。 “食物过敏?”苏晚烟微微诧异,“可是我刚才吃的点心里没有花生啊...难道还有其他过敏原?” 她苦着脸想了想,没想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我现在背也有点痒了...” 时淮弋听见她这样一说,脸色更沉,揽住她腰让她背部面对自己。 然后。 拉下她背后的拉链。 苏晚烟整个人懵了一瞬之后,脸瞬间红热。 “时淮弋!你在干什么啊快停下!” “别乱动,”他圈住她不老实的两只胳膊,嗓音低沉,“这里没人,我看看你严不严重。” 苏晚烟欲哭无泪。 你就不是人了吗?!
第9章 徐徐图之 ◎“我答应你。”◎ 停车场,黑色卡宴车内暖灯开着,暖黄的光线照在苏晚烟凝脂般白玉的背上,迷人又暗欲。 只是原本瓷白无瑕的美背此刻却浮现出一块块红疙瘩,看着触目惊心,直叫人心中生出怜惜。 见了眼下这副情景,时淮弋薄唇紧抿。 苏晚烟此刻两只胳膊都还被他锢着使不上劲,又羞又恼,扭动着身子想让他松手,“时淮弋,你是流氓吗?!快放开我!” 顿了几秒,时淮弋松开她,又替她将衣服穿好。 “去医院,我刚才已经让助理联系医生了。” 苏晚烟这次没说什么了,耷拉着脑袋系好安全带,任他带着自己离开兰辉酒店。 - 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苏晚烟做完一系列检查,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低头回复消息。 电梯处传来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侧过头,看见时淮弋往这边走来。 “结果出来了吗?” 他嗯了声,递给她几张检查单,“确诊了,就是花生过敏。” 苏晚烟微愣,伸手接过纸单。 “这个...”她刚想开口,但在看见时淮弋沉凉的侧脸后,心缩了缩,又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时淮弋没在意她的欲言又止,将检查单重新拿回来收好,低眸看了她一眼。 “起来,去病房输液。” 苏晚烟哦了声,起身跟在他身后。 时淮弋让人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里面宽敞整洁。 刚进去,护士便也到了,俯下身给苏晚烟扎了针,吊好吊瓶。 “输液大概两个多小时,困了可以睡会儿,”护士调节着滴管速度,声音温柔,“姑娘,幸好你花生食用量少,否则后果要比输液麻烦多了,以后一定要当心啊。” 苏晚烟朝她感激一笑,“好。” 护士走后,病房里只剩时淮弋和苏晚烟两人。 一时安静。 苏晚烟坐在床边,看了眼一旁一眼不发的时淮弋,垂了垂眸。 从上了车到来医院这一路,他好像一直不太开心。 是不是她太麻烦他了? ...好像也是,原本是她给他做女伴还人情,现在人情没还上,自己临时出状况让他不得不带着自己来医院折腾一趟。 想到这,苏晚烟心里有些愧疚,“那个,你要是忙的话,先走吧。” 时淮弋抬眸看她。 苏晚烟避开他的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医生说了,输完液没事就可以走了,待会儿我自己回家。” 时淮弋没说行,只淡淡道,“回澜湾?” “不,不是,”她连忙否认,身上的过敏反应还没那么快消散,让爸妈看见了只会给他们徒增担心,“我在知悦附近有一套公寓,今晚就住那儿。” 时淮弋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怕你爸妈担心?”他问她,忽而勾唇一笑,笑意却只浮于表面,语气却重了几分。 “苏晚烟,你既然知道有人会替你担心,为什么不小心一些?” “自己花生过敏不知道?以前的教训都忘了?” 这突如其来带着谴责意味的质问,把苏晚烟弄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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