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绯却叫住她:“你和他们认识?” 顾烟背着他,语气吊儿郎当:“自京城二中往北,这一片的混混我都认识,北风巷也没人不认识我——至于你这种好学生呢,平时还是少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放学就早点回家。” “南桥街那片,你熟悉吗?”余绯沉声试探,有些防备地盯着她的背影。 自政府机关颁布拆迁项目以来,南桥街和北风巷作为京城里为数不多离市中心较近的两条老街,鱼龙混杂的人数众多,也常年来井水不犯河水。 一南一北,本身距离也不近,互不干涉,也乐得清静。 “这是问的什么话?”顾烟不明所以地回头:“我不怎么去南边。再说,这又关你什么事?” 她回眸的一刹那,北风巷刚刚好有穿堂风过,于是她的气息从发梢的末尾吹到余绯那一头。他轻嗅,是攻击性很强的麝香,却也有万千风情。 “不关什么事。”余绯在顾烟回头的一刹那便收了表情,只温和地笑了笑:“我就随便问问。” 就这么一来一回几句对话,他发现这姑娘有点意思。 “少问这些跟自己无关的,好奇心害死猫,知不知道。”顾烟早没了耐心,兜着乐队三人的肩就往家走,尾调延长:“下次别再来了。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气碰上我的。” 狮子附和:“就是,遇上咱烟爷是他的福气!” 啧啧啧,助人为乐,记大功一件。 顾烟一边走,一边很难不神游地想:相比于那个零班的谁某某考了全年级第一,像这种事情,才更应该出现在咱们学校的LED大屏幕上嘛。 ——都瞧瞧,多他妈励志。
第2章 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这天上午,顾烟难得听见了闹铃声。 出门时顶上阳光正好,北风巷还有些鸟鸣。眼看着时间尚早,顾烟干脆来学校食堂吃早饭。 京城二中是真的很豪气,光是食堂就有好几个,顾烟懒怠走路,择了个离教学楼最近的进去。 其实在学校住宿的人并不多,这里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是官商二代,出行有司机接送,家庭早餐也很丰盛。但因为学校的菜品丰富可口,环境舒适,于是不少同学都愿意来学校食堂和朋友一块儿吃早饭。 中餐西餐法餐日料,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应有尽有。 顾烟每次来食堂都是独来独往,一进门就往印象里自己爱吃的炒年糕窗口走去。 好巧不巧,最后一份辣炒年糕,被排在顾烟前面的一个人买走了。 她顿时食欲全无,在食堂阿姨开口问她吃什么之前,转身就走。 只是没想到身后居然有人,顾烟一个不留神,和对方的白衬衫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 伴随着“咚!”一声,顾烟立即捂上脑门,心道这个人怎么这么硬啊! 她睁眼,原来是刚好撞人家胸口上了。 关键是还留下了证据——她早上擦口红了,红唇印那人的校服上尤为明显。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顾烟皱眉。 平时要是有人排在自己后边,她多少能感受到脚步声。但这个人排在自己身后,她愣是一点都没能发现。 余绯唇角一勾,柔声轻叹:“是你啊。”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二人距离又极近,余绯这样低头看时,顾烟稍长的刘海会遮住部分五官,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顾烟的嘴唇。 她并不是樱桃小口,加上有涂口红的习惯,嘴唇形状饱满而殷红。 顾烟抬眸看了他一眼,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才全貌尽现。 她盯了余绯一眼,什么都没说,高傲又冷漠,转身就走了。 对方校服上没别名扎,也不知道是谁。 他眼神很柔软,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脊背又挺得很直,整个人透出一种如暖阳一般的安静。 总结来说,长得倒还挺好看,就是有点答非所问。 一直到顾烟在九班教室坐下,准备补个觉时,她忽然想起来了。 那好像,是昨晚自己救下的那个好学生。 她眼睛一睁一闭,短暂的早自习便过去了。 今天京城二中有升旗仪式,顾烟跟着班级队伍下楼时,听见陆妍茹在说,今天的升旗仪式上要给年级前十颁发奖学金。 她很不喜欢听陆妍茹说话,只是对方声音实在太响,她又没办法把耳朵闭上。 路过司令台时,顾烟无意间朝那处扫了一眼,果然站着一排浑身上下散发着“好学生”气质的男生女生。其中有一位面孔极为清隽,个子也明显高出一截。 升旗仪式结束,高一(零)班的班主任柏老师上台发言。 “——让我们祝贺以下十位同学,给咱们京城二中来了个喜庆的开门红!”说着,柏老师在司令台上带头鼓起掌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自己要领奖一样精彩。 什么叫“喜庆的开门红”......好糟糕的形容。 顾烟不情不愿地鼓掌。 柏老师正自年级第十名,依次往前宣读名单。读到最后一个人名时,排在顾烟身后的陆妍茹和朋友兴奋地讨论起来。 顾烟在这种时候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后面很吵。 只是余绯走上司令台时,顾烟看到她,忽然轻轻的“啊”了一声。 原来他就是开学考全年级第一,楼梯间LED屏幕上公示的那个啊。 但就在下一秒,她忽然瞳孔地震—— 这人胸口上他妈的怎么还有自己的口红印啊! 她朝两边看了看,大家神色如常,似乎都没发现异样。 自己的裸眼视力左右眼都是5.3,顾烟心道,大概是别人没这么好眼力,看不见吧。 唉,没办法。顾烟站在原地,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她这种善良到会替别人尴尬的优秀品质,市面上已经不多见了。 放学后。 京城的天总是暗得很早,五点半的光景,晚霞就已漫了天。 余绯走得晚,出校门已经是六点。 他坐进宽阔的私家车内,指节扯掉校服上领带,随手搭在一旁。 此时是高峰期,路况拥堵。 余绯看向窗外,忽道:“靠边停吧,我不回去。” 司机刚要在路口拐弯,闻之一愣。但他并未置一词,立即找了个空地,稳稳地把车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家少爷做事,不需要给他什么理由。 余绯下车时,司机颔首,问道:“大概什么时候,我再来接您?” “不用了。”余绯关车门时停了一下,再次躬身,把书包又背回了肩上:“我自己回。” “是。” 看着车开走,余绯才朝目的地走去。 北风巷不比京城市中心往南的繁华,街灯总是幽黄昏暗,不怎么亮。 再往里走,这里的弄堂有好些坏了路灯,要么不亮,要么一闪一烁。 “Pink Zoo”粉紫色的的灯光就这样隐没在黑暗里,和夜色融合成一体。每一次灯光的跳跃,都像是它沉重的呼吸。 余绯朝前走,站到Pink Zoo门口。 斑驳的灰色石墙上,粘着一张巨大的深粉色海报,上面印刷的绿色外文字体奇诡而狂放。 隔着落地的玻璃门窗,台上正是昨天他遇到的那些人。除去顾烟,那个看起来脾气不大好的红毛,没眼睛的西瓜头,以及还算帅的寸头,都在。 他看见顾烟的身影在灯红酒绿中律动,闪烁的霓虹光将她整个人托举和包围。余绯没进去,屏息聆听,试图听清楚她的声音,奈何只听得到摇滚音乐沉重的闷响。至于她在唱些什么,却是一点儿都听不真切。 没想到,如此偏僻的酒吧,隔音竟这么好。 酒吧的驻唱时间并不是固定的,没过多久,舞台上的灯光便暗了下去。台上四人各自收拾起了乐器和调音台,动作麻利地从舞台另一侧隐没。 余绯并没有等多久,门口就传来“吱呀——”的一声。 他转身想离开,身后却是冷冷的一声:“站住。” 余绯回过头,只见顾烟一个人背着吉他包,手上拿着杯快喝完的奶茶,而其余三人并不在。 顾烟好整以暇地“啧”了一声,朝他吹了一记口哨。随之扬起长长的睫毛看他,像是质问,又像在调戏:“放学没回家,跟踪我啊?好学生。” 余绯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对我感兴趣?”顾烟斜眼盯他:“你这样的乖学生,还是早点睡觉洗澡睡觉找妈妈吧。如你所见,我很忙。” 她眼波一转,看见他领口突兀的口红印。 顾烟:“......” 她这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咱先不追究你跟踪我的事儿,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顾烟皱眉,无奈地把他扯到身边:“你,站过来。” 余绯站好,垂眼看她。 只见少女把冰奶茶往他手里一塞,低头从吉他包的夹层中翻来翻去,然后掏出一片卸妆巾,用嘴撕开外包装,递给他:“自己擦擦。” 余绯接过卸妆巾,却没动,只是问:“你每天晚上,都要去驻唱?” “嗯?”顾烟没好气地把奶茶夺回来,喝完:“也不是每天都去,一半一半吧。” “学校作业怎么办?” “来不及做就不做了,你以为我像你们好学生一样,作业不做就浑身不舒服啊,”顾烟轻轻一个抛物线,空奶茶瓶稳稳地落进路边垃圾桶,“反正我也不会。” “你今年十六岁吧。”余绯隔着玻璃看向酒吧,此刻屋内依旧热火朝天:“按照规定,驻唱好像不能未满十八周岁。” “我说这位好学生,你多管什么闲事?”顾烟窝火:“你们零班作业很少啊?” “我叫余绯。” “知道!我今天一天在学校听你名字好几遍。”顾烟太阳穴疼:“但我记你名字有什么用?” “会有用的。” 顾烟忽然噤了声,自上而下打量他。 她知道,自己的眼神多少带点不礼貌的挑衅,可对方不为所动。 “我说啊。”她眼角忽然弯起来。 她是极小的瓜子脸,生一双偏圆的杏仁眼,但因为有长眼线的原因,笑起来时,又看着像只蓄意勾引人的狐狸:“好学生,你是不是因为昨晚上的事儿,想报答我?” 余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干脆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是。” “那可以啊,我非常乐意接受。等我想想......” 顾烟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清脆地打了个响指:“你看,我呢,帮了你这么大的忙。那你以后每天帮我写作业,为期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顾烟充满期待地看着余绯,而后者语塞。 “爽快点儿,行不行啊你?”顾烟等不及,拍了下余绯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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