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被吵醒的她心情很糟,眼皮一抬,语气不甚友善:“不会轻点么。” 顾烟以为自己态度算是好声好气的,谁想到身旁小团体一齐抖了抖。 陆妍茹发现自己在顾烟眼前总是嚣张不起来,一时满肚子怨气,拎起书包就走。 走前,还故意踢了一脚自己的凳子,以表示对顾烟的抗议。 但大概是踢重了,陆妍茹的表情有一瞬间变为了龇牙咧嘴。 顾烟没有吝惜自己的白眼,再次趴了下去——她真服了这种表里如一的蠢货。 窗外的天空已成了酡红色,流云飞扬,暖辉万丈。 落日正在往地平线西沉,几只飞鸟掠过苍茫辽阔的天际,再往更远处看,一派瑰丽如画。 顾烟站起来,身上的衣服掉到地上。 她低头,脚边是一件黑色冲锋衣——再摸摸自己身上,还是原来的那件校服外套。 顾烟盯着那件外套,鬼使神差地把它举高,然后,放到自己的鼻子旁边,狠狠吸了一口。 啊哈,是余绯的。 方才被陆妍茹影响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她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睡乱的头发重新扎高,抱着冲锋衣哼着小调去了零班。然后,光荣扑空。 不信邪的顾烟转战操场,放眼望去,她先看见的是肖泊亦——因为他在篮球场上表演了一个平地摔狗啃屎,顾烟想看不见都难......希望他不要磕掉门牙。 接着,顾烟才看见了那个少年。 说真的,她差点没认出来对方。 平时温和清润的形象一扫而空,戴护目镜的少年在球场上迅速从对方手中断球,上篮,整体动作利落干脆。 唉,还真是有活力的青春期男高中生啊。 不像她,光是凭想象打篮球,仿佛就已经要累死了。 罢了,难得来一趟操场,索性看一会再回去。 顾烟绕过操场,爬上体育馆的最高层,然后踹开通向天台那扇写着“禁止进入”的门,顺利从梯子爬到顶楼,坐在没有护栏的边缘,两腿腾空。 肖泊亦眼尖,顾烟刚坐下就发现了她,远远地跳起来朝她招手,不要面子地高喊道: “奶——茶——妹——” “不是!奶茶妹你下来吧!那边也太高了!”肖泊亦看着顾烟坐的地方,有些恐高的他不禁浑身瑟瑟发抖。 “我——就——喜——欢——坐——在——这——”顾烟举起双手拢在鬓边,开怀地回应。 耳边风声呼啸,像是包容了她全部的肆意妄为。 余绯抬眼,看见金发少女在光里,和光同尘。 他想起昨晚上,顾烟趴在望远镜上,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话。 她说,自己从小就喜欢坐在高的地方,这样就能离星星更近一点了。 也的确是高的地方,更适合她那样的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阵嚎叫打破和谐氛围,竟是零班的班主任柏老师。 他指着上空的顾烟,急得就差长出翅膀就地上天:“那边同学几班的!下来!给我!下来!小小年纪别想不开啊!” “Calm Down!柏老师!”肖泊亦使用蹩脚口语技能,先对其做起了心里工作:“那是我们朋友,她就上去玩玩,不碍事的。” “玩玩儿也不行!快让她下来!”柏老师急坏了,脸上吓出了一堆褶子,用手推都收不回去。 余绯摘下护目镜,远远地朝她打着手势。 顾烟看明白了,那个手势的意思,是“等我来到你身边”。 不一会儿,余绯也上了顶楼。 听见身后动静时,顾烟转过头,刚好与余绯的视线碰上。 现在的落日余晖饱和度达到了顶峰,天台上朗风拂面,吹起余绯前额碎发。 此刻火红的太阳,刚好倒映在他眼睛里,熠熠闪着光。 “衣服是你的吧?”顾烟朝他伸出手臂,指尖勾着他的冲锋衣外套:“今天你来我们班了?” “顺路,看见你在睡觉。人体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温度会下降,怕你冷,顺手给你披上的。” “噢,又顺路,又顺手。”顾烟配合地点头:“挺巧。” 余绯笑了一声,在她身旁就地坐下:“后天下午,来看我跑三千米吧。” 不是询问,是邀请。 “三千米?那得好多分钟才能跑完吧,我不行,可能会直接看睡着的。”顾烟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异彩满天之下,余绯抬起手挡风,有些无奈:“看我也能睡着吗?” “那我看得可能会更想睡......”顾烟实话实说。 空气一秒寂静。 顶上仿佛乌鸦飞过。 操场上草泥马奔腾一万头。 说真的,她这人,生来就挺容易犯困的。 但刚刚那句话,顾烟琢磨琢磨,又好像不是特别对,有些歧义在里头。 于是乎她这替人感到尴尬的毛病,就这么再次犯了。 “那个!”善良如顾烟猛地站起来,原地蹦了三下,身体朝上伸展:“那我就答应你好了!我保证不睡觉!” “噢。”余绯被她一顿操作弄懵了,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护:“那我不甚荣幸。不过这里是禁入地,没有护栏,你看着点儿蹦。” 底下的反应,要比他们更精彩的多。 “歪!肖泊亦你看!她怎么跳了!”柏老师手忙脚乱。 “稍安勿躁老柏,跟我深呼吸。”肖泊亦真怕顾烟把柏老师心脏病给逼出来,指着上面:“您看哈,人家只是蹦跶一下。原地JUMP表示快乐,向下JUMP才表示紫砂,OK?” 柏老师看看肖泊亦乐呵的嘴脸,再抬头看看天台上蹦跶的人,心中一片荒芜。 这帮学生......如果可以,让他紫砂算了! 顾烟最后很快从天台上爬了下来,今晚她要驻唱,得早些回去做准备。 临走前,余绯再问了顾烟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最喜欢什么颜色?” “哈?”顾烟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他:“粉色。” “因为乐队吗?” “是吧。但也不全是。”顾烟抬头看此刻粉红色的天:“你还记得不记得,北风巷从1号到100号,从头到尾都遍布着蔷薇花......粉色的,多好看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用。”余绯笑:“过两天告诉你。” 晚上在Pink Zoo,乐队四人一齐在为上台做准备时,一向沉默的老鹰忽地抬起眼皮。 “最近,那个富家公子好像常和你在一起。” “是吗?好像是吧。”顾烟正在给吉他调音,随口一答。 闻之,她的动作稍微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等下,你怎么知道他是富家公子?” “京城二中里,大半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么,”狮子手撑着地,盘腿坐到顾烟身边,长叹一口气,突然伸手捏了一把顾烟的脸,“除了我们烟爷哈哈!” “嗳!你活腻了啊!”顾烟“啪!”一下把吉他放在了地毯上—— 她和狮子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绕着小小的酒吧后台开始猫鼠大战。 “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在二人你追我赶时,沉默的老鹰又开了口。 顾烟和狮子,慢慢停下来,一齐望着他。 “怎么了?”顾烟勉强地笑了一下:“老鹰我说......你是,对余绯有什么意见吗?” “不,我没有任何意见。”老鹰抬起锐利的眼。 他是单眼皮,平时不怎么直勾勾地看别人。但难得认真起来,黑瞳里的光会与捕食之鹰尤其相似,老鹰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顾烟手心紧了紧。 ——又来了。 这种关于“顾烟和余绯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相差甚远”的提醒。 上一次他送自己回家的时候,那种周身散发出来的温和,她就很深切地感受到过。 顾烟自诩不是个容易自卑的人,甚至大多数时间都厚脸皮地认为自己天下独一,但提及余绯,她好像还真的会有那么一丁点儿属于“坏学生”的自知之明。 虽然只有一丁点而已,但到底是存在着的。 “我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气场很奇怪。”老鹰再度低下了头,身体隐在后台角落的黑暗中。 “我之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他。”老鹰眉头紧锁。 “哈!没有吧——”狮子耸肩:“你平时的活动范围还没我宽泛,他再怎么样也就一普通高中生,年纪和咱们烟爷一样,你哪认识。” “你去过南桥街么?” “那太远了,都跟咱这不一个区的,平时谁去那儿晃荡啊。”狮子摇头。 “老鹰之前的店就开在南边吧。”一直没表态的大猫弯起眯眯眼,他最近迷上了酒吧的架子鼓,成天捣鼓来捣鼓去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擦鼓槌:“我倒是觉得,余绯不错。” 顾烟眼前一亮:“是吗?” “是呀。”大猫伸了个懒腰:“咱们顾烟年纪不大,该多交点朋友的。不一定要一个圈子,谈得来就好了。” 不等其余人发话,大猫把鼓槌放下,将贝斯挂到身上,调整好位置,拨了一下。 “新换的弦,声音还不错。”他眨眨眼:“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上台吧。下次表演,烟爷抱吉他的话,我可以负责鼓。” Pink Zoo室内的氛围已经开始燃烧,台下的人高举双手,大喊着“Pink Zoo”的名字。 老鹰是最后上台的,平时只关注键盘本身的他,难得向下看。 然后他看见了,在人群中的余绯。 其他几人包括顾烟,似乎都没有发现那个隐秘的角落。 所有的听众都站着,故而唯一坐着的他,便被人群挡了个严严实实。老鹰站的偏僻,故而刚好卡着一个角度能看见。 余绯的手中拿着一杯颜色剔透的无酒精饮料,安安静静的。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只放在顾烟一个人身上。 而舞台上的顾烟专注地唱着歌,被高朋满座簇拥着的她,并没有看见他。 人声鼎沸里,清白的暧昧在恣情蔓延。 (曾经我是不安河水 穿过森林误入你心 没计划扎营 搁下了是非 一去不回 ...... 等我找到你 试探你眼睛 心无旁骛地 相拥 那是我 仅有的温柔 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 Pink Zoo店内彩灯闪烁,但也不怎么亮堂,颜色还是以黑色居多——放眼望去,漆黑一片。 唯独她马尾红唇,最是亮眼。
第9章 你很喜欢跳舞吧√ 京城二中运动会的第二天,顾烟没去学校。 第三天,顾烟睡到自然醒,窗外阳光正好。 她忽然想起来,余绯下午好像要跑三千米来着。 不过,自己当时也没答应他一定会去看,毕竟她真的怕自个儿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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