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栀不想早起,倒也不是太大问题,只是她不满意温栀反对她的时间安排,挑衣服时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也不骂温栀,骂温疏影。 颇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 “你姐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她还知道回来,回来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她就只心疼你爸一个。” “嫌我管她管得厉害,可我管她,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好。” “现在好了,不听我的话,吃了亏了,不好意思回来见我了。” “我还怕她回来给我丢脸呢!” 这一通絮叨下来,衣服挑好了,首饰也选好了,温栀的脑袋里也只剩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了。 上床睡觉后,还做了一夜噩梦。 她梦见自己结婚,一家人本来都高高兴兴的,衣着得体的江心梅忽然指着温疏影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她看向周寒鸣,他又开始和她讲他高中和朋友一起躲过交警飙车的英雄事迹,忽然间周寒鸣的那些朋友骑着重型摩托跑了,带着温疏影跑了。莫名其妙的,她穿着白色婚纱开始追那些重型摩托,居然还追上了,跟着打起架来了。 一团乱的一场梦。 醒来之后,温栀还有些不舒服。 她洗了把冷水脸,将江心梅给她挑好的衣服首饰都放进包里,拿手机给江心梅发了条“妈,我有事先出门了,我们九点四十分在言阿姨家门口汇合”的消息,脖子上挂上了一只轻便的单反,溜出了自己的房间。 这两天经历了太多,换工作、见到周寒鸣、三番五次和有可能成为她未来婆婆的人见面,温栀有种失去了原来的生活重心的感觉。 每当她压力大的时候,她就喜欢背起背包来四处走走。 身体被放逐,短暂地脱离世俗,灵魂也就轻盈了。 上次去周宅,温栀观察了一下它所落座的那座山,山势起伏不大,人类活动的痕迹明显,半山腰有成片的住宅区,山脚下还有几个高档小区,附近早起登山锻炼的居民也有不少。温栀打算自己步行上山,顺便拍点照片采采风。 最近几天忙于琐事,一点拿起画笔的机会都没有,温栀害怕自己手生,已经开始技痒,想拍点照片回来做场景图的参考。 清晨露沉雾重,山间小路上已经多了晨跑的人。 早早起来跑步的周柏城已经沿着一条偏僻的山间小路绕山跑了一圈,等到了周宅外面却徘徊着不愿意回去。 昨天他将周寒鸣送回周宅,听周寒鸣对言少兰说温栀如何如何漂亮,听得心烦意乱。上楼想躲个清净,老太太又朝他问起温栀。 温栀温栀。 到处都是温栀。 甚至连梦里都是她的身影。 可梦境后半段急转直下,换成了另外一道模糊的身影。 一个早就在他生命里消失已久,却又强悍地在他脑海里扎根折磨他多年的身影。纤纤细细的一道身影,面容早就变得不算清晰,只有一双眼睛格外地红,凄厉的声音毒蛇一样缠着他,哭着逼他去找他爸爸回来。 未到正午,林间的天还不算明朗,周柏城全身都浸在阴影当中。他停住小跑的脚步,沉沉吐了一口气。 等到了必须要回周宅的时候,他仍旧选择了离那最远的一条路。 这时候他听到空气中传来喀嚓一声脆响。 是快门摁动的声音。 周柏城抬眸,看见前方那道举着单反相机的身影,倏地收住脚步。 同样的,温栀也愣在原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更新公告: 逐渐适应更新的节奏,开始有一点存稿了,从明天开始定时中午12点更新,我是不是棒棒哒!
第13章 ◎是魇是心魔◎ 彼时山间尚有薄雾,当周柏城从白色的雾气走出来时,温栀正在拍沾着露珠的一片葛藤。 葛藤游龙似的攀附在地面上。这种植物长不高,但一长就容易连绵成一片。 温栀最近在她的微博账户上更新植物拟人化的创作,经过这些葛藤时,头脑里有了个一闪而过的灵感:穿着葛履、头戴葛叶的一群小娃娃,提着灯穿过薄雾弥漫的早晨。 可原本沸腾的创作欲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周柏城就这么突然地出现,伴随着一阵有力的跑步声。 他停下时温栀也看向他。 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打断她思绪的罪魁祸首,正穿一身简单随性的运动套装,小跑着穿过丛林。 他刚刚运动过,身体肌肉处于紧张状态,呼吸之间,宽阔的胸膛起伏,喘息声听上去比平时呼吸要重,浓黑的眉毛透露着那么股糙砾的野性。 荷尔蒙扑面而来。 她脑海里提灯从雾中走出一群小娃娃的画面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具象化的人—— 从可爱的、朦胧的、需要被保护的,变成了强壮的、具体的、具有一定攻击性的成年男性。 啊…… 温栀咬了咬牙。 长得帅真该死啊! 突然蹦出来这么大个他,她脑袋里那些可爱的小娃娃们都不见了。 还她灵感行不行?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迅速打开手机便利本,用关键词将刚刚思绪被打断之前的灵感全部记下来,然后才挂上社交场合里不咸不淡的微笑,言笑晏晏地和周柏城打了个招呼:“嗨,你好。” “你好。”周柏城微微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温栀,最后落到她手中拿着的单反上。 他视线冷凝,声音听上去过分低沉。 又是温栀。 是墨菲定律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他想摆脱却挥之难去?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真实,雾里的温栀简直像蒲松龄书中的妖精,山里长出来的狐妖,拦路出现时总不经意间就设下惑人心智的圈套。 怪谁呢?是魇是心魔,怪只能怪他意志不定。 他目光避开温栀的脸,只是多看了两眼她手里的单反相机,身上有一种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防备感。 这和前两天遇到的他有些不一样,温栀愣了一下,误会了周柏城目光的含义,解释道:“我没有拍到你的。” 她扬了扬手里的单反,想了想,又跑过去给他看她刚刚拍的是什么,好让他放心:“我只是上山来采风,拍的是植物,没有拍你。” 她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在身上,跑起来脚步却轻盈,一眨眼就来到了他眼前。 周柏城低头,看她一张张播放她拍到的那些风景图,有花有草,有早上山间的路和台阶,还有早餐店里的老板与食客,和热气腾腾的一笼小笼包。 自然风光,人间烟火,照片有一种走到哪拍到哪的随性。 “刚刚你走过来的方向能有一个好看的构图,我只是想试一下去拍一张林间太阳升起的画面,可惜我的单反是定焦的,没法调节焦距,最后只能放弃。”她认真解释,忽然将相机递到他的手里,“不信你自己看看,到底有没有你。”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的反应却很大,过电一样,立即将手狠狠甩开。 温栀愣了愣。 他收拢了五指,紧了紧拳头,声线也绷紧,敛眸说道:“抱歉。” 他将手背在身后:“我没有误会你在拍我。” “哦……”温栀将相机收起来,“那你就当是……看了一会儿我拍的照片。” 周柏城没有再说什么,停顿了有两秒后他说:“再见。” “再见。”温栀回道。 温栀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今天的他太过高冷有距离感,就好像……在刻意疏远她一样。 不过她又没做什么,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太可能,肯定不是她,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在影响他的心情。 难道是……起床气? 温栀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周柏城作为一个一看就活得十分自律的精英阶层,有起床气什么的,实在是很破人设。 她耸了耸因为背着沉重背包而酸痛的肩膀,又抬手用力揉了揉,继续她的拍摄。 另一边,重新奔跑起来的周柏城在绕上另一条僻静的山间小路时停顿了脚步。 清晨的雾逐渐散去,山间的光线变得明晰,远处温栀的动静被层叠树林中的细响盖住。 他蜷了蜷刚刚与温栀相触的右手手指,虚拢间抓了一掌的空气,漆黑的眼里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九点二十分。 温栀再次收起单反相机,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动身前往周宅。 她走在那条唯一容许汽车上山的大道上,很快听到了后面滴滴的喇叭声。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江心梅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一脸急色,“说自己有事,那么早你能有什么事?看看,我不帮你收拾,你就这样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温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简单的白色长袖,一条没有任何款式的黑色长裤,主打的就是舒适,没那么精致是真的,可也不用说成是见不得人吧。 她气定神闲,拉开车门坐进去,说道:“离见面还有四十多分钟,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江心梅几乎要气死了,她生气地同开车的女司机说道,“你看看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这邋邋遢遢的,被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三分钟后。 温栀换好了衣服,一身典雅的裙装,白色运动鞋也换成了一双细高跟。 她底子好,化妆也简单,涂个口红就像上了全妆,可碍于江心梅在这,她还是拿出化妆品里的小化妆刷,假模假样地在脸上扫了扫,以表示她的用心和认真,再把江心梅给准备好的耳坠和项链戴上。 呈现的效果让江心梅哑口无言,她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她还是想教训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温栀,挑剔道:“在家里舒舒服服地打扮多好,非挤在车里弄这些,麻烦死了。你早上到底做什么去了?” “打探这附近的地理环境。”温栀边给自己编发边信口胡诌,“你不是想让我多了解周寒鸣吗?所以我来了解他的居住环境来了。” “……”江心梅吃了一瘪,不知道说她些什么好了。 温栀性子软,可有时候说起话来,比她那个一身反骨的姐姐还要呛人。 车开进周宅,到了临近主宅的小路,温栀和江心梅提前下车,往前步行。 短短几日过去,院里的植被已经换了一种。 上次是西府海棠,这次换成了芍药。 芍药花期初至,淡黄的花骨朵掩在丛间,看品种像黄金轮。 这种黄色的芍药花并不常见,温栀又有种想拿起相机把素材拍下来的冲动。 转瞬又想起相机连同她的那个背包都放在了车上,她现在身上只剩一个作为点缀的小挎包,里面只装了一支补妆的口红,只能遗憾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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