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说他饿了。” “他饿了你就能把东西给他吃?那你呢?”青年还在笑,像是饶有趣味,“你是不会饿,还是不怕打?” “我不饿。” “不饿?那就别吃了。”画面里突然出现一个青年的背影。 他绕过小桌子来到女孩身边。 “饿习惯了已经不怕了是吧?你怎么就教不听呢?” 女孩紧张地抓着勺子,抬头望着走近的人,即便隔着些距离也能看见她眼里逐渐盈满的泪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青年说着,一手揪住她的领子把她生生从凳子上拎了起来,“你个记吃不记打的小东西,我看还是我下手太轻了。” 说着这样宠溺般的话,他在女孩陡然爆发的大哭里无动于衷地拎着她向角落走去,然后就像扔垃圾一样地往墙角一丢。 ——她也当真像垃圾一样地滚到了地上。 在阳光照不见的阴影里,女孩一边大哭着爬起来一边朝膝行着抱住青年的小腿。 “我错了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她仰起哭得脏兮兮的脸,然后被青年无动于衷地一脚踹进了墙角。 ——
第973章 那不是命运的仁慈 “不……” 林半月坐在轮椅上怔怔看着,不知道是在拒绝那部电影般的录像带,还是在拒绝影像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不……不要,不要!” 大厅之外拱门之前。 男人的皮鞋无声而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可他的眼瞳却一动不能动。 隔着一层薄纱,远处的画面无比模糊地映在他的视野里,可正因如此,女孩的哭声才显得尤其清晰和真实。 “我错了爸爸!别打了,对不起呜呜呜我不敢了……” ——那声音仿佛要从荧幕里挣脱出来,把他生生拉进那段陈旧而无法挽回的光阴里,叫他亲眼看见一切。 如此真实存在着的,就连无数次想象也不得不下意识逃避,却如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一般在汩汩流血的一切。 • 画面转向熙攘的街头,大人粗暴地喊着“跪这边。” 镜头摇摇晃晃,玩笑一样地聚焦于那个迟迟不肯跪下的女孩身上。 站在几个已经矮下去的小伙伴身旁,她即便努力缩着肩膀也依旧如此显眼。 深冬的街道上空是阴云堆积的天,在被踹了好几脚膝弯后女孩依旧不肯跪,她只瘪着嘴不断而小心地挪着步子,努力让自己逃开那一脚又一脚的教训。 镜头这边的人优哉游哉地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得笑起来,朝那边喊了一声:“行了行了,她不想跪就别让她跪了,回去再教她。” 女孩听到声音,抬起头朝这边望来一眼。 灰暗而巨大的城市里,每一个行人都匆匆走过的熙攘街头,抬起头也只能看到大人们高大背影的女孩,就像一只蚂蚁一般渺小。 她手里捧着用来装钱的小盆,身形瘦小表情怯懦。 可当她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眼睛穿越人群的洪流望向镜头,画面便会在她瞳孔里自动聚焦,把城市和人群都变作嘈杂的背景。 —— 镜头里的一声轻笑和镜头外的声音重叠。 随后是林半月梦呓一般地喃喃自语:“不……不要放了,不要再放了……” 眼泪失控地湿润了她的脸,她疯了一样地摇着头,却依旧无法掩盖画面里不时传来的殴打与哭泣的声音。 ——不知道是把多少内容剪辑到了一起,也不知道到底跨越了多长的时间。 但就像一部乱糟糟的纪录片,画面总是灰暗而模糊,声音也总是刺耳又嘈杂,却越发真实地剖开了那个人拔节生长的每一天。 “十年的折磨?” 男人的声音在录像带的模糊背景音中悠悠地响起来:“怎么样林大小姐,你那十年的折磨,和孟摇光比起来,哪一个更值得你哭呢?” “让我来告诉你,孟摇光是怎么过的,”他支着头看着林半月,懒懒散散地说,“挨打是常态,受冻挨饿更是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她得管我这个人贩子叫爸爸……” 他摊开手,耸了耸肩:“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呢,虽然干什么都理直气壮,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比如我很清楚我是一个恶棍,我就绝不会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去得到任何东西,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同情小星星的。” “在她小时候我很喜欢打她,不听话也打,听话也会找别的理由打——我只是想知道她要被折磨到什么地步才会变成我想要的那种样子,所以你能想象吗?” 男人用手指支着下巴看着她:“她有很多次都差点死掉了——在被你妈妈卖给我的第一天,她就发了一场高烧,而除了那场高烧差点要了她的命之外,她还被打断过腿,打断过手,打断过肋骨,那时候她还很爱哭,一挨打就能哭上一整天直到嗓子都哑掉,可后来她变得很擅长忍耐,就算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会发出来半点声音……” “别说了……” 影片模糊而嘈杂的背景里,林半月隐约听见自己喃喃的低语。 “当然,除了身体上的疼痛之外,她还得习惯在街上乞讨,还得习惯前一天还在一起睡觉的小伙伴第二天就被卖给别人或者死掉……” “别说了……” “同时她还得渐渐明白,和记得父母家人的伙伴们不同,她是没有父母的,她一片空白的大脑里从一开始就是我这个人贩子……而这个时候,林大小姐,你在干什么呢?” “别说了……” “你在父母的怀里撒娇,你在使用或者浪费着那些昂贵又奢侈的食物和玩具……” “别说了……” “你在最好的学校里接受最好的教育,或许还会和那些与你一样娇贵的朋友们打架赌气,然后再被人群簇拥着和好——你在享受着超级富二代的人生的同时,又花了多少时间去想那个被你隐瞒的真相?以及藏在那个真相背后,正在挨打挨饿的你的亲姐姐呢?一年里,有十天吗?” “别说了!!!” 一声仿佛要将声带都生生撕裂的叫喊从林半月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她紧紧抓着扶手的手已经用力到青筋暴起,指尖泛白。 荆野却还是一张冷漠轻蔑的脸,遥遥地望着她:“所以我说你们这些人上人就是矫情。” 他轻盈地笑了一声:“居然还敢不知天高地厚地跑来我面前说这些漂亮话,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啊?——再度见到孟摇光使你的人生出现了新的选择吗?” 男人挑起嘴角,冷漠而讽刺,“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来告诉你那代表着什么……” “再次见到孟摇光,对你们所有人来讲,不是命运的仁慈,不是改过的机会,更不是能把你们从痛苦中拯救出来的新的选择,那只是代表着,你们该付出代价了。” “而你,”男人视线落到她身上,与他的目光一起遥遥指住正在急促呼吸的林半月的,还有他手里清脆弹出的锋利尖刀,“——你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自我陶醉的傻逼一样的软弱人生,甚至连你姐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你却还想用你这条贱命赎罪,抵消一切?” “就凭你?”雪亮的刀尖遥遥在林半月鼻尖一点,“你配吗?” “半月!!!” 一直听得恍恍惚惚的方悦看着林半月耳后缓缓淌下来的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下一秒林半月便从椅子上跌了下去,软软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身影嘶叫着冲了出来,她叫喊着扑到林半月身旁,哭着捧起她的脸,转头朝高高坐着的荆野露出了母兽般凶狠而憎恶的表情。 ——是方如兰。 然后还有一道脚步声从远处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终于穿过垂着薄纱的拱门,快步冲到了正在哭泣的方如兰身边,半蹲下来查看林半月的情况。 “姑父。” 方悦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 而藏在昏暗通道里的孟摇光听着这声音,静静地抬起了眼。 她白皙的脸上没有表情,映着暗淡光芒的漆黑瞳孔也如死水般不起波澜。
第974章 你来选吧 大厅里的灯如一盏高挂的月亮,洒下来的光惨白而冰凉,覆在每个人脸上,都落下了深深浅浅的阴影。 荆野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略仰着下巴,以漠然而居高临下的目光瞥着下方那一家人。 林方西把林半月的脑袋偏过来,只见缠在她头发里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浸透,腥红的液体流过她耳后,正一点点淌入衣领中。 而方如兰摸着那一手的粘腻湿润,喉咙里不断发出凄厉而悲惨的哭叫:“半月?半月!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无休的尖叫里,林方西却抬起了头。 他凛冽的眼睛是一点点看上去的,那里面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杀人欲望和极致的憎恶,可他的表情却极度冷静,这一点和上方的荆野无比相似——在林方西抬起头来的时刻,荆野手里的枪也无声对准了他的头。 就像一出黑白默片,气氛在这一刹被拉紧到极致,一切都在沉默一触即发。 “怎么样?” 荆野勾着嘴角,却毫不掩饰眼神里的鄙夷和嫌恶,“林先生,要向我求情吗?” 他朝大厅入口的方向偏了下头,“你知道,从你们全都到场的那一刻开始,电梯就已经停止运行了。” 哭叫的方如兰这时才抬起头看见他手里的枪,顿时更加刺耳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她看起来已经快崩溃了,抱着林半月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就想让半月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啊!!!” 最后那声惊恐的尖叫和一声干脆的枪响一同发生。 在距离林半月不远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弹坑,方如兰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下意识扑到了林半月前方去。 “屁话真多,”荆野在上面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有这样一个老爱惨叫的老婆,也难怪林先生更喜欢外面那些情人了。” 以往这落入方如兰耳里必会让她如鲠在喉的话此时已经完全无法引起她任何注意了。 女人狼狈至极地跪在地上,朝前方爬行,直到来到沙发面前,她才抓着荆野的鞋努力地仰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女儿好不好?你放过半月,你有什么想做的全都冲着我来,我女儿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痛苦与恐惧汇聚成浓重的悲戚,而越来越深的愤怒让她毫无形象地喊叫起来,“你到底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她?!她有什么罪?!她有什么错?!!她还那么小你为什么总要对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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