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那个妹妹!” 陆凛阳也发现了她,立刻在他身边小小叫了一声。 “看来那是她爸妈。”男孩又开始喋喋不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我送的围巾和手套,他们会不会纳闷啊?” 陆凛尧才懒得听他这些废话,也懒得对这种和自己无关的事投注过多视线。 他只在走过那一家人时不经意扫了一眼,如他弟弟所说,女孩的脸在近处看起来更可爱和漂亮,但她看起来似乎是快睡着了,一双黑眼睛半睁不睁,把脑袋窝在母亲的颈窝里,蹭乱的头发看起来柔软无比。 他不确定这一瞬他到底有没有和女孩发生对视,但无论有没有,这都不过是个转瞬即逝的刹那而已。 下一秒他就淡淡收回了视线,黑色靴底在路面踏出一枚湿润的脚印,无声走远。 ——被“父母”抱着的女孩,就在这一瞬间,在大雪和路灯下,和年少的陆凛尧擦肩而过了。 —— ———— 手动作话:这两天有点慢,等不及的可以攒一攒orz
第980章 情话 凌晨的天空黑得很纯净,就像一整片墨色的冰。 万籁俱寂的街道上只有路灯孤寂地亮着,风声吹过的时候,连短发被拂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陆凛尧站在车旁,看着那纤瘦单薄的少女奔跑着朝自己冲来,风声越来越近,拂过他耳边时,却叫他恍惚看到了夜空里飘扬而下的大雪。 ——就像时间被刻意放慢了一般。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落下的每一个脚印,每一次头发翻飞起来的柔软弧度,以及路灯落在发上时模糊的波光。 可与此同时,他也看见那个女孩。 蹲在绿色的售票亭下,不停地对着双手哈气,抬起头用大眼睛张望着人群。 然后……然后,她就被人裹进了大衣里,被人抱起来,在他漫不经心的余光里昏昏欲睡地远去了。 ——巨大的力道直接扑入男人怀里,让他不得不往后踉跄了一步,才笑着站稳,牢牢接住了她。 那道与他擦肩而过的幻影就此消散在这个拥抱里。 陆凛尧抱住这个实实在在的孟摇光,低下头,下巴蹭在她发顶,问她:“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摇光在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陆凛尧就笑:“你说呢?” “又有人报信是吧?” 他俩现在处于一段很奇特的情侣关系中——明明对彼此正在做的事都大概清楚,且并不想直接捅破,但却又不惮于从细枝末节处透露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不知道该说太熟悉还是太生疏了。 但此时的氛围却很自然地安静了下去,就这样沉默着互相拥抱了好一会儿之后,陆凛尧终于蹭了蹭她的发顶,说:“孟摇光同学,在哭吗?” “……”孟摇光埋在这熟悉的气息和温度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柔震动,原本并没有打算要哭的眼睛,不知为何很快就蓄满了眼泪,然后一大颗水珠滚落到脸颊上,再渗入他的衣服里。 孟摇光转头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一边感受着睫毛越来越湿润,一边用镇定的声音回答:“嗯。” “我在哭。” 陆凛尧沉默下来。 他一只手紧紧拥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掌则抬起来将她圆圆的后脑勺整个包住,抚摸的力道如同在对待一个新生的婴儿。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凛尧一边抚摸她毛茸茸的头发,一边仰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许久后才缓慢地道:“我那个早死的老爸,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比起作为他们的孩子降生,我更多的是作为陆凛尧降生的。”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即便如此,即便他承认我有独立的人格,却也依旧把陆家继承人的名号压在了陆凛尧这个名字之前。” “他很坦然地告诉我,这就是父母与子女——在我没有完全的自由之前,即便我是独立的个体,也依旧不得不臣服于他的身份之下。” “这就是血脉,和天然的亲近与爱相伴而生的还有天然的压制与束缚——有些人幸运,能出生在父母恩爱的美满家庭,可有些人却相反。” “在我第一次忍无可忍反抗我爸的时候,他怜悯地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命——虽然我其实并不是很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但我倒是在他的话里找到了另一种解脱。” “人啊,因为从出生开始就拥有独立的肉体和灵魂,所以我们是不能过度苛求别的个体的爱和牺牲的——虽然所有人都把那些牺牲看得理所当然,但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同样拥有自己的人格,所以他们有权利选择爱与不爱。” “就像社会也只要求了父母对子女的养育以及子女对父母的赡养那样——那些就是最基本的,而只要做到这个,就连法律也无法苛求任何人付出更多。” “你明白吗?” 他低声说,“如果能得到那些珍贵的爱当然很好,但如果得不到也要放过自己。” “因为比起是谁的子女,更重要的是你是孟摇光,今年十九岁,喜欢演戏,喜欢吃辣,喜欢兜风,被很多人期待着的孟摇光。” 孟摇光在他的衣服里眨了眨眼,问他:“你也是这样放过自己的吗?” “是啊。”陆凛尧笑了笑,“虽然这种话很像是两个可怜虫抱团取暖时的无力安慰,但我们本来就是可怜虫嘛,就不要见外了。” “好吧,好吧。” 孟摇光说着,却沉默了一会儿,才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泪,仰起头来,眨着水光盈盈的眼睛看向他:“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好像甚至可以承认自己可怜。” 陆凛尧看着她笑起来。 他更深地低下头来,晃着脑袋蹭了蹭他的鼻尖:“其实我也是。” 他们又抱在一起了。 路灯下用手臂环抱着彼此的身体,就像两只连体动物。 “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孟摇光像梦呓一样地说出这句话。 不需要细听就能叫人感受到她的情不自禁。 可陆凛尧却顿了一下。 他垂下眼来,说:“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好好活着的。” 孟摇光皱了皱眉,又仰头去看他。 男人却很从容,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就是那样的人啊,虽然嘴里经常说一些厌世的话,看什么东西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活像被人欠了钱,还不爱笑——但你骨子里,其实是个无论如何都会挣扎着好好活下去的人。” “我不是说过吗?你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孟摇光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半晌道:“原来你觉得我不爱笑。” “……” “还觉得我臭脸?” “……唔。” “嫌我厌世?” “我可没说。” 孟摇光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有露出心虚的表情后,才悻悻地又一头扎进他怀里。 “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可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接受这样的夸奖。” 她用手臂丈量男人紧窄的腰,出了会儿神后,才低低地道:“在我至今为止都糟糕透顶的人生里,只有遇到你是唯一的幸事。” “不是说没有你我就活不了,而是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好好活着——就算是这样,你也依旧很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 “全世界最最最重要。”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我活在夜里的时候,你是我的月亮。” 少女无师自通地说着动听的情话,“在我走出黑夜的时候,你是我的太阳。”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对我来讲,就是这样的存在了。” 陆凛尧没有说话。 他只是更深地埋下头,把侧脸藏进了少女柔软的黑发里。
第981章 算了 心脏就像被撕裂一样。 那是比起在治疗室里醒来的那一瞬,还要更加痛苦千百倍的感觉。 在不久前意识到记忆的真相时,他以为自己的痛苦阈值已经开到了最大,但此刻和少女紧紧相拥着,一边从她的温度中汲取力量,一边又在窒息中不断跌入深渊的感觉,才让他发现,原来世上竟有这样的痛苦。 仿佛在把一个人不断地撕裂又缝合、打碎又组装。 他的身体里就像塞满了漆黑的毛线团,所有糟糕的情绪都混在一起彼此纠缠着,狰狞又无声地嘶吼着,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地陷入沼泽,却又总是被怀里的家伙用身体的温度,用发梢的香气,用湿漉漉的眼泪吊起来。 他觉得自己奄奄一息,实际上却还能微笑着,用稳定得可怕的手指轻拍她的头,紧拥她的肩膀——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 也像在把自己变成那根救命稻草,好让她能依靠着自己勉强漂浮在水面上。 路边的车灯还寂寥地亮着,两人的影子在马路边彼此紧扣,如同原本就生长在一起的藤蔓。 而这个时间,好不容易送走了某瘟神的宋兰因宋医生却并没有急着睡觉。 他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脑海里长久地放映着陆凛尧醒来时的表情,以及他说的第一句话。 “原来真的不是我。” ——这是他睁开眼后,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张口说的第一句话。 而宋兰因在看到他的眼睛时,便再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即便是多年前陆爸爸刚死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眼神——分明没有丝毫的情绪外泄,却仿佛将黑洞都死死封存在眼睛里。 于是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直到他很快地抄起外套起身准备离去,作为医生的宋兰因都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还是陆凛尧临出门前自己停了停脚步,沉默半晌,头也不回地问他:“已经想起来的记忆,可以通过催眠再次遗忘吗?” “……” 宋兰因震惊到缩起了眼瞳。 活到现在无论面临什么事,无论有多少人劝他阻止他,都始终坚持要正面迎接一切的固执得要命的陆凛尧,还是第一次,流露出想要逃避的意图。 ——虽然他的声音很镇定,背影也很镇定。 可宋兰因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什么很坚硬的东西突然碎裂的声音。 即便下一秒他就自己收回了视线,自言自语地否决了自己:“算了。” “算了。” 他就这样离开了。 而直到车灯消失在道路尽头,宋兰因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总感觉,”坐在沙发上,他慢慢按住了自己的额头,两眼发直地喃语,“他要完蛋了。” • 医院里灯火通明。 林半月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方如兰匆匆赶到的时候,只有一个林方西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手术室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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