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又是按部就班的相亲,她和一个又一个男人尝试着相处,也会和人牵手和拥抱。 在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都觉得她是贫民窟飞出的金凤凰,日子必然会过得越来越好的时候,这个名叫谷雨的,即将迈入二十七岁的女人,突然毫无预兆地自杀了。 • 这是一个很好的春天。 雨水不多,太阳常有。 而这是这个春天里很好的一个清晨。 天还没有完全亮,但玫瑰上的露水正在折射璀璨的光。 谷雨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毫无预兆地醒来,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天空。 灰色的,天际线却正在被一点点极缓慢的涂白的无边天穹。 昨晚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里吹来一丝微凉的风,她感觉到发丝从脸颊上拂过的柔软触感,突然毫无预兆地想起一个人。 谢惊蛰。 而当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时,她才陡然察觉自己似乎已经快要记不清他的脸了。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头发和嘴角,他的手指和眼睛…… 即便她几乎每天都要会无边思绪的角落里捕捉到这个人的影子,但时间还是会不断冲刷他的模样,将他一点点覆盖成朦胧如陌生人的样子。 就快要想不起来了,可偏偏又很想他。 她望着窗外,眼睛如镜子一般地倒映着广阔的天空与城市。 那这大概预示着,我该来找你了。 对吧? 她这么想着,突然就开始精神百倍起来。 先是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吹头发,给头发抹上精油,再上好全套的护肤品,然后在镜子前面换衣服。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再从柜子深处取出一只陈旧的木蜻蜓吊坠戴在脖子上,她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就拎着袋子出门了。 就像每一个周末出去逛市场那样,她什么都不带地走了,留下那支犹带露珠的花在空荡的房间里迎接天亮。 • 最后是汹涌又安静的海潮声,它们闪烁着一浪又一浪地在镜头里前赴后继。 远处的海天相接的那条线是蒙昧的灰蓝色,它不停地向两边蔓延着。 风就从那个方向吹来,潮湿又微凉的卷起一截绿色的裙角,还有干净的校服衣摆。 她披散着长发,穿着绿色的裙子,外罩年少时的穿过的校服——她只有这一套校服,压在离家时带着的行李箱底,一年会拿出来洗一次,而至今已经十年。
第996章 如果这就是结局 “真奇怪,”她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都已经27了,怎么一穿校服就感觉自己又回到十年前了?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不知道在问谁。 她对着空荡荡的海风说话。 然后她脱掉鞋子,拿出手机,在柔软的沙滩上清了清嗓子:“那个,你不是老是想看我跳舞吗?我好像一共也就让你看了那一次,今天机会难得,我也难得有兴致,就再给你跳一次。” 她点开播放器:“绿袖子。”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这一首。” 当清灵的钢琴声开始在空旷的沙滩上荡漾开来的时候,女人已经踮起脚尖,举起手臂,如天鹅般抬起了下巴。 海风阵阵吹拂,把墨绿的裙角和校服的衣摆都吹得簌簌作响,而她在柔软的沙滩上跳跃和旋转,肢体舒展,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灵动的精灵。 即便没有人看见,也依旧能让风也陶醉和应和的一支舞蹈。 裙摆和校服一起旋转着,时光于是也在风中一点点倒退,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昏暗的,只有一个观众的舞台。 27岁,工作顺利相亲也顺利的谷雨,重新变成了当年那个阴郁寡言,会在天台上独自抽烟的乖张少女。 她在跳着只有一个人能看见,只有一个人会鼓掌,也只有一个人会喜欢的舞蹈。 在音乐的最后,她在那个人欢迎的掌声里骤然停下。 裙摆飞舞着打上她纤细地小腿,她急促地喘息着定在那里。 面向着大海的方向,她眨了眨眼:“你知道吗?”她喘着气说,“今天刚好惊蛰。” “适合我来见你。” 没有回应,只有海风呼呼地吹来一朵一朵浪花。 “还记得泰坦尼克号吗?我后来又看了好几遍,但一次都没有哭过,倒是里面的台词记得越来越清楚。” “比如这一句,我一直都觉得很酷,所以想试一下。” 她朝海面举起手来,比了个打枪的手势:“you jump,i jump!” 说完后她放下手,一步步朝着海里走去。 海水簇拥她的脚背,然后是脚踝、小腿、膝盖,直到大腿,腰部。 再是胸口,再是…… 直到海水没过乌黑的发顶,她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就像真的是去赴一场期盼已久的约会那样。 直到那一点波浪都恢复如初的时候,远处的朝阳升起来了。 就像一个红彤彤橘子从海平线上蹦了出来,粼粼的光在海面无限延伸地铺展开去,预示着充满希望的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空挡的沙滩上放着一只手机,屏幕因为整点报时而亮了一下,叫人刚好能看见日历上一条最新的行程动态。 -谢惊蛰,我现在也最喜欢春天了。 • 早已准备好的工作人员一把抓住孟摇光朝海面上冲去,不久后她终于从水里冒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海水从她的口鼻里涌出来,她狼狈地捂住脸不想给人看见,就这样闷着头被人七手八脚地扯上了救生艇。 “没事吧?” 陈锦红着急地问她。 孟摇光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远处岸边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其中还夹杂着“杀青了”的欢呼。 孟摇光却直到上了岸也迟迟没能反应过来似的,一直闷着头不发出一点声音。 与她状态相同的还有席听。 听哥这几天拍杀青戏拍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这会儿和孟摇光对上视线,目光里立刻就不能掩饰地涌出水来。 “……” 他狼狈地别开头。 孟摇光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仰头灌水。 “恭喜杀青。” 披着宽大的毛巾,孟摇光接过导演递来的花束,捂着鼻子对他深深地弯了弯腰,又和哭得整张脸都变得通红的柳编拥抱了一下。 “就像你说的,”她在她耳边道,“只要他自己觉得值得就好了。” 她的视线越过柳编的肩膀,看向那一望无际的海面:“因为我是谷雨,所以我知道,她很高兴。” “她是满怀期待的走进去的。” “嗯!”柳编说不出话来,只能边哭边用力地点头。 最后孟摇光和席听拥抱。 “他们会见面吗?”她听见席听在她耳边这样问。 “会吧。” “他们会幸福吗?” “也会吧。” “那就好。”席听声音闷闷的,没有放手,好一会儿才又说,“对不起。” 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孟摇光却像是什么都知道,很平静地回答了一声“没关系”。 “每一个故事都会走向终结,无论是谷雨的,谢惊蛰的,亦或是……”在咸咸的海风里,席听最后道,“孟摇光所经历的。” 他任由海风拂乱两人的头发,就这样拥着孟摇光,也抬头看向无边的大海:“我收回之前说不想再跟你合作的话——无论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我都希望你所经历的每一个故事,都能走向幸福的结局。” 这一次孟摇光笑了。 她友好地拍了拍席听的肩膀:“谢谢你,你也是。” 两人分开,又像战友那样碰了碰拳头,便各自打着喷嚏披着毛巾朝温暖的保姆车走去了。 拖鞋踩在柔软的沙地上,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孟摇光低头走着路,刚才泡久了海水她还有点头昏脑涨的。 大约正因为如此,才没注意到脚下沙堆里的螃蟹。 那螃蟹小小的,突然从沙子里窜出来吓了她一跳,脚下一个不稳,她险些踉跄着摔倒在地,最后险险被陈锦红扶住了,拖鞋却也因此被她踩成奇怪的模样——白色的鞋面直接从鞋底挣脱出来,发出啪的一声。 她光着脚踩到那只螃蟹,等到反应过来时,脚底已经被划破了。 在陈锦红的大呼小叫中孟摇光愣愣地抬起脚来,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了谷雨的橘子。 那些红彤彤的小太阳般的水果,在载着谢惊蛰的救护车的鸣笛声里滚落在地,滴溜溜地弹跳着,直到蹦进谷雨的眼里。 然后变成海面上的朝阳。 她莫名地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海面。 而就是这个时候,一声地动山摇的爆炸声突然从遥远的方向毫无预兆被送进她的耳里。 孟摇光猛地转过头去。 她湿润的黑发随风旋转了半圈,然后拂过她眼前,这才向后招摇着飞舞起来。 而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渐渐变得暗淡的天。 ——这场杀青戏他们从早上一直拍到了傍晚。 镜头里那一轮喷薄的朝阳,此时已经藏进了海平线。 而远处,夜色正在随海潮一起奔涌而来。
第997章 爆炸 一场剧烈的爆炸发生在市中心某家娱乐会所。 爆炸发生后,不止那家会所整个垮塌变成了废墟,一旁专卖奢侈品的百货大楼也受到了牵连,除了不少玻璃窗被震碎,就连墙壁也生出了不少裂痕。 这一事件的发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所有人的关注,原本囿于孟摇光身上地热度眨眼就转移了,千千万的网民都开始围绕着那家名叫“九池”的会所讨论起来。 • 孟摇光是在夜里赶到的。 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很恍惚,直到那片陌生的废墟确实出现在眼前,她都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抓住身旁的陈锦红问她:“你是不是搞错了?还是我刚才听错了?你再说一遍?陆凛尧没道理来这里啊?” “……”陈锦红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震惊和绝望比孟摇光表现得明显几百倍,整个人都是木的,眼眶却在看到那片废墟的时候就开始泛红。 “我也不知道,但是黄秘书打电话给……”突然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她精神一振猛地冲过去把人揪住了,“老黄!你说说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个偶尔会出现在城堡里的,看外表比起秘书更像是不苟言笑的律师的男人看了陈锦红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孟摇光。 少女还歪歪斜斜地披着一条毛巾,正光着一只脚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她看起来并不激动或者悲恸,但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似是期盼,又似是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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