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简单明了地答:“因为不想捐。” 陈最想起高中的事就头疼,看见那一群高中同学更是头疼。 梁遇唯不置可否不错。 没错,这也算是一种回答。 这时,几个口音浓重的外地人过来求助,似乎是找不到车子停在了哪里。 这所医院是综合性大医院,常有周围省份的人来就诊。 梁遇唯告诉他们医院有两个停车场,又带着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 陈最靠在车边,看他耐心地给那几个人指路。 陈最不讨厌梁遇唯,他跟班上那些人不一样。 他有修养,有分寸,只是如果她对着他大吐苦水,未免有些奇怪。 她选择什么也不说。 梁遇唯回来,没有追问有关景宇的事,转而聊起工作,问她跟企划部的沟通是否还顺利。 “顺利。”陈最点点头,“Fred给我看了你们下个季度的方案,想做沉浸式的观展空间,对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 聊工作时的梁遇唯有些不一样,多了几分认真。 陈最答:“没什么问题,我们有潮流艺术家资源,但乔森这几年都在研究山水画,他可能更想把古代艺术和一个现代化的商业做结合。国内有案例。” 梁遇唯点头:“乔森跟我他通过电话,我们有考察的打算,去周边城市的同类商场。” 陈最功课做得很足,说了几个艺术商业街区的名字:“你们可以重点考察这几个。” 梁遇唯盯着她:“你不去?” “我也要去?”陈最愣了一下。 企划部的人倒是没跟她提这个。 梁遇唯手抄口袋,看向远处:“嗯,为了保证项目进展顺畅。” “都有谁?” “你希望跟谁去?”梁遇唯反问她。 陈最没什么希望的,毕竟十几秒前她才知道她要跟着出差,她跟企划部的人也不熟。她打算问梁遇唯你也去吗,但没问出口。 她觉得她应该保持分寸感。 她想了想:“Fred得去吧,他是企划部负责人,还有你们的策划。” 梁遇唯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陈最在沉默的氛围中读出了什么,最终还是问:“你也去,是吗?” 陈最鼻尖沁出细细密密的汗。不是因为别的,就是热。 她从前就是这样,总是鼻尖先冒汗,白里透粉,像颗桃子。 梁遇唯突然站直了身体,说:“上车吧,太晒了。” - 陈最和梁遇唯一前一后,开车出了医院大门。 在离场付费时,她的车子离付款二维码太远,她不得不从车窗探出小半个身子。 梁遇唯跟在她后面,看她手忙脚乱,暗自笑了两声。 出了医院大门,两辆车的方向仍然一致。 梁遇唯并非有意跟着陈最,但两人目前的行驶路线是一样的。 陈最在路口右转后,路过一个公交站旁时,突然停下。 梁遇唯暗笑,怎么开车的…… 下一秒却看见陈最降下车窗,在跟路边一个人讲话。 梁遇唯认出那是景宇的妻子,他们刚在病房见过。 陈最停车,降下副驾的车窗,俯身叫了声:“任思琪?” 公交站十几号人同时往这边看过来。 景宇的妻子手里拎着饭盒,还有一个看起来重量不轻的帆布包。 她狐疑地向前走了几步,趴在车窗上,忽然认出陈最来:“你不是那个——” “没错,是我。”陈最示意她开车门,“先上来。” 任思琪动作缓慢,陈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在后排座椅上。 待她坐稳,陈最才问:“要去哪儿?” “回家。”任思琪只是上了个车就气喘吁吁,“拿点换洗衣物。” “我送你。”陈最点开导航,“说一下地址。” 陈最低头输小区名的时候,任思琪突然说:“我记得你。” 虽然当年远在文科班,任思琪仍然认得这个从不穿夏季校服的漂亮女生。 “没想到我这么出名。”陈最无所谓地笑笑。 “你们七班同学都挺不错的,我本来没想麻烦老同学,在景宇手机上看你们班级群最近突然活跃起来了,就抱了点希望。” 陈最没接话,只是问她,“空调温度合适吗?会不会有点凉?” “正合适,我最近怕热。”任思琪看了她一眼,“你那时候怕热吗?” 陈最疑惑:“嗯?” “你不是生过宝宝?” 陈最摇头道:“没有。” “我看你们班群里说……” 陈最愣了下,她以为只有美术馆的人在传,原来都传到班级群里了。 “那不是我女儿,是妹妹。” 任思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用低低的声音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我也才知道。”陈最自嘲般笑了下,补充道,“我没在群里。” 任思琪木木地问了句:“是因为景宇吗?” 陈最愣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任思琪盯着她白皙的侧脸,欲言又止。 梁遇唯要在下个路口左转了。 他在等绿灯的时候,陈最的车子跟着车流直行离开。 他不解,她不肯给景宇捐钱,可为什么要帮景宇的妻子? 他好像从来都看不懂她。 - 陈最回到馆里,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她透过乔森办公室的玻璃门,发现他正在会客。 他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樊总。 想起李颂宜跟她提过的醒,陈最心情一时五味杂陈,咬着嘴唇回到工位上。 说起来,她跟樊总并不相熟,甚至没有单独见过面。一个市场部的小主管,跟集团老板是不会太多交集的。 陈最在市场部时,每年年底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年会。集团人有很多,年会又要邀请不少合作方,大到敲定场地,协调部门,小到来宾礼品采购,需要统筹的事项极多。没人愿意揽年会的活,陈最便跟行政部另一个姑娘把活扛了下来。 这一扛,就是两年。 那两年的年会颇受员工和合作方的好评,正好赶上荔美术馆缺馆长助理,樊总便向人事部门询问,是谁负责了这两年的年会策划。 再后来,她就成了乔森的助理。 她感谢樊总给了她机会,也理解樊总的顾虑。 她甚至开始做心理建设,如果一会儿乔森告诉她她被辞退了,她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李颂宜不知什么时候飘到陈最身边,静静地坐在旁边,看她正在电脑前刷求职网站。 “你已经开始找工作了吗?” “了解了解行情。”陈最摇头,“找我有事?” 李颂宜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实话实说了。 “他们派我来刺探军情,因为我们工作交集比较多……”她比了个发誓的手势,“但我什么都不会跟他们说的!我保证。” 陈最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她们互相并不了解。 但她想,她会记得这个单纯开朗的姑娘。 樊总离开的时候,陈最坐在办公桌上,没有去打招呼,也没有去送。她坐下去,整个人就在一摞高高的外文书后面,看不到她的人。 乔森送完客,冷着脸叫她过去:“你迟到了。” 陈最垂着眼说:“在医院遇到点事情。” “我希望你清楚自己手里有多少事要做。上周说的研究文章写了吗?我下午要用的样本取了吗?小蝶人呢,让你去联系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到?” 陈最一条一条地向他汇报:“文章下班前发您邮箱,样本已经取回来了,我稍后拿过来,小蝶那边,我发过邮件和微信了,她一直没有回复我。” 乔森抬眼:“你自己等到世界末日她也不会自己出现。想办法。” “好。”陈最回答道。 乔森的办公室空调温度很低,冷得像冰窖,也像乔森一贯的态度。 犹豫片刻后,陈最还是鼓起勇气问:“樊总会派新的助理来,是吗?” 乔森并没有抬头,只是告诉她:“如果有人事变动,会提前通知。” 陈最以为这是乔森的默认。 乔森现在没有明说,就说明还没到提前通知她的时候。 - 企划部负责人提交了出差申请,端着两杯咖啡来催梁遇唯审批。 “谢谢。”梁遇唯接过咖啡,提醒他,“记得跟陈最沟通。” Fred反问:“你确定要带她?” “有问题?” Fred有些为难地说:“她可能有变动,我在求职网站上看见她了。” “她投简历了?” “没有,只是浏览了一些职位。”Fred把手机塞到他眼皮底下,“就在十几分钟前。” 梁遇唯没心思喝咖啡了,就因为要跟他出差,她就动了换工作的念头了?
第12章 陈最问乔森,出差要不要换个人,她怕后续的工作不好交接。 果不其然,她被乔森怼了一通。 晚上,她在家收拾出差要用的行李,李颂宜发来消息通风报信:乔森刚去你工位了。 陈最:? 李颂宜:我在加班,看见他在你桌上放了个信封一样的东西。 陈最想,大概是辞退信吧。 乔森这个人有时候很老派,比如他几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古代艺术,再比如,他会在重要的节日向全体员工送上一封手写信。 能手写一封辞退信,算是对她的尊重了。她想。 可惜她要出差回来后才能看到了。 收拾好东西,洗漱完,陈最又接到盛惠的电话,让她下楼。 她在睡裙外套了个薄外套下楼,远远看见盛惠和蒋司尧在车子边站着。 待她走近,蒋司尧从后备箱搬出一箱椰子,还有几盒海鲜。 “我们单位发了生鲜超市的卡,想着你生日快到了,给你送过来点。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陈最抱了抱盛惠:“谢谢。” 迈入社会后,她们之间的友情变得质朴而实在,逢年过节和生日,不再交换精致华丽的礼物,而是由这些接地气的、沉甸甸的日用品替代。 陈最喜欢这样过日子的感觉。 蒋司尧回到车上,盛惠跟陈最站在晚风中聊天。 盛惠聊起景宇的事。 “蒋司尧打算明天去医院看看他。”盛惠脚搭在路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有人在群里发了他的照片,都快认不出来了。” 陈最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们俩也没多少,打算给两千,算是个心意。”盛惠说完,看了陈最一眼,“你是不是也去过医院了?” 陈最点了点头。 她想,大概是同学群里又有人说了吧。 她主动告知:“不过我没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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