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过来抱住陈最,说:“陈最,对不起。” 陈最问他们怎么来了,用手指替她拭去眼泪:“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景宇竟然是那种人……你自己承受了那么多,我还要质问你为什么不愿意给他捐款……”盛惠吸了下鼻子,“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 盛惠拉着她的手,眼睛红红的:“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陈最并不想多谈,淡淡笑了下:“都过去了。” 晚上,他们三个挤在陈最面积不大的出租屋内,一人一听啤酒。 陈最捻起项链上的吊坠,问盛惠:“还记得这个吗?” “怎么会不记得。”盛惠喝了口啤酒,“我送你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陈最十七岁生日的时候,盛惠跑遍了精品店,才买到一条适合陈最的项链。 生日当天,盛惠家里有事请了假,为了保证项链能准时送到陈最手里,她让蒋司尧代为转交。 也是在那天,陈最决定,要跟他们做一辈子朋友。 她啜了一小口啤酒。 高中时,有关她的传言有特别多版本,但核心只有一个,她不干净。 她不干净,所以能以保送生的身份进入市一中。 她不干净,所以通过勾引老师来换取特权。 尽管跟陈最坐过同桌或者接触过的人发现,她好像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惹人讨厌,相反,她是个很好相处,很安静的人。 但群体的力量是可怕的,她仍然会被有意无意地针对。 大家会在陈最出现时,从叽叽喳喳的火热气氛突然变得沉默,也会互相开“不要跟她走得太近”“你跟她说话了你也不干净了”之类的玩笑。 愿意主动跟陈最讲话的人不多,盛惠算其中一个。 并不是所有男生都参与到了孤立陈最的具体行动中,加之蒋司尧跟陈最坐得近,他便也算是比较友好的同学之一。 他们三个在实验课上被临时凑成一个小组,后来,便成了固定组合。 久而久之,就有人说蒋司尧跟陈最谈恋爱。 大家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其中没有盛惠什么事。 陈最和蒋司尧的恋爱传闻沸沸扬扬,甚至被老师叫去问了话。 这样一来,就更坐实了传闻。 “她怎么跟老师好了还要祸害班里男生啊。” “蒋司尧也不嫌脏。” “她的那些技术都是从老师那学来,再用在蒋司尧身上的吧。” “什么技术啊?” “当然是床上的技术啦哈哈哈哈哈。” …… 陈最听到过班里同学有关于她的讨论,在她听不到的时候,他们的用词只会更肮脏。 那时候盛惠喜欢蒋司尧,是只有陈最知道的事。 陈最曾为此苦恼,可盛惠并不在意。 “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你又不是不了解那些人。” 这些年,陈最曾经受到过很多伤害,跟盛惠和蒋司尧的友情是她寥寥可数珍视的东西。艰难的日子,都是他们陪她走过来的。 她冷漠,不在乎很多东西,但为数不多的真心,全都掏给了盛惠。 遥远的思绪被盛惠的一句感叹拉回。 “没想到,已经十年过去了。” 陈最接了一句:“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 过了个周末,陈最回馆里上班。 这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特意早起,化了个全妆,她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可以跟乔森、还有美术馆好好地说再见。 到了馆里,她迎面碰上了李颂宜。 李颂宜好像有话想对她说,但又什么都没说。 走到办公桌前,她看见了那个写着她名字的信封。 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打开信封的时候,手还是有些颤抖。 信封里并没有乔森的手写信,只有一张商场的现金券,可以直接消费,金额高到她以为这是她的离职补偿。 她抬头看向乔森的办公室。 乔森坐得笔直,在电脑前工作。他一向到得早。 陈最敲门进去。 乔森没有抬眼,说:“回来了?” 陈最从嗓子挤出一句“嗯”,之后便一动不动地站在乔森面前。 她把那信封放在办公桌上,问:“领导,这是?” 乔森在键盘上敲完字,才有空分给她一点眼神。 他看了眼信封,说:“哦,这是你的生日礼,生日快乐。” 陈最有些不可思议,还没等她说什么,乔森又开口了:“还有事吗?我要出去一趟。” 陈最有些糊涂了,她忍不住问:“不会有新的助理来吗?” 乔森理了理手中的资料,蹙眉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不想干了。” 陈最坦诚道:“我听到一些风声,说樊总……” “我记得上次你就问过这个问题,也记得我给了你回答。”乔森把手中的资料收拾进他的公文包,“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哦……”陈最似懂非懂,“可是生日礼的面额好像有点大。” “这是我跟人事商量之后的结果,生日礼应该按在职时间和贡献度进行划分,对于有突出贡献的员工会在此基础上翻倍,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执行。” 陈最走出乔森办公室时,头有点懵懵的。 李颂宜跑过来,跟她说:“憋死我了,终于可以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 “你可以不用再看求职网站了。” 李颂宜告诉她,樊总确实有换掉助理的想法,是乔森说服樊总,极力留下了她。 陈最有些感动,乔森匆匆路过她办公室门口时,她快步跟过去,说了句“谢谢”。 乔森并未放慢脚步,只说了一句:“我怕麻烦,不想重新适应新助理。” 她好像在乔森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 尽管那笑转瞬即逝。 陈最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手机,点开了跟梁遇唯的聊天界面。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想第一个跟梁遇唯分享。 之后,她想到梁遇唯并不知道其中理由,又冷静地退出聊天界面。 她在停车场的草坪前吹着风,泪水不知不觉充斥了整个眼眶。 她想起梁遇唯滚烫的掌心,又想起跟盛惠这些年的日子,还有乔森听上去冷冰冰的话。 生日这天,有太多惊喜,这几乎是她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这个世界冰冷得让她心酸,却仍有残存的温情存在。 中午,陈最刚吃过饭,便接到盛惠打来的电话。盛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陈最,蒋司尧被人……打了……” 陈最眉头一拧:“你慢点说,发生什么事了?” “蒋司尧被梁遇唯打了!”
第15章 陈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梁遇唯?哪个梁遇唯?” 盛惠愣了一下,语气消沉:“还能有哪个梁遇唯……” 陈最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在她印象中,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高中时期,梁遇唯跟蒋司尧的交情,不过是体育课上临时组队打球的关系,两人成绩、爱好都相差甚远,交友圈子都不一样。 陈最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中午去找蒋司尧吃饭,他说梁遇唯找他有事,让我别等他,谁知道梁遇唯没说几句话就动手了。” “他人没事吧?” “他满脸都是血……”盛惠急出眼泪,“马上就要婚礼了,梁遇唯到底什么意思……” 盛惠大概是被气急了,语无伦次,陈最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问:“蒋司尧在你旁边吗?让他接电话。” 片刻后,蒋司尧的声音响起。 他语气淡淡,让她别担心,说没什么事。 陈最听得出,他在极力压抑着怒火,而且,嘴里大概是肿了,说话像含了什么东西一样,发音有些含糊。 陈最问:“伤得重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蒋司尧冷笑一声:“就他?我没防备而已。” “他为什么打人?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蒋司尧啐了一口,骂道:“谁他妈知道他犯了什么病。” 过了会,盛惠哭完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她给陈最打这个电话只是出于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蒋司尧说:“行了,没什么事,惠惠刚才是吓坏了才打电话给你的。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跟梁遇唯又不熟,我自己解决吧。” “你怎么解决?” 蒋司尧顿了顿,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别管了。” 从蒋司尧这里问不出什么,陈最打算问问梁遇唯。 她调出他的微信头像准备发消息,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给他。 电话接通后,陈最开门见山:“为什么要打蒋司尧?” 梁遇唯似乎并不想跟她讨论这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在是工作时间,你确定要聊这个,而不是方案?” 陈最做了个深呼吸,声音也降到零度:“我知道了,下班后我再联系您。请问梁总什么时间有空?” 梁遇唯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她的态度。 片刻,他重新开口,声音柔软了一些:“晚上七点后吧。” 陈最说了句“OK”。 正打算挂掉电话,又听梁遇唯问了句:“谁告诉你的?” 陈最没有回答。 可梁遇唯似乎已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又问:“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陈最答:“他是我朋友。” “朋友?”梁遇唯冷笑一声,扔下四个字,“友谊万岁。” 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 - 陈最对朋友并没有什么要求,但朋友的要求,她一定会做到。 高中日子是苦的。 陈最的日子是苦上加酸加涩。 学校里有一处她的秘密基地,图书馆。 高中的图书馆不像大学,大家课业紧张,图书馆鲜少有人去,几乎成了摆设。 市一中每天有大课间,有活动课,陈最一有空就去图书馆。 有时写作业,有时看一看那些崭新的、几乎没被翻过的书。 大多数时间,图书馆里只有陈最和负责借还书的老师。 在这里,耳边没有那些故意让她听到的恶毒言语,也没有稍微换个坐姿就会发出的莫名其妙的笑声。 图书馆的常客还有七班的另一个女生,盛惠。 盛惠沉迷于各种言情小说,图书馆是全校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看言情小说,而不会被老师没收和责骂的地方。 陈最跟班里同学几乎不打招呼,对盛惠也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她们之间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和不言说的默契——不坐相邻的桌子,互相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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