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徐元和曾书瑶夫妻俩再一次拎着两斤肉踏进家门的时候,刘爱香忍不下去了,给丈夫使了个眼色,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由曾长林拖着徐元,她自个儿则是拽着曾书瑶的胳膊,进了她出嫁之前的那间屋子。 “妈,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还不能当着我爸跟徐元的面儿说了?”要不怎么说,环境影响人呢,曾淑瑶这才出嫁了一个多月,过了这段时间安逸的生活,神经反应已经变得迟钝了不少。 像是现在,她压根儿没看出来,刘爱香已经有点儿不太高兴了。 “你说怎么了?上上个礼拜你们俩回家,拎了20个鸡蛋;再往前,带着五尺布;今天呢,又干脆直接拎了两斤猪肉回家。 怎么着,是觉得你们俩回来,我会不给饭吃?还自带粮食,你把你爹妈想成什么人了? 你嫁人之前,也没见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啊,这日子,怎么能这么过呢? 你们俩现在是年轻,亲家公亲家母又都是有工作的人,没有负担,就可着劲儿花,但是,再过上一两年,有了孩子,这负担不就来了吗? 现在不攒钱,到时候怎么养孩子?你以为一个孩子,只要喂点儿水,就能活下去吗? 更何况,你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见天儿地往家里跑,还带着这些东西,时间长了,亲家公亲家母心里能没半点儿意见吗?” 作为丈母娘,刘爱香当然不可能给徐元训话,再者说,徐元那是家庭条件好,估摸着打小儿过的就是这种日子,现在结了婚,花钱的架势依然收不住,刘爱香倒是也能理解。 但是,曾书瑶不一样啊!所以,为着小两口将来的日子打算,刘爱香不得不多提点自己闺女几句。 被她妈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曾书瑶也有些发懵,半晌,听明白了以后,这才解释道: “妈,您就放心吧,我们俩花钱的时候,心里都是有数的,这些东西看着多,实际上,花不了几个钱的。 而且,您还不知道吧,从开始上班,一直到结婚前,徐元的大部分工资都是他自己收着的。 搬到食品厂住以后,他把钱都交给我保管了,我们俩的存款合到一块儿,都已经有四位数了,真要养孩子,别说一个了,养上三个,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您也别担心我公公婆婆那边,这事儿是我跟徐元商量过的,两家要一碗水端平。 毕竟,你跟我爸,把我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呢,我自个儿也挣钱呢,总不能嫁出去以后,我都不能拿自己的工资孝顺爸妈了吧?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还嫁人做什么?” 微微顿了顿,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曾书瑶小心翼翼地觑着刘爱香的脸色: “这都已经说到了孩子的事儿上,那我也跟您通个气儿,我跟徐元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我这边还想着,这两年里再提一级工资呢,还不想整天围着孩子打转儿。 所以,我们俩商量过了,这两年暂时先不要孩子,以后,这事儿您也就别再催我了,成不?”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有了徐元的描述,再加上曾书瑶自己的切身体会,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婆婆黄卫英并不是一个多事儿的人。 再者说,婆婆模样看起来还年轻着呢,距离退休的年纪又早,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并不急于给自己升辈分。 更何况,徐元已经说了,他家那边的压力由他去顶着,而像“催生”这种事情,一个说不好,婆媳俩就有可能闹矛盾,但母女之间,却是没有什么隔夜仇的。 所以,相比较而言,曾书瑶最怕的,还是遭到刘爱香的催生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直接跟刘爱香把话敞开了说。 “嗯?暂时不要孩子?这事儿你确定徐元能同意?不是你蛮不讲理跟他商量的?他家里人也都能同意? 再者,什么叫你们俩的年纪都不算太大?你知不知道,像你这年纪的姑娘家,一个个的,早就当妈了!” 刘爱香脸上的困惑不是作假的,作为过来人,她最是能明白,男人那种要传宗接代的心理。 曾书瑶上头可是顶着两重婆婆的,徐元又是独生子,亲家母她们,能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松口,才怪了呢! “唉,妈,这你就别担心了,总之,这事儿我们俩已经决定好了,您知道以后,心里有个底儿就行。” 曾书瑶还能怎么说?难不成,还能把徐元预测到、未来一两年国家可能会恢复高考的事情告诉父母吗?这压根儿不现实! 反正,她爸妈这边的亲戚,早在之前她爸出事儿的那阵子就断绝往来了,她弟曾书庆年纪又还小,把这个带有不确定性的消息隐瞒下来,曾书瑶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闻言,刘爱香也只得作罢,闺女也不是事事都得她看着的三岁小孩儿了,生孩子这件事情上,就由她和徐元看着办吧。 正好,多两年时间过渡,小两口慢慢地也就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 事实上,徐元并没有辜负曾书瑶给予他的信任,真的顶住了来自家里面的压力。 尽管结婚一年后,面对邻居们时不时地问询,于晚菊都开始找人打听,哪儿有医术好的老中医、想带曾书瑶去瞧一瞧了,可对着家里人,徐元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声称是他们俩暂时还不想要孩子。 且不管这理由是真是假,总之,生孩子的事情,当长辈的再是着急,也只能是干着急,没有半点儿用处。 所以,催了一阵子,见徐元完全当耳旁风,于晚菊也就放弃了,再有老姊妹问起孙媳妇儿的肚子时,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徐元的那一套说辞照搬了过来。 知道肯定会有人不相信,背地里指不定还会说些难听话,但只要不来自己跟前说三道四,于晚菊就权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算是锻炼一番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了。 76年9月,那位伟人的逝世,对全国人民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从收音机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退休在家的徐来福和于晚菊一道抱头痛哭,大街上也传来了一片哭嚎之声。 那一天,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红肿着的,路上行人脸色肃穆,步履匆匆,连年纪小的孩子们,似乎都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氛,不复半点儿欢笑声。 徐来福上了年纪,情绪乍然有了这么大的波动,一时间,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甚至还把自己折腾进了一趟医务室。 也正是受身体原因所限,老爷子想去北京参加领导人吊唁仪式的愿望没能达成,只得强打着精神,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一天都没落下地参加了由街道组织的吊唁活动。 十月上旬,小团体被彻底粉碎,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国家的形势发生了巨大转变,也正因为这一点,对于徐元曾经预测的事情,曾书瑶越发深信不疑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会到来,但是,只要她确信,那光明的一天终归会到来,这就足够了! 而为了以更好的姿态去迎接那一天,徐元和曾书瑶夫妻俩能做的,便是越发刻苦认真地看书了。 尽管徐元只知道个高考恢复的大概时间节点,对于断了十年再恢复的高考会考查哪些内容并不清楚,但是,现如今不管是在书店,还是在回收站,能找到的书也就那么多,加上他们俩的高中、中专课本,这么多的复习资料,足够用了! 当然,他们俩要真是倒霉到一本参考书都没撞对的地步,俩人也认了,毕竟,能比其他人领先是件幸运的事,可要是没这份运气,所有人都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事! 每逢礼拜天,夫妻俩也不出门逛了,就闷在家里面认真学习,好在,跟他们家来往密切的,也就是田家瑞和林东正这两家人。 他们俩现下都有孩子了,家里的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倒也没空去关注徐元两口子在家里做什么。 只是,这些反常的举动,或许能瞒过别人,想要瞒过家里人,却是极为困难的,待徐进生代表一家人盘问起来的时候,徐元自觉也没了继续隐瞒的必要,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当然,真正联想到这件事情的时间节点,肯定是要往今年十月份以后推的。 按理说,已经停了十年的高考,有可能再度恢复,这样令人惊讶的大消息,只凭徐元的一句猜测,是很难取信于人的。 可是,听完徐元的话以后,徐进生却是沉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思忖过后,这才肯定地道: “爸妈,我觉得,元元应该是真的猜准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现在外头的形势,比起前两年,可是变化了不少呢! 我听说,有一些之前被下放到牛棚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被解放军同志开着大卡车接走了! 那些人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坏分子,大多数人心里都是门儿清的,国家开始接回那些知识分子,意味着对知识的重视程度大幅上升,为了能有源源不断的人才供给,重新开高考,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啊!” 徐进生思路格外清晰,他本就是大学生,这些年又是在宣传科工作的,对国家政治形势的变化,最为敏感不过。 先前也只是没想到那一茬儿,有了徐元的提醒之后,想通里面的门门道道,可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第98章 恢复 徐进生的“家庭地位”虽然不高, 但他可是家里目前唯一的大学生呢,对此,徐来福嘴上不说, 心底里却是很为自家儿子的出息而感到骄傲的。 如果只有徐元一个人在那儿瞎猜,一家人未必会相信,可是,加上徐进生的话, 可信程度便大大提升了。 因此, 他话音刚落,徐来福几乎不假思索地摆出了自己的态度来: “既然有可能恢复高考,元元, 你们小两口就好好复习, 当然了, 万事咱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高考没恢复,这也不能把自个儿的饭碗丢了啊, 你说是不是? 学习是件好事儿,我不反对,但肯定是得先做好自己的工作,再利用空闲时间去学习的, 谁主谁次, 你们小两口心里要有个数呢。” 按理说, 跟徐元和曾书瑶同龄的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他们俩又是正式工, 还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继续过着这种安安稳稳的日子, 抓紧时间生个孩子,难道不比瞎折腾去赌恢复高考的概率要强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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