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告诉程橙我们走了吗?” 何洲渡尝试把三根手指当成中心缠住头发无果,思索的间隙里抽空回答:“当然说了。” “哦……”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何洲渡又试着把头发分成两股拧在一起,在夹的时候因为不会缠发再度宣告失败。 宋纯站的双腿发酸,她活动了一下小腿,正打算拿回发夹自己来别,何洲渡一把按住她的手。 “别动。” 何洲渡掌心的热感包裹住她,宋纯心脏跳得飞快,何洲渡还没有从小时候的关系中抽身,忘了他和宋纯已经是青春期的少年。 宋纯的头皮有轻微拉扯感,何洲渡撤开手,满意点头,“好了。” 宋纯往后一摸。 何洲渡邀功似的把手机递到宋纯跟前,手机相册里,宋纯饱满圆润的后脑勺下垂着低马尾。 宋纯微微惊讶,问:“你在哪变出来的皮筋?” 何洲渡眨眼,神秘兮兮的竖指在嘴边,“秘密。” 何洲渡仰头长长呼了一口气,双臂来回拍大腿两侧,踮着脚蹦了几下,说:“给女孩子扎头发就是麻烦。” 男孩子做起帮女生扎头发这种事来总是会难为情,饶是何洲渡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忍不住脸红,往前推了宋纯一把,羞涩催促:“咱们快回家,都十点了。” 宋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边走边指着何洲渡笑:“你脸红了呀!” 何洲渡快红到耳朵根了,矢口否认:“没有。” “就是有!” “没有就是没有!” “看这儿。” “你怎么偷拍!!!” 宋纯收起手机就往前跑,书包肩带从肩膀滑落到肘部,何洲渡仗着腿长几步就追上去,扯过她的书包把她提到自己面前。 两人隔着书包撞在一起,宋纯微转脖子仰头,何洲渡笑吟吟的,整个人沐浴在路灯投映的光下,朝她摊开手。 “手机给我。” 宋纯故意和他唱反调,双手捂住手机紧紧护着,小心又坚定的回答:“不给。” “不给是吧?”何洲渡笑意加深,作势要挠宋纯的后颈。 宋纯大惊失色,慌张腾出一只手去捂后颈,何洲渡趁机夺过手机。 何洲渡虚晃一枪,宋纯又气又无奈,站在原地干跺脚,何洲渡不需要去问宋纯密码,长指点了几下,屏幕有一瞬间亮度加强,何洲渡被闪了一下,再睁眼时看到了宋纯手机的桌面壁纸,是打小就出道的童星季皎。 望着那张怎么看怎么帅的混血帅哥照,何洲渡略微吃味:“你还真专一啊,炸药包也能从小喜欢。” 宋纯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肤浅,就会看脸喜欢人,不行啊?” 等何洲渡删过照片,宋纯夺过手机就往前走,何洲渡跟在后面,两人又恢复了刚开始的距离。 “奇怪。”何洲渡挠头,“怎么总觉得她在指桑骂槐。” 宋纯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熄灯,宋炳平正坐在沙发上撰稿。 “宋大作家,还不睡啊。”宋纯笑嘻嘻坐到宋炳平身边。 宋炳平是位成名多年的作家,秉持着“艺术来源于生活,作品来源于人民”的高尚理念,加上父母想孙子了,在宋纯刚出生的时候一家四口就搬回老家来。 宋炳平摘下眼镜,看了眼腕表,伸指点了两下宋纯额头。 “你呀,还知道回来。” 宋纯捂着额头,小脸微皱,抱住宋炳平撒娇:“爸,亲爱的爸爸,你的宝贝女儿知错了。” 宋炳平早就不吃这套了,“啪”一声合上电脑,问:“你和洲渡跑哪去了?” 宋纯心虚目移,小声回答:“和程橙一起去她家饭店了。” “去饭店去到警局里了?” 宋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人家小陈都打电话过来了。”宋炳平一拍桌子,脸上怒气腾腾。 宋纯肩膀一抖,头埋到沙发靠背上不敢吱声了。 “现在都是些什么人?人面兽心的人越来越多,什么玩意儿?”宋炳平年轻时也是个嫉恶如仇的小伙,现在已经是中年人也不改他口中的“英雄本色”,“生活水平一年比一年高,精神水平一年比一年低。” 宋纯小声反驳:“爸,您这算无差别扫射了,把咱家也算进去了。” “别杠。”宋炳平拍了宋纯脑袋一下。 宋纯鼓起腮帮子重新坐回去,抬头看了眼楼上宋母的卧室,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询问:“我妈不知道吧?” 宋炳平觑她:“你想让你妈知道吗?” 那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宋纯眉开眼笑,她一笑仿佛让人吃了糖,甜到了心里,手指做出拉勾状,“老宋,老规矩。” “臭丫头。”宋炳平笑得看不见眼睛,小拇指勾住宋纯小指,拇指按住宋纯指腹和她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穷光蛋,穷光蛋,没有钱,哭着回去吃萝卜。” 宋纯说完就皱起脸,一脸嫌弃的说:“讨厌死萝卜了。” 这是宋炳平发明的独属于他们家的拉勾,原因是他们家除了宋母外没人喜欢吃萝卜。 宋纯已经困了,揉了揉眼睛往卧室走,到了门边还不忘叮嘱:“记住,不能说。” 正打算关灯的宋炳平冲她摆手示意她赶紧去睡。 宋纯今天太累了,连澡都没洗倒头就睡,和她一道之隔的何洲渡精神奕奕 ,趴在被窝里和他的女神聊天。 【洲洲不是粥:我们周末去新开的滑雪场吧!】 【爱心彩虹小马.JPG】 【美少女光波:好啊好啊!#害羞#】 情窦初开的少年羞红了脸,身体埋在被窝里乱滚,哼哼唧唧的压住想欢呼的声音表达激动。 “不过我应该再叫一个人。” 何洲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不然她知道以后生气了怎么办?” “我不当你和你女神的电灯泡。” 宋纯“啪”一声把书合在桌上,第二天傍晚跑到宋纯家邀请她的何洲渡愣了两秒。 就是这两秒的功夫,宋纯已经合上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 【小荔枝:你周末有空吗?我们去公园吧】 “喂,你怎么了?” 还没等给程橙的消息发出去,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宋纯一个激灵起身,何洲渡倚门斜睨她,宋纯不乐意了:“你不知道敲门吗?” 何洲渡仗着身高腿长,一个箭步躺到宋纯床上打了个滚,满不在乎道:“你和我还讲究这些。” 宋纯坐在床沿不语,任由何洲渡在床上闹腾。十五岁的少年正是蹿个子的时候,何洲渡又经常往外野,不经意露出的腰腹劲瘦有型,隐隐能看到快练出来的腹肌,腰线极为优美。 宋纯脸唰一下红了,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目光闪烁的扭头躲开何洲渡。 宋纯的床又软又香,何洲渡闹腾够了也不舍得挪开,单手撑头支着身体,问:“这可是春榆镇的第一座滑冰场,我爸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抢到三张门票,你真不去?” “不去。”宋纯斩钉截铁。 何洲渡追问:“为什么不去?” 宋纯捏紧床角的被罩,低垂着头忍下心头泛起的酸涩,闷声开口:“你去追你的女神,我留在那里碍事。” “怎么会碍事?”旁边微微塌下去,何洲渡坐到宋纯旁边。 少年身上的清爽草木香侵袭宋纯,就算宋纯已经闻了好多年也闻不腻,反而越陷越深。 宋纯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身上的草木香。 宋纯不知道为什么何洲渡的一句“怎么会碍事”能轻易牵动她心神,抬头时眼底亮晶晶的,期待的问:“你真的希望我去吗?” “当然了。”何洲渡理所当然,“你是女孩子,肯定懂女孩子喜欢什么,到时候顺手帮我一把。” “帮……你一把?”宋纯愣住。 何洲渡点头:“对啊,实在不行替我说几句好话也行。” 一股难堪涌上,宋纯喉咙里像被卡住一根刺,张嘴想像往常一样应下何洲渡的任何请求,心里却长出一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嗓子不准她说话。 “你怎么了?”何洲渡惊呼。 宋纯脸上一阵湿热,她回过神伸手一抹,指腹沾上湿漉漉的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没事,我……我最近眼睛有些疼。”宋纯胡乱抹了把脸。 何洲渡经常说她是水做的水娃娃,每说一回宋纯就要追着他打一回,现在看这话说的没错,宋纯越想止住,眼泪越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一串串的顺着下巴砸在她手背上。 何洲渡以为有谁欺负宋纯,捏住宋纯双肩,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生气询问:“谁欺负你了?” “都说了没有。”宋纯晃了晃身体要挣开何洲渡的手。 何洲渡性子急躁,他怕宋纯被欺负了不说,语气不由急了些:“说实话!” 宋纯不肯开口,低头轻声抽噎,眼泪像珠子似大颗的往下砸。 她能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和何洲渡五岁就认识了,何洲渡的一路成长都是她见证的,她是何洲渡最好的朋友。 宋纯本来没细细思考过她和何洲渡的未来。
第4章 电影 直到高一开学的第三天,宋纯像往常一样站在校门口等何洲渡。 那天的何洲渡比任何时候都晚,等到黄昏落日的时候打完篮球的何洲渡才姗姗来迟。他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他身上散发的草木香让他身边总是挤满人。 尤其是运动完满头大汗的时候,别人身上都是臭烘烘的汗味,只有何洲渡身上的香越来越浓。 路边的榆树叶片携来薄红探秋,连天的红霞点燃春榆小镇,穿着红色球服的少年抱球奔来。 何洲渡发梢的汗珠落到低领衣襟,悄无声息濡开,球服紧贴胸口,鼻尖沾着小汗珠,冲宋纯羞涩一笑。宋纯没见过何洲渡露出过这种内敛的表情,责怪的话生生咽下去,何洲渡羞怯的告诉她,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四周寂静了。 何洲渡又说了什么,宋纯听不清了。 如果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别人的光,那何洲渡一定是其中最亮的一束。 宋纯以为何洲渡是属于她的光,原来何洲渡只是短暂的停留在她身边而已。 “……球踢到一半我的球不小心砸到她,她一抬头,我心跳突然就快了。” 何洲渡依旧滔滔不绝,夕阳眼见要落下山头,宋纯生硬打断:“我走了。” 那一天宋纯几乎是落荒而逃,何洲渡跟在她后面追着她。 后来宋纯又想到了那个残阳的黄昏,那似乎是多年下来第一次,何洲渡在后面追她,而不是她在后面追何洲渡。 “你回去吧。”宋纯侧身躲开何洲渡,“我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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