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场合,能显然自适的人太少。 又太顶尖。 她明白人跟人终归有别,项链与手镯还是不能够错戴。 对照片的研究被一通电话打断。 虽然号码已经不在她的通讯录,但这串数字不难让人铭记在心。 钟珩的微信被她拉黑,他就打电话来骚扰。 她接通,听见他问:“在宿舍?” 纪珍棠问:“有什么事?” “周末一个人待着不无聊?明天去打高尔夫么。” “不会,玩不起。挂了。” 钟珩紧急地唤了一声:“诶。” 他又开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诚意不是很多,但能给的都给你了,对别的女生我也做不到这份上,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可以给你承诺,对天发誓也可以,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纪珍棠揉揉快长茧子的耳朵,淡淡的:“嗯。” 他小心问:“给点反应?” “分手。”她说。 “不分。” “我不喜欢你。” “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 “……”男人的贱是刻在骨子里的。 纪珍棠说:“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挂名男友的身份,我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他不回答,和她说相声。 “跟你说话会折寿,再见。” 不再留情面,她把电话挂掉。 几分钟后,电话又打来。 纪珍棠不等他出声,发泄情绪般絮絮开了口。 “我不想探讨情情爱爱和婚姻的关联,只想快乐地做我自己。可是跟你在一起,我避免不了自己不受到尊重这一件事。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好看,你根本不想了解我的过去,我的空虚。我一身是伤碰到你,又千疮百孔地离开。这就是你给我的好下场。弥补不了伤害,还非得撒一把盐才尽兴。 “人活在世上,要的精神支撑,不过就是爱和尊重,你能给我哪一样?既然不会爱人,就不要给出一千个承诺。 “我现在不想去思考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感情,我只想停止内耗,忘记你给我带来的所有不愉快,迎接我的新生活,或者新的感情,而不是一味地跟你纠缠不清。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请求你放过我。如果你非常介意被分手这件事,那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来提,我来答应,总可以?” 她一股脑输出完了。 对方却很安静。 静到她听得见外面沙沙的风声。 纪珍棠不耐烦催道:“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想法很多?” 隔一会儿,一道沉沉的男声传来,隔着听筒,温温淡淡的语调——“我在想,我应该说什么。” 纪珍棠紧紧怔住,蹭一下站起来:“对、对不起,阿叔!” 钟逾白问:“对不起什么?” “我打错了电话,我还以为是——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神经。”她懊悔不迭地拍脑门。 钟逾白默了默,轻笑一下,温声说:“偷听到了小女孩的伤心事,我难辞其咎。” 过半晌,不听见她出声,他又说:“需要陪伴的话,告诉我你在哪里。”
第11章 第 11 章 ◎僭越是我的目的◎ 见她不语,想是被他言辞惊讶到,这句突兀的邀约也委实显得暧昧。钟逾白又解释说:“恰巧有东西要转交,今天天气不错,适合邀请你一道出来夜游。” 纪珍棠:“啊?我们两个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告诉她:“我在青大。” 纪珍棠闻言从床上坐起,匆匆下床,往帘外眺一眼,望着郁郁葱葱的青灵山,看到夹在山脉里烂橘色的夕阳。人在黄昏时最容易感受到孤独。而通讯信号的另一端,低弱的呼吸声,平缓地落在她这一端的空间里,正在做出陪伴的邀请。 “你要给我什么?”她问。 钟逾白沉默一会儿,思考她这反问的意思,随后说:“不想见我的话,我让迦陵——” “没,”她紧急地截住他的话,“没有不想见你,你真的在学校吗?” 他说:“我在。” 纪珍棠拖延了一下时间,急匆匆洗了个头,漫长的过程让她恢复理性,又觉得这男人很狡猾,问他给什么,他反问是不想见?她就这样无缘无故跌进一个圈套。 临走时,见她匆忙,周栀问这要跟谁约会去,纪珍棠急忙撇清:“不是约会。” “能让你洗头出门的男人,得多绝世无双啊。你对钟珩都没见这么上心。” 她百口莫辩。 “不是男人啦!” 纪珍棠带上他送的手镯,将其装回精美的椟中,再用缎带绑好。周栀又过来打探:“帅不帅?跟钟珩比呢。” 纪珍棠脱口就说:“比他帅一万倍。”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周栀抓住她的破绽:“哈哈!太牛了,改天让他请吃饭啊。” 纪珍棠的思绪为她这句话微微愕住。 钟逾白?请她的室友吃饭?好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周栀的玩笑又很寻常,因此透露着一种荒唐的合理性。 “咋了?见不得人?” “真的不是,是一个……老师。”她很能编。 纪珍棠没让他来雪园宿舍,钟逾白在电话里思考了会儿,也没有强求,最后说:那你来逸夫楼吧。 去的路上,看见刚从某个方向过来赶去上晚修的学生,她逆着人流走,耳边是讨论的声音。 “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好隆重,还挂横幅了。” “你不知道么?海科院跟泊洋签了个大项目,大学城旁边的产业园就是泊洋投资的。校长今天看着就心情很好,乐颠颠的,还跟我们打招呼,吓死我。” “泊洋是什么?” “你没听过啊?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的boss,帅得我神魂颠倒!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敢在学校里正大光明开劳斯莱斯啊,还以为哪个总裁来接小情人了。” “结果霸总没带小情人,只带了五个亿的新投资。” 钟逾白停车的位置较为偏僻,他很遵守承诺。 车窗落下了一点,他坐在夕阳余晖与夜幕交替的光影里,稍往后仰,陷进驾驶座。姿态并不那么端正,领口还有几分任意的松斜。镜子将他上半张脸遮住,纪珍棠迎着挡风玻璃走来,只看到他的下颌线与微抿的唇角。 直到快到面前,她才见到男人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像是在休息。 纪珍棠没上车,也没敲窗,她微微倾身,凑近车窗往里面观察。 他出了声,问她:“脸怎么这么红?” 话音落下,才徐徐睁开眼。 钟逾白这么一说,她的面色浮出更为鲜明的赧意:“跟你没关系啦,室友调侃我。” 说完才觉得这句“跟你没关系”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钟逾白却没往深了问,只是说:“没有不舒服就好。” 车窗降下来,纪珍棠没开门入座,笑眯眯抱拳说:“恭喜你呀大老板,生意兴隆。” 他弯了弯嘴角:“消息很灵通。” 她左右瞧瞧:“咦,你的迦陵呢。” “他和女孩子交往,也需要私人时间约会。” 纪珍棠延迟地应了一声,品了品他这个云淡风轻的“也”字。 “你要给我什么呀。” 钟逾白说:“一副药,在车后座。” 她眨眨眼,像在等着他去取,下一步动作应该是钟逾白做出,然而他出乎意料没动,纪珍棠便也不知道怎么动。 又眨眨眼。 钟逾白却说:“今天城隍庙会,外面很热闹,不想出去转转?” 纪珍棠摇头:“我最不喜欢凑热闹。” 他有点稀奇。 她站在晚风里,陷入一种等他发话又进退两难的境地。 钟逾白想起一句歌词:外向的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我很想,可惜缺个导游。” 他说着,将她这头的门推开,邀请她上车的意图太明显。纪珍棠无奈笑了下:“好吧,那我给你当人工GPS。” 钟逾白莞尔:“有劳。” 城隍庙在青大附近,纪珍棠来玩的次数也不多。 去的时候她绞尽脑汁地在想,要怎么带钟逾白去逛那些七零八落的小商铺才显得合理,到场地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说缺导游是借口,当真的人多傻气。 跟着钟逾白到一个茶楼。 随他往阶梯上走。 钟逾白黑衬黑裤,双手都抄在兜里。她在身后,充分地欣赏着男人宽阔的肩与修长的腿。 在茶餐厅最宽敞的包间落座。 她将窗帘掀开些,看外面熙攘的集市。 茶楼占地很高,她站在一个独特的视角,在中轴线上,俯瞰整个庙会盛景。 底下的人都小小的,花市如昼,花红柳绿,整个街面拥挤不堪。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好像又觉得,每个人都和她如此相似。 “我也不喜欢热闹,所以习惯这个位置。”钟逾白叠腿静坐,开口和她解释,“没有打扰,也能赏一赏风景。” 他一句话,看似把她拉进了同盟军。 可他们天壤之别。 她不喜欢热闹,是内心讨厌交际,他喜欢这个位置,是为登高望远,顾得到全局。 背道而驰的思维方式,孤僻的灵魂却在这一片清净的地方小小地嵌合。 钟逾白坐了会儿,闲适风雅,脚下吵吵嚷嚷快挤翻天,而他的面前,杯中的水波却纹丝不动。 “哇,你这样特别像古时候,坐拥三千繁华的皇上。”纪珍棠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儿,忽的回过头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钟逾白平平一笑,接了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字:“你呢。” 纪珍棠想了想,站到他一侧,有模有样地说:“我是给你扇扇子的小丫头,或者总管大太监,也可以是拿一个红缨枪的大将军,或者是——” 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被她突如其来的边界感打断在口中,纪珍棠没有说下去。 钟逾白却替她开了口:“我的贵妃。” 她一惊,面红耳赤地嘟哝:“这,不太好吧。我我……我还是当太监吧。” 他淡淡笑着,敛目呷茶,没有说什么。 纪珍棠坐窗前,托腮看底下风景,看着她骨骼优越的侧脸,被风卷起到鼻梁的碎发,泛着一点发色里自然的金光。 钟逾白眯眼看她,微微沉醉,又想起一句词:颠倒众生,吹灰不费。 “有什么烦恼?”钟逾白问她。 她告诉他:“我创了一个账号,可是没有粉丝,费心尽力做的创意一天只有几个点赞。” 他问:“有多少粉丝?” “300。” “可以填满五个教室,这么多人喜爱你,还不快乐?” “可是我的班长有3000,他的粉丝可以填满50个教室。”她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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