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看着顾津南手背上的针管,实话实话:“还没醒,正在输液。” 隔壁老爷爷嗓子眼里似是有口老痰出不来,重重地咳嗽着。 “病房里还住的有其他人?”任子旭敏锐地捕捉到了老人的咳嗽声。 “嗯,还有个老爷爷。”夏里举着手机走过去,看老爷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那么大年纪了,身边也没个人看着,怪可怜的。 “你在哪家医院呢?” “中心医院。” “行,正好我有个亲戚在那里,我给你们升级下病房,等顾津南输完液你们就过去。” 夏里本来觉着住在这里也没啥,但一想到这项舒适是有利于顾津南,也就应了下来。 VIP病房和普通差别不是一点两点,里面像个家具齐全的大一室一厅。 夏里拿了条新毛巾,用温水弄湿,给顾津南擦了擦脸和手。 给顾津南擦手的时候,她有意地捏了下顾津南食指拇指肚,轻声问:“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之前的事情,我只听过你初中和高中的故事,还不知道你小学的故事。” 没人回答,房间里一片沉默。 又过了几秒,夏里说:“如果太苦的话,就不讲了。” 一切收拾完了后,夏里脑海里闪过顾津南只穿条深蓝色内裤的画面。 就……挺羞耻的。 不过他身材确实挺好,即使是平躺着,腹肌也清晰可见,两条大长腿清瘦有劲,身上没一丝赘肉。 天渐渐泛白时,夏里实在撑不住了,她定了个闹钟,一小时后叫醒她。 一小时的睡觉时间,夏里得有半个小时是在做梦,梦很乱,场景很碎。 顾津南睁开眼睛,环视一圈所在的环境,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后,他把手臂搭在眼睛上,轻轻闭上眼睛,回忆昏迷前的记忆。 床边有个东西动了一下,顾津南看过去,才发床边趴了个小人儿,小姑娘像是做了个噩梦,身体时不时地猛动一下。 也是,医院这阴盛阳衰的地,美梦是不存在的。 顾津南表情松动了一秒,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夏里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似的。 “顾津南,别怕,我会一直在的。”夏里呢喃。 真正想保护你的人,在梦里也会保护你的。 顾津南身体突然涌上来一股痛觉,抬上去的手最终没放下,他扯了下嘴角,敛了敛眸子,低笑了声。 夏里的手机闹铃响了,她猛地抬头,着急忙慌地关掉闹钟。 稳了稳心神后,夏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给顾津南掖了一圈被子后,小手搭在顾津南的额头上,试试他的温度。 “不烫了,但还是测量下体温吧,这样准确。”夏里自言自语,拿着体温计轻轻放进顾津南的耳朵里,测顾他的体温,温度计上显示37度, 夏里长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转身去洗手间拿湿毛巾给顾津南擦脸和手。
第21章 夏里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顾津南的脸, 视线随着毛巾落在他那张俊脸上,他的眼皮很薄,眼睛很长, 右眼角下方有颗浅色的痣, 淡淡的,徒增了几丝禁欲性感。 正常的社交距离不太能看清。 但夏里一直都知道顾津南这颗泪痣,有时候不小心和顾津南对视上了, 顶不住他灼热的目光时,她会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动到那颗泪痣上。 两人离的太近了,他的呼吸声很浅,但存在感极强,像一个个细小的钩子,来回磨着夏里的神经, 惹得她全身酥麻。 他在的地方, 周围的空气就像下了蛊, 让人不自觉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痴迷疯狂。 夏里失笑, 声音很低。 再抬眼, 正好对上顾津南的视线。 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表面上无波无澜的,但又好像翻滚着很多情绪。 夏里也回看他, 愣了两秒后,她乌青的眼睛里染了几丝明亮,抬手拿走毛巾, 轻笑着说:“你醒啦?” 顾津南动了动干枯的嘴唇,嗯了声。 “我去叫医生。”夏里扔下毛巾, 跑去叫医生。 顾津南的神情有一丝松动,身体的某处好像出现条裂缝,外面的东西能顺着裂缝渗进来些。 任家在东洲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任子旭又是任家独子,昨天晚上他亲自给医院的院长打电话,托他照顾顾津南。 能让任子旭着急的顾家,还能有哪个顾家。 于是,夏里一出房门,就有护士问是不是病人醒了,紧接着院长就亲自来了。 守着顾津南的,除了夏里,还有整个中心医院。 “感觉怎么样?”院长笑吟吟地走过来。 “还好,头有点疼。”顾津南的声音中带着久睡后的沙哑。 “正常,过度紧张,高烧又起了点炎症,吃点药就好了。” 顾津南只喉间低嗯一声,便没了其他反应。 院长扭头看了夏里一眼,问顾津南:“这位是?” 顾津南动了动嘴角,“我朋友。” 院长会意地笑笑,点点头说:“挺好,吃完早饭后,去我办公室一下,聊聊你之前的病例。” 顾津南知道院长要聊什么,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神情淡漠,“再说吧。” 院长看顾津南是不温不火的态度,自然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了两句饮食事项后,带上门出去了。 院长一走,病房里陷入沉默。 氛围有点尴尬。 鬼使神差地,夏里想到了顾津南的只穿条内裤的画面,比着那身材,男士内裤广告的模特都逊色了几分。 沉默了一会儿,顾津南问:“昨天是你送我过来的?” 夏里以为他要说她给他穿衣服那事,视线一转,落到他那颗泪痣上,“嗯,我到你家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我打了120,医生给你抬进救护车的。” 顾津南垂眼看着手背上的针眼,似乎在顺着夏里的话回忆。 夏里倒了杯温水递给顾津南,想转移话题,“喝点水吧,你嘴唇有点干。” 顾津南抿了口水,抬眼看夏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这抹笑在他惨白冷冽的脸上有些突兀,让他的疲惫感更明显。 “你给我穿的睡衣?”顾津南直截了当道。 夏里捏着指尖的手顿了下,微微抿唇,明明问题的答案就在那里,她却千方百计地找体面的措辞,沉默了几秒,她低声说:“我和医生一起。” “吓到了吗?” 顾津南突然说了这句,夏里被问的有些无措,她茫然地看着顾津南,“没有。” 顾津南哼笑一声,胸膛里跟着上下起伏。 “你还挺乖的,没什么反应。” “那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顾津南说的坦坦荡荡。 夏里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红着脸说自己去楼下透口气。 顾津南身体往前倾斜了点,拽着夏里的手腕,稍微用力,夏里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 那颗泪痣夏里看的更清楚了。 他热气喷在夏里的脖颈上,夏里全身的血液倒流似的,身上酥酥麻麻的。 “好看吗?”他声音低沉,带有磨砂感。 “我没仔细看。” 夏里硬生生地截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好看’两字,用最后的理智。 “我昨天还说了什么?嗯?”又是带着蛊惑的‘嗯’字,明明前半句声线冰冷,说‘嗯’字的时候却放低音调,尾音上扬,听着像调情。 “你昨天没说什么。”夏里声音有些颤抖。 顾津南腹部涌起阵阵暖流,他分不清是早起升旗的正常反应,还是其他原因。 “夏里,谢谢,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顾津南收了脸上的散漫,温和比平时温和,但还是那股吊儿郎当、散漫不羁的模样。 他这话像是打开了时间的闸门,把夏里带到了过去的某个瞬间,那个时候他也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可是,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所以,这次说的话也是客气话吗? 夏里眼眸微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津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问:“身体不舒服?” 夏里没回答他问题,反问:“说话算话吗?” “嗯?”顾津南微微皱眉看着夏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说的话。 “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这句话算话吗?” 夏里认真地看着顾津南,眼底里带着执拗。 “算话。”顾津南又笑,“口头承诺具有法律效力。” 夏里反驳他:“是一般具有法律效力。” “……” 杯子里的水顾津南喝了大半,他伸手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动了动身体,坐直,懒散道:“周教授应该看到这一幕。” 夏里听到他这话眸子沉了沉。 顾家财力雄厚,顶级豪门,顾津南又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按理说他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顾家应该都会第一时间得知,可现在,他在医院躺了一夜了,顾家却没一个人来探望。 还有,昨天晚上主治医生说顾津南小时候可能受过重大刺激…… 夏里认识的顾津南,向来都是嚣张到不可一世,对世间一切漠然却又唾手可得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会受到过重大刺激呢? 顾津南扯掉手上绿色的医用腕带,左右活动了下脖子,去了洗手间。 夏里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润嗓子,熬了个通宵,一整夜又提心吊胆的,她嗓子现在火燎着似的。 手机叮咚一声亮了,是陌生号码的短信。 夏里点进去,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后,她整个人呆住了,手心里的杯子滑落在地上,碎成一堆玻璃。 “怎么了?”顾津南从洗手间出来,脸上还带着水珠。 夏里眨眨眼睛,隐退眼底的的情绪,转身,生硬地笑了笑,“不小心把杯子弄碎了。” “嗯,你别动,一会儿让保洁来收拾。”顾津南说完,转身又回了洗手间。 夏里确定顾津南回了洗手间后,又翻开那条短信,看上面的照片,她经常处理照片,能判断出这张照片不是合成的,是正常拍摄的。 灰色水泥房间,上面挂了个简易灯泡,照着地上的四方铁笼子,笼子上面绑着跟铁链子,铁链子的另外一端,是顾津南。 照片上的顾津南还是个小朋友,眼神空洞地蜷缩在笼子旁边,脚上没鞋子,身上都是於痕和刚弄出来的伤疤,红的、紫的,伤口/交织在一起,小孩子身上完好的皮肤并没有多少。 夏里颤抖着暗灭手机,不敢多看这照片。 她睫毛一颤,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 心好疼,像是被无数把刀子狠狠剜着一样。 她不敢想象顾津南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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