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承点了香槟,宁嘉说:“想喝豆浆。” 过了会儿,一杯红豆豆浆放到了桌上,宁嘉捧着喝了,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沈亦承这个人,早晨起不来,可白天精神得很,宁嘉在这里睡着,他无事可做,把玩自己最近喜爱的小石头,飞机上的等待多是无聊的,沈亦承甚至盼望着宁嘉早点睡醒,陪他解闷。 宁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就看到沈亦承盯着前面的屏幕,蓝牙耳机里传出来隐约的声响。垂头看到她醒过来了,沈亦承摘下耳机,把她抱起来,宁嘉揉揉眼睛,他搓着她的手,问她怎么这么困,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觉。 宁嘉说:“晚上做噩梦了。” 沈亦承问:“做什么噩梦?” 宁嘉不语,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沈亦承安抚道:“别怕,叔叔在这里。” 宁嘉悠悠地说:“叔叔今天在,明天就不在了。” 他笑着问:“那你说我去哪?” “大波浪,个子高的美女家里。” 沈亦承单手托腮,用手指逗弄她的下巴和脸颊,宁嘉撇头不去看他。 “还有气呢。” 宁嘉说她哪敢生气,阴阳怪气的。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她还记得这么深,沈亦承搂她过来,在她耳边说:“叔叔不去,我不是在你这里么。” 宁嘉的耳朵被他吹得一片温热,她躲不开,被他的气息裹挟,鼻尖、侧脸,满满都是他的檀香。看来再装作金童玉男,调起情来也是能让人骨头酥麻,宁嘉被他吹得受不了,侧过脸去看他,沈亦承眼底带笑,捏着她的脸轻轻晃动,随后将手指深入她柔软的口腔。 宁嘉眯起眼睛,垂眸把玩,舌尖掠过他手背上的青筋,等她亲吻完,才含住他的一根指头,默不作声了片刻,沈亦承低头一看,竟然又睡了过去。 “宁嘉。” 只得两声哼哼。 沈亦承叹口气,继续点开未看完的电影,宁嘉在晚饭时间醒了过来,吃吃喝喝,绕着飞机转了一圈,又回到老地方,蒙头大睡。 旅途遥远,宁嘉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到了酒店,早晨醒来,外面一片沉绿,苍翠广袤,不远处还能看到海湾。 酒店有些年头,里面不少东西都是古董,沈亦承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位是常见的助理,还有一位不曾见过,沈亦承与当地人讲话时才明白,她是翻译。 他被酒店老板半扶着肩膀带走,助理留下收拾两个人的行李,两个箱子,都是宁嘉的。 沈亦承的私人物品、出行准备都由这位助理规划,宁嘉不知道,给他装了一整个箱子可能要用到的东西,自己的箱子里也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屋里只有两个人,他的下属多数像个哑巴,不怎么开口说话,宁嘉出于礼貌,询问:“您好,请问您贵姓?” 助理顿了一下,回复:“李。” 宁嘉点头,“李助理。” 随后又是沉闷的收拾行李的声音,宁嘉都插不上手。 沈亦承定的一间套房,有次卧与主卧,会客厅面向草坪和大海,助理不动声响地把他们二人的东西都放到主卧,宁嘉阻止道:“我的要放在另一个房间。” 李助理先是道了歉,然后照做。 宁嘉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走到阳台看看周围的风景,楼下有几位前来度假的游客,热情地同她打招呼。 宁嘉笑着用意大利语回应。 发音稚嫩,但不算出错。 楼下一行人有女士,也有几位男士,依着栏杆和她攀谈起来,对方也会英语,这样掺杂着交流,也能沟通。 宁嘉被当作了中学生,还没等反驳,沈亦承便出现了在她身后,“说什么呢?” 他按着宁嘉的肩膀,众人神情微妙,为了防止沈亦承被当做变态,宁嘉解释了自己的年龄,将沈亦承称为「amore」,译为心爱之人,引得几人或暧昧或祝福的掌声。 沈亦承侧头看向不远处的翻译,又对她说:“不如找你,还省下一份开支。” 宁嘉说:“那就算了,我只会说两句。” 回了房间,李助理已经布置妥当,宁嘉看着在外面攀谈的两人,显然比在雇主面前放松很多,看见宁嘉过来,又不再讲话,宁嘉问:“要住在哪里?” 李助理回:“酒店已经做了安排。” 宁嘉点头,等他们走之后,才问沈亦承:“他们好像很怕你。” “为什么?” “大家在你面前像哑巴,不敢讲话,走路也不出声。” 沈亦承轻笑:“是么?” 宁嘉又说:“那我是不是也该学一学,以后不在你面前捣乱?” 沈亦承点燃一支香烟,烟丝顺着窗缝飘向远处,化作虚无,漫长的游荡之后,才听到他漠然的声音,“你不算。” 宁嘉坐在软软的地毯上,将头靠近他的膝盖,沈亦承把人捞起来,宁嘉失去重心,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对上他褐色的双瞳,心跳错乱,目光紧盯。 沈亦承将烟放在她的唇边,宁嘉用双唇抿紧,结果沈亦承却轻轻捏了她的大腿肉,责备:“从哪学的抽烟?” 这人讲不讲道理,自己把烟放她嘴里的,钓鱼执法啊? 宁嘉又把烟嘴塞进他的唇间,“天天抽,小心肺黑掉。” 沈亦承一笑,吐了一口烟气,把半管香烟撂在烟灰缸里,开始捏她,这是他最近才有的癖好,宁嘉感觉她像小猫小狗一样被他摩挲揉捏,她浑身都是痒痒肉,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在他怀里一边笑一边躲闪。 他把头垂到她的肩颈,宁嘉平息笑声,埋入他柔软的黑发,带着一丝苦涩和草木香。 她看见独自升起的烟丝,忽然觉得,沈亦承是多么孤独,不论声色犬马的社交场,还是一片死寂的冰冷展厅,他似乎独自游离于世界之外,宁嘉磨蹭他的发丝,恍然才明白那日在他怀中把玩玉石的温润与寒凉,唯有人的体温才能将它捂得滚烫。
第17章 ◎亲吻。◎ 展会就在落地的第二日, 宁嘉倒了一天的时差,沈亦承不听她的劝说,在酒店的电影院看老电影到十一二点才回来。 宁嘉睡在自己的卧室, 半夜感到床上下陷,沈亦承从身后搂住她,手搭在她的腰上,宁嘉半醒, 叫他早点休息, 沈亦承或许又玩了半天,不然她怎么早晨又晃不醒他。 “快三十了,居然还熬夜玩。”宁嘉觉得太离谱, 晃他的肩膀, 沈亦承睡得可香, 宁嘉坐在他身边吃早饭,吃完再晃他,人家翻了个身,接着睡。 这时有人敲门, 宁嘉放不下抹好果酱奶油的面包,只得端着去开门, 来人是生面孔,二十多岁的样子,浓眉大眼的,好像杂志里的游泳运动员。他见到宁嘉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门牌, “不好意思, 这是沈总沈亦承的房间么?” 宁嘉点头, 并未放他进去, “您有什么事?” 对方伸手,宁嘉出于礼貌,将手递过去,互相握了握,他才说:“我是向阳,目前在意大利发展,你是宁嘉?” 宁嘉点头,同时在大脑里搜索这个名字,当年和沈家交好的似乎没有向家,看来并不是北市人。 “前几天听他提起过,你年龄蛮小的呢。” 操着南方口音。 宁嘉先把人请进来,“他还没起…” “他睡觉熟,有年地震都没把他震醒。”向阳说着,迈开长腿,径直到了主卧,两下就把沈亦承晃起来了。 宁嘉倚着门框,沈亦承皱着眉坐直,她看他穿好上衣,两人说着叙旧的话,恍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多余,转头想走,就听到沈亦承叫她:“嘉嘉,过来。” 他很少这样喊她。 宁嘉转身,乖乖站在他身边,沈亦承指了指向阳,“大学同学,你叫什么好?” 宁嘉啊了半晌,低声说:“那我叫什么好。” 向阳大笑,“弟妹嘛,叫我哥不就行了。” 宁嘉心里偷笑,她叫沈亦承二叔,叫向阳哥,沈亦承捡了好大的便宜。 向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介绍介绍?” 沈亦承看了一眼宁嘉,轻轻握了下她的手,“我们宁嘉。” “没了?” 沈亦承给了他一脚,“出去等我,穿衣服。” 向阳站起来往外走,嘴上不饶人,“好像谁没看过似的…” 宁嘉把向阳送到会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宁嘉觉得有些许尴尬,起身道:“我也去换衣服。” 穿衣化妆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沈亦承比她要快,宁嘉不用贴着门就能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声。 “行啊你,搞个这么小的,不会是未成年吧?” “我是禽兽?” “那不好说,多大了?” “十八。” “好啊,畜牲啊!” 沈亦承没讲话,把畜牲应下了。 宁嘉觉得好笑,怎么是个人都觉得沈亦承占了便宜,宁嘉吃喝玩乐都要用他的钱,她想吃他就凑过去啃,怎么说也是庄亏本的买卖,他要是再不图她点什么,宁嘉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有了一种啃老的错觉。 方才他的称呼是宁嘉没想到的,看两个人关系不错,至少在他心里,宁嘉不是他的晚辈,而且他的对象。 外面天气炎热,太阳也大,宁嘉穿了白色的绑带上衣,露着腰腹,下面穿着牛仔短裙,一出门,沈亦承就眉头紧皱,但也没说什么。 向阳弯腰逗她:“想吃什么,和叔叔说。” 宁嘉躲到沈亦承身后,被讲得脸烫。早就该知道他的朋友也是一个德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蛇鼠一窝。 向阳自己开车,这边由李助理驾车,沈亦承一到车上就问:“你肚子不痛了?” 宁嘉摸摸肚皮,“不痛。” 分明是装傻。 宁嘉小声说:“就不能夸夸我吗?” 沈亦承看着她蝴蝶翅膀样的睫毛,下面是柔软的面颊,微微泛红,便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掰过来,压低声音:“臭美。” 宁嘉哼哼,沈亦承的手掌覆盖在她裸露的腰腹上,宁嘉抬头,搂着他的脖子说:“你啊你啊的,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不好。” 他挑眉,“宁嘉。” 她瘪嘴,搂紧,在他耳朵旁说他的坏话。 * 展会里的展品玲琅满目,来自世界各地的珠宝品牌都有参展,沈亦承左边是宁嘉和向阳,右边是翻译和助理,仿佛皇帝微服私访,盖不住他一身的贵气。 他碰见了几个客户,或者说是合作伙伴,宁嘉听不太懂,翻译也是传到他的耳机里,她同他讲了两句便去看钻石项链,这一排是非常现代化的设计,走商业路线,璀璨夺目又低调优雅,宁嘉看得目不转睛,直到李助理来叫她参会。 展会中也会开展一些讲座或者交流会,宁嘉过去听了一段,有些听不懂,沈亦承就把翻译分给了她,让向阳帮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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