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靳言对于那时的纪瑜安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她羡慕他想睡就睡的随性,也羡慕他一副厌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所有她不敢奢望的自由他都有,他耀眼得让人嫉妒。 传闻高考结束后,谢靳言就出了国,校友群很快也没有了他的消息。纪瑜安后来仔细分析了自己的心态,得出自己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谢靳言的结论。她只是向往着他身上她不曾拥有的东西,这些也许她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晚上纪瑜安睡得极不安稳,一夜多梦。梦中反反复复都是谢靳言。他一直摇晃着她的肩膀,问她是不是早就认识他了,为什么不跟他承认其实她一直记得他。她被逼问着努力挣扎,把谢靳言推倒在地,看见他露出她从未见过的颓废,跟她说也许是他们都不够勇敢。 画面一转变成了医院,她穿着病号服虚弱地躺在床上,谢靳言穿着白大褂要来掐死她。 纪瑜安就在她快要被掐死的时候,一下子惊醒着坐起来,嘴里还有节奏地喘着大气,背上的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衣。她努力恢复着正常频率的呼吸,逐渐缓过了劲清醒过来。天微亮,一改前几日的阴雨天,今天终于放了晴,阳光越过薄纱透进来,映在地板上。 她闭上眼静默了几分钟后重新睁开,摸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刚过七点。微信有一条未读,依旧来自谢靳言,是一个晚安的表情包。她盯着屏幕,才发现昨晚他让她泡脚她都忘了回复。 这应该是不回复消息的报应吧,惩罚就是一晚上梦见谢靳言还险些被他掐死。 【没着凉,感谢关心。】纪瑜安秉着礼貌的态度,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一下昨晚没回消息的原因,又继续往下打字。【抱歉,昨晚睡得早没来得及回复。】 她想起身着白大褂的谢靳言,没忍住加了一个猫咪殴打的表情包。 可能是时间尚早,所以那边没有再秒回。 纪瑜安既然醒了果断就起了床,纪外婆不在家给她留了纸条让她自己解决。她拿着纸条笑了笑,洗漱完突然就想喝豆浆,直接就骑着她的旧单车出门。 指针指向七点二十,正好是学生们准备上学的时间。纪瑜安就着熙熙攘攘的声音,骑着车就一路晃到了言川中学旁的豆浆店。九年前的纪瑜安结束了高考,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在这家豆浆店里,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 在这一生里,人总是会做很多选择,并不是每次做选择都是在充满仪式感下的场合,也许大多时候都是在已经记不清的平凡瞬间。 纪瑜安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她起了大早过来喝豆浆,决定了自己去言川大学念考古系。后来她也同样来到这家豆浆店,敲定自己出国念文物修复。 店里来吃早餐的学生陆续多了起来,她就站在一旁喝完豆浆,付完款后离开了豆浆店。 纪瑜安刚坐上自行车座,手机屏幕适时亮起。 两条都是来自谢靳言的微信。 她点开对话框,先是一个早安的表情包,然后是一句话。 【为什么打我?】 纪瑜安看着信息感到有点发懵。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那边正在输入中,很快也发来微信。 【表情包那也是打了,平白无故地被你打一顿。】 纪瑜安不禁笑出了声,大抵是昨晚莫名其妙的梦使然,手指比脑子还快输入着文字。 【你昨晚在梦里还要掐死我,比起你我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刚发出去她就觉得不对,急忙按了撤回。可那边谢靳言反应比她快多了,她刚撤回,他的消息就出现了。 【你昨晚梦见我了?】 她想狡辩一下说自己发错了,然而那边没给她任何机会。 【你撤回的话我都看见了,看来你昨晚因为我掐你没睡好。或者给个机会让我赔罪?】 纪瑜安想象着他说这话时那副慵懒的模样,那天走错院子的社死感又涌上她的心头。也许是社死感和昨晚梦中莫名情绪的交叉驱使下,她对成年后的谢靳言又有了好奇,区别于年少时的暗中观察,她对他多了几分面对面的探究欲。 她侧头看了一眼豆浆店,鬼使神差地在对话框里敲着:【豆浆喝吗?】 【喝的。】那头回复着,紧接着又是一个没问题的表情包。 在外面待了一瞬,纪瑜安清醒了不少。她没回复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然后漫无目的骑车晃荡。 言川市变化挺大,矮旧的小平房已经变成了全新的住宅区,还新建了很多社区公园和大型购物中心,跟她离开时截然不同。 纪瑜安在言川大学读完了四年考古系,就去国外又念了两年研究生,回国后没多久就去了大学实习过的地方,也就是她师姐所在的公司。入职后因为公司项目的原因,她长期在外跟项目修复壁画,两年都没有回来。 上个月底,纪瑜安忽然就接到了医生的电话,医生告诉她纪外婆今年体检的报告不是太好,已经确诊x糖尿病了,而且因为纪外婆酷爱甜食,发现的时候血糖升得很厉害。她这才火急火燎结束那边的壁画项目,跟公司申请留在言川市工作。公司看她本身也有修复古字画的技能,就同意她以后不再跟项目回来工作。 她回来后纪外婆倒是听话多了,血糖也慢慢趋于平稳。因为纪外婆的病,她想着赚更多的钱治病,也想改善外婆清贫的生活,于是周末就在外面兼职接活。没想到因此碰上了秦奶奶,也再次遇到了谢靳言。 纪瑜安没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亮起一条微信。 【其实,小笼包也不错。】
第5章 是第一次 纪瑜安不知不觉就骑到了家附近的路上,正巧路边的花店开了,老板娘正打理着新进的花。她一下子刹住了车,视线紧紧锁在刚摆进冰箱的郁金香上。 “你好,我想买十支橘色的郁金香。” “好嘞。”老板娘放下整理的活,就麻利地给她挑选着未完全开花的郁金香,又拿出粉嫩的包装纸小心包好。“小姑娘,给你包得好看些。” 纪瑜安笑着道谢,付好款后就接过那束包得精致的郁金香。她小心地把花束放在车前的篮子里,发现上面极少有灰尘,都是纪外婆定时清洁的功劳。哪怕她不在外婆身边,但只要是她的东西,外婆总能保证都是干干净净的。 距离她家还有一个红绿灯,她趁停下的间隙抚了抚篮子里花束的褶皱处,再拿起了手机,和谢靳言的聊天记录里对话还维持在二十分钟前,多了一条关于小笼包的微信。 纪瑜安点进谢靳言的界面,看着那串数字微信名,就把他的备注改成了谢靳言。她又按下对话框想着如何回复时,绿灯亮了起来。她再次把手机扔回篮里,没发现对话框始终没关闭,而那头看见的界面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快到家时,纪瑜安把车停下,把篮子里的花束捧在左手,右手推着自行车。再抬头时,她隐约看见她家那栋楼的大树下,有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没在意,时不时侧头凑近去闻郁金香,心情大好。 谢靳言在树下等了十几分钟,一直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他本想如果纪瑜安再打不出想说的话来,他就要一通电话拨过去了,但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回来了。 他眼见纪瑜安顶着丸子头捧着花走来,她身着一席碎花裙,外面随意套着卫衣外套,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灵气且令人心动。 纪瑜安推着车走到她家楼下,才发现树下那人竟是谢靳言。他冲她挥了挥手里的早餐,眼底仿佛还闪过一丝委屈。她仔细辨认着那个包装袋,却发现他手中的早餐就是刚刚她离开的那家豆浆店的,里面有豆浆和小笼包。 “你怎么来了?”她停在原地,没反应过来这光天化日下的大变活人。 “你在微信上说喝豆浆,我就买来了。”谢靳言顿了顿,扬了唇角。“如果我没理解错,那是邀约对吧?” “...不是的。” “我当真了。” 纪瑜安微微一怔,在心里暗叫不好,视线下移看那袋早餐的份量还不小。 谢靳言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理解到另一个方向。“也买了外婆的,你送上去给她?” “外婆出去了不在家,我也吃过了。”纪瑜安硬着头皮往前推车走到了他的面前。“要不你拿回去吃吧。” 谢靳言也不计较,眉眼随着她的靠近亮了几分,又瞥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郁金香。 “或许你能看在花的份上,再吃上一点?” 纪瑜安隔着自行车仰头去看谢靳言,他正认真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她的手指一下攥紧了车把手,低头盯着他手里的小笼包,忽地又泄了大半的力。 谢靳言对纪瑜安的沉默毫无怨言,就继续安静地站着也不催促她。 最终她败下阵来,推着车往楼里走去,发现后面那人没跟上来。她偏头看身后的谢靳言还站在原地,似乎仍在等她开口给个回应。 “...只是看在花和小笼包的份上,跟我上来吧。”纪瑜安不自在地转过身,就要弯腰去搬自行车。 谢靳言得到了她的邀请,大步走到她身边单手就架起了自行车,然后乖巧地等在她旁边。 纪瑜安瞬间语塞却也懒得再争,很快走上三楼拿出钥匙开门。 谢靳言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门口停了下来。 纪瑜安进门后飞快地把房间门都关上,见他这么规矩心里多了一丝感激。“快请进吧。” “这车放在哪?” “你放阳台就好。” 谢靳言把自行车轻轻放下,在纪瑜安接过他手里的早餐去装盘的时候,才得空四处看看。纪家虽然只有两房,但处处都是温暖的生活痕迹,就连纪瑜安高中时作文竞赛的奖状,也被完整地贴在墙上。他的目光落在电视柜旁,置物柜里放了好几张合照,他的眸色顿时深了几分。 “快来吃早餐吧。” 谢靳言走到餐桌坐下,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纪瑜安剪去郁金香底部多余的花枝。 “你剪完也来吃点吧?” 纪瑜安手上的动作快了些,把剪好的郁金香放进盛好水的花瓶里。 “谢靳言。”她把花瓶摆在桌边,坐在谢靳言的对面。“你是特意回学校旁边的豆浆店买来的早餐?” “对的。” 纪瑜安高中时就有耳闻,谢靳言出身于。他的外公和外婆是国内知名的老教授,分别在汉语言和历史学有所建树。他爷爷经营的谢氏集团早年靠纺织品发家,其旗下业务涵盖针织、家纺、服饰等多个方面,甚至还涉及到国际贸易和房产物业,是言川市的龙头企业。 谢靳言一直站在云端,纪瑜安从那时就知道。以前校区装修,学校就让学生们都走读,她见过每天来接送谢靳言的车都价值不菲,而她骑着自己破旧的自行车,到后门穿越人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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