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什么?”周韫琛倏地直起身,扯动伤口,绑带中的血浆又流出来,冷淡清隽的脸上有着凛不可犯的漠然和焦急:“我可以出征,我愿意战死,王朝的兴衰,不该落在一个女子身上。” 他嗓音像是磨过沙砾,怔怔的看着人,声音几近哀求:“这是我的使命,不要去好吗。” “可这也是我的。”徐思年艰难的扯动唇角,“身为公主,在其位谋其职,我既然享受了优渥的生活,拥有尊贵的身份,就要相应的付出代价。如果只需要牺牲我一人就可以换天下太平,我愿意。” 只要我出嫁,我的少年将军再也不会马革裹尸,风餐露宿,再也不会在战场上与刀剑相伴,与敌军斡旋,终日不得安眠。 “哥哥,我们没得选的不是吗。”徐思年摸上他的脸,她俯身向前,与他额头相抵,以额头代吻,这是他们此生,最近的距离。 呼吸交相缠绕,熟悉清冽的气息萦满全身,额头似有千金重,想到第一场戏,徐思年轻声询问:“那会儿你突然亲我,是不是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情,所以趁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骗我。” 周韫琛微抬下巴,鼻尖蹭过去,离嘴唇却好像隔了万里,他压低声音:“不是,”这话说完又顿了顿,不再为难身前已经耳朵红透的人,“那会还不知道后面的剧情走向,只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身份,所以当时亲你,是因为你好美。” 这句话有些出人意料,娱乐圈中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浓颜淡颜,可盐可甜,就连同个综艺的文怡和阮静,也是顶顶大美人,因为美就来亲她,可信度太低。 唯一的可能是...... “我发现你真的很入戏啊,”徐思年点破他。 她没有演戏经历,也没有办法坐到身临其境的入戏,这一句话,让她破了功,“你最近这么喜欢跨人,是入戏太深了吧。” “实事求是罢了,”周韫琛很喜欢两人亲密的姿势,连话的小声许多,说悄悄话一般:“很漂亮,我很喜欢。” “是吧,这衣服我也喜欢。”徐思年不再纠结他的举动,直起身,环视一圈:“这里面就你一个人,估计是特意叫我来说服你的,好了,现在任务完成。” 她说完,起身要走,手腕被人抓住,轻轻一扯重新跌到周韫琛身上。 熟悉的味道再次将她包裹起来,周韫琛用手背划过她的脸,手指在唇角摩挲,“你要记得,做出选择的是将军,不是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周韫琛嗓音低哑:“快要结束了,还有什么要对 LJ 我说吗?” 徐思年摇了摇头,“没有了。” “你好像,还没有回应过我的感情。”周韫琛顿了顿,望向她时的目光深沉恳切:“如果没有身份阻挡,你愿意答应我吗?” 房间内又沉寂下来,心跳声砰砰响动,心脏重重跳起,离别的愁绪蔓延在整座房间内,徐思年没有阻止他对她的亲昵举动,甚至还轻轻用脸去蹭,过了半响,柔软的嗓音响起:“我祝将军日后,在战场上旗开得胜,永远不要受伤,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怎么不祝我觅得佳人,早日忘了你。”周韫琛用指腹,轻柔的摩挲她的脸,黑色眼眸中布满怜惜:“会忘了我吗?” 徐思年抬起眼看他,绝别的气氛感染着她,眼底沁出水汽。 她没说话,心里在想,你就让我自私一回,我做不到的事情,你也不能有。 —— 皇帝在巍峨宝殿内摆设宴席,歌舞升平。 将军与公主的位置距离的不远,两人遥遥相望却像是隔着一道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天堑。 宴会进行到一半,将军提前离开,他不愿听到徐思年受封的消息,一个人漫步在后花园中,路过那个,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水池。 那日他刚从军队回来述职,路过后花园时,恰好撞见公主失足落水,岸上的太监宫女们只知道惊慌失措的喊叫,没有一个人下去,他没有半点犹豫,脱掉铠甲,跳入水中救人,公主被救到岸上睁开眼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注定了永远。 宴会内觥筹交错,下午的阳光很好,热烈滚烫的照进大殿内,照到人身上,暖和的阳光平等的给予每一个人温暖,唯有徐思年,落到身上的光,是冰冷刺骨的。 等宴会结束,她可能此生,都不能再踏入这座城池。 她的命运,从来不在她自己手里。 来使起身,过来敬酒,徐思年心不在焉的回应,端起杯盏的那一刻,身旁的宫女突然动了,腰间一柄软剑横空而出,贴着她的耳廓划过去,徐思年一惊,下意识向左侧倒去,身后的剑不是冲她来的,目标是身前的人。 这边的动静太大,舞台中央的歌女们惊恐的尖叫起来,慌慌张张的往大殿门口跑,这也露出了中间假扮舞女,蛰伏已久的刺客。 徐思年被人架着肩膀扶到一边,与她常常沟通的NPC小宫女已经和使者刺客打斗起来,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她这才发觉,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原来还是个武打演员。 动作干净利落,剑花挽的漂亮极了。 顾不上看戏,徐思年没有武功,本着不给人添麻烦的初衷,悄悄躲到角落里,这里也好观察全局。 大殿此时一片慌乱,门口的侍卫跑进来护驾,掩护吓傻的皇帝和贵妃撤退,但刺客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大部分的人还在席下打斗,徐思年一时没有搞懂情况,躲在屏风后面,还在分清敌军我军,一柄剑,又搭在她的脖子上。 冰凉的剑身还冒着寒气,徐思年将手举得高高的,“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看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说吗。”刺客将剑又往前一寸,近的可以听到剑的嗡鸣声,真刀真枪的打斗痕迹,凶神恶煞的匪徒,有那么一瞬间,徐思年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录节目。 刀架在脖子上,她被迫从屏风后面出来,对着众人喊:“都别动了,要想我活命,就不要动。” 这台词说的有些别扭,但谁叫身后的大哥惜字如金,只能靠她自己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她的贴身宫女,高手间对决,一招一式都要高度集中,慢一步,满盘皆输。 从宫女开始,所有人逐渐放下武器,她被人架着,逼退所有人出去。 周韫琛赶来时,宝殿已经紧闭大门,侍卫退居在宝塔外的空地上,而大殿前的石柱旁,只有两个人,身着华丽衣裙的公主,和穷凶极恶的匪徒。 “你有什么冲我来,放开她。” 周韫琛看到这一幕时,满身的戾气再也藏不住的迸发出来, “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公主,而是你,”南疆的使者脱掉伪装,拿起刀架在徐思年的脖子上,声线粗糙:“我们找了你那么多弱点,没想到你最后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大晟国的守护神一日不除,我们南疆就一日不得安宁。” “你敢伤她,我让你们全族陪葬。” 徐思年抿住唇,手腕被人攥的生疼,她不敢发出声音,那样不仅会扰乱自己,还会将身前的人,推向崩溃边缘。 来使大笑三声,听到他的话也不恼,露出狰狞的表情:“我们部落早就被你屠杀殆尽,只有我一人在这世上,我们今天来,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玩个替身游戏如何,我准备断她一根手指,若是你先把你的手指弄断,我就放过她。” “好,”周韫琛垂眸应得干脆,他抬手直接将拇指掰过去,掰到一个普通人没法承受的角度。 徐思年的心脏猛地提起来,在这一刻,她甚至忘了现在不过是在演戏,“够了,”她嘶喊:“你有本事就直接弄死我。” 刀离脆弱的皮肤又近了一步,她抬起眼,周韫琛竟然还在冲她笑,他张开嘴,用他最柔和的表情看着她,他用口型安慰:“乖,别怕。” 徐思年不再动了,脖颈上的刀在阳光下透着盈盈的光,她小幅度的点头,让身前的人不要担心。 使者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兀的笑起来,他嘲讽:“什么不可一世的战神,居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这人啊,一旦沾染上了情,就再难保全自身了。” “你还想如何。” 周韫琛将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做了一个隐秘的动作,而再隐秘的行动,在二三楼的高视野中,一切的无所遁形。 徐思年身后的大殿二楼的窗户开了,刺客们排成一排,手中举着一块粗重的木头,木头降落的位置,正好是她的头顶。 徐思年咽了咽口水,在高度紧张下,她再也分不清这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她甚至不敢问一句,我可不可以提前结束,她真的受不了了。 使者带着她往后退:“看到上面的东西了吧,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个高度砸下来,这个脑袋,砰!” 他眼里沾染上兴奋的光芒,“来吧,下一步,该是腿了,我准备,断了她的左腿。” 周韫琛撩开衣摆,用剑作棍,垂直往下敲去。 徐思年听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 够了。 即使是假的,即使是他有分寸,但那柄剑她拿过,一只手甚至举不起来。 他会疼的。 徐思年弯起嘴唇,这场戏,在她这里结束吧。 她扭头,嗓音是绝望后的平淡:“你杀了我。” 她说着,将脖子往前一伸,细嫩的白颈就要触碰到冒着森冷寒气的剑,刺客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反应,手臂下意识往后躲,离她的脖子远一些,而于此同时,找准机会的周韫琛提剑冲过来,挑开那双手。 又跌入炙热温暖的怀抱中。 徐思年被带着转身,她被完完全全覆盖在周韫琛的身体下面。 周韫琛单手护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提着剑。 身后的刺客倏然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放!” 粗重的树木顺着房檐滚落,周韫琛带她向右方躲,刺客看准时机,劈刀砍来断了他们的去路,电光火石间,滚落的树木砸了下来。 重物砸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响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开,徐思年的胸膛和他紧密相贴着,有人的肉身做缓和,也只是被震了一下。 但心里,却将她的五脏六腑悉数炸裂。 这一下还没有完,旁边的壮汉还在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刺客角色,他再次提刀砍来,周韫琛单手护着她的头,再次用身体做抵挡。 他抬起手臂,将人护的严丝合缝。 就要结束了吧,徐思年抱着他的腰,等待那一刀落下来。 双死也算he了,大不了就给他殉情。 刀落下来的那一瞬间,随之而来的,还有浓烈的血腥味道。 徐思年睁开眼睛,触目惊心的血液从手臂处涌了出来,刺眼的鲜红倾泄下来,浸透了他的外衣,也染红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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