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这场大雨亦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悄然而至,杀了个措手不及。 嘴唇微动,正打算问他方便吗,话到嘴边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温苧!” 宋子译撑伞站在雨里,黑色商务车在他身后打着双闪,雨刮器左右晃动着,隐约发出声响。 就跟拯救弱小的英雄登场似的。 温苧抿唇,目光紧盯着他,对于他的呼唤第一次没有及时做出回应。 他的出现其实不算意外,毕竟她连手机都落在他车上,若他不是冰冷到极致,多少都会动些正常人该有的恻隐之心。 哪怕对方是小猫小狗,他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更何况,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不久前参加宋子译朋友聚会,在回来的路上她也被扔下过一次。 原因至今仍觉得好笑,她甚至不确定错究竟在谁。 聚会上有朋友喝多了,趁着醉意上头,在饭桌大胆提及某个名字,走到宋子译身边调侃。 “我看你啊,就是忘不掉白姿,才随便找了个女人应付家里。” 深知这名字是宋子译的大忌,周遭其他朋友都在劝说,可醉酒的人哪里懂看眼色。最后越说越上头,甚至大胆直言他一定还在等白姿回来,否则也不会谈了两年都没结婚的打算。 温苧习惯被他的朋友当面讥议,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却清楚感觉到身旁男人整晚都压着火。 终于,在情绪快要绷到极致的时候,聚会提前散场。 宋子译碰了酒,温苧提前约好代驾。 跑车开上路不过五分钟,他便当着代驾的面将她撵下车,而后潇洒离开。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怔楞站在路边,眼见车越开越远,耳边却不断回放着宋子译冷眼撂下的那句话。 “你的确是个挺无趣的女人。” 表面在对她整晚淡漠的态度感到不满,事实不过是为了宣泄情绪找借口。 温苧不是不在意,无意旁听有关男友前任的故事时,任谁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她分明记得,宋子译不喜欢女人无理取闹,她也不过是在努力按照他所希望的态度生活。 那时接近深夜,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少的可怜。 她沿着路边走了一段后,熟悉的黑色跑车再次原路返回,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后座的宋子译将车窗落下,持以倨傲姿态轻瞥她一眼:“上车。” 那晚的场景宛然在目,俨如眼前这般,他就像是及时出现来拯救她的“救世主”。 却被忽略了,几次令她陷入狼狈不堪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隔着雨幕,宋子译没看清她身边男人的模样,可他身上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却让他无端生出敌意。 男人的直觉,他对温苧绝对别有用心。 短暂的离开,不过是笃定她会先低头认错,而他再顺水推舟将这两天的事敷衍过去,两人如从前般糊涂和好。 宋子译给过她机会。 车就停在马路对面,他其实没走多远,只为留下亲眼旁观她是如何紧张跑出餐厅,再迫不及待寻找他身影的模样。 正如以往不论发生何事,温苧总无条件对他服软,他以为这次也会等到。 本就对她身边出现陌生男人感到不满,难得亲自下车主动回头寻她,却又被她单方面无视,为数不多的耐心顷刻间消失殆尽。 宋子译撑伞上前两步,命令式的口吻冲温苧道: “还不过来?” 温苧轻叹口气,将外套从身上褪去,递还给迟宴:“还是要谢谢您,帮了我大忙。” 迟宴收回外套,冲她微笑道别。 宋子译还没贴心到会挪步上前接她。 他们之间隔了些距离,雨却越下越大,温苧将手举在头顶,打算小跑两步。 迟宴及时叫了司机的名字:“帮她。” 司机几乎是立刻走到温苧身边,俯首撑伞,配合着温苧的步调将她送进宋子译伞下。 临走前,宋子译状似无意瞥了眼迟宴,眼神里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而后伸手揽过温苧肩膀,将她往怀里带,动作看起来十分亲密。 倒像是对儿极其恩爱的小情侣。 迟宴自始至终保持温和笑意,漆黑明眸淡然扫视两人离去的背影。直至雨夜逐渐将之吞噬,眼底蓦地泛起一丝波澜,弯了弯唇角,彻底把不屑摆在明面上。 和朋友吃完饭出包厢时,他们恰好撞见餐厅里的那幕。男人拍桌愤然离开,留下茕茕孤立的小姑娘。 朋友在耳旁忍不住讪骂:“啧,怎么会有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啊,扔下小美女一个人就走,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他也这么觉得。 目睹她若无其事般用完餐后离开,担心一个女孩子在深夜会遇到危险,便不自觉跟在身后。 也是以为她委屈哭了才没忍住上前安慰,结果倒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司机再次回到身边,他阔步走下台阶,声音极淡:“走吧。” 温苧上车后,第一时间用披肩裹住自己。 头一次深刻体会到“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这句话的含义。 她本来没那么冷的,如果不是短暂拥有过温暖。等再次回到冰冷的世界后,便怎么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将就。 宋子译全程阴沉着脸,车子停在路口等待红灯,他指尖敲打着方向盘,蓦地沉着嗓音道:“你身上现在的味道,我很不喜欢。” 温苧深知他话里有话,她披了别人的外套,身上一定会沾染陌生的味道。 可是她还在生气,暂时也没打算理他。 宋子译从未在温苧身上受过这样的待遇,双手松开方向盘,侧身捏住她的肩膀,逼迫她看向自己:“温苧,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他的情绪全写在脸上,眉头紧蹙,唇线紧抿,似是真的很愤怒。 温苧抬眸,平静与他对视。 他模样与大学时几乎无差,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 一切似乎都没变,眼前的依旧是她喜欢的那个少年。 一切似乎又都变了,他再也不会对她坦诚相待。 跑车停在W工作室楼下,温苧解开安全带,右手搭在门锁上,犹豫两秒,习惯性放低语气:“其实你身上的消毒水味,我也不是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出自艾米莉·狄金森
第7章 有些话点到为止,心里有鬼的人自然听得明白。 眼见温苧打开车门准备下去,宋子译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摁回副驾驶里。 “温苧。”他语气有些不悦,却还耐着性子:“我只是遇见了一位老朋友,她生病一个人住院,身边没有人陪,碰巧我去探病,也是怕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才多待了会儿……” 在解释他身上的味道从何而来。 温苧全程安静听着,只在结尾时提了一个问题:“那位老朋友,是白姿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宋子译愣了两秒,而后点头默认。 温苧抿唇低头,声音淡淡地:“知道了。” 在需要解释的时候没得到想要的,现在说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 温苧这人性子向来冷,不同于其他女孩谈恋爱时的矫揉造作,待在他身边总百依百顺的,对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决定几乎从不反驳。 抛开她本身的性格原因,这也是他们刚在一起时他对她所提的要求。 两年里,她如此这般跟在他身边,做的近乎完美。 宋子译是习惯了她这个状态,可今晚却总是莫名心慌,甚至有种他再不做些什么抓住她,面前这个女人就会随时离开的直觉。 “阿苧,我们后天去领证好不好?” 碰巧赶上周五,明后两天都没办法登记,最快也要等到后天一大早。 宋子译却觉得一刻也等不下去。 温苧下意识拒绝了他的提议:“后天不行,我有事。” 竞标结果出来也在那天,她大概没有多余的心思做别的事,就连工作安排都特意错过那一天,只想安静待在电脑前专心等通知。 毕竟是对她人生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她每天忙完后唯一在做的事就是掐着手指计算时间。 宋子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什么事连这点时间都腾不出?” 登记不过需要一小时而已。 温苧侧身瞥他,忽地想起一个礼拜前他对她用的借口,秀眉微蹙,忍不住反问:“是啊,所以你之前也是忙到腾不出一小时领证吗?”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车内本就蓄势待发的火药味。 宋子译今晚是给足了耐心,也是第一次跟她解释本就不需要告知与她的事。 他们虽是男女朋友,但他没义务对她做到事事报备。 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对她太好,才让她变得这么不乖,甚至长出了反骨。 他提唇冷笑,耐心全无:“下车!” 温苧收回视线,轻叹一口气,而后伸手打开车门走下去。 破纪录了,在最短时间内被扔下两次。 轻轻关上门后,径自朝二楼走去,直至输入密码开门关门,全程没再施舍一个目光给宋子译。 宋子译猛拍方向盘,低声咒骂,发动车子离去。 路上越想越觉得恼火,决定暂时先晾她两天,等她来主动认错。 洗完澡后,温苧躺在床上,回想起他在车里那段还在隐瞒实情的解释,忽地陷入沉思。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信任宋子译了。 思绪越飘越远,有些零碎画面被一点点拼凑完整,她也跟着想起些什么。 或许是比在医院撞见那幕更早之前,他们的感情就已经出现问题。 半月前,是她时隔两年再次见到宋子译喝到烂醉的模样。 印象里,他很少会在应酬时喝醉,哪怕偶尔身上沾染酒味,他也能做到保持清醒跟她交流,甚至于在代驾开车先送她回工作室时,坐在车里跟她一字一句道别。 那天夜里,他是被助理扶着回来的。 温苧睡眠浅,周遭有些小动静都会惊醒。 当初为了省钱,工作室位置选在地段不算理想的郊区。 周围商圈发展还不算完善,因此流动人群也跟着减少。 在这样的环境下居住,她的警惕性难免又高了几分。 一楼和二楼是独立的入户门,密码锁也是分开的。 知道工作室密码的人有很多,宋子译的助理是其中之一。 抬着宋子译进工作室后,他摸黑打开灯,不断扬声求助温苧:“苧姐……苧姐睡了吗?” 温苧在二楼听到动静,确定是熟人的声音后,从衣柜里捞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下楼。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宋子译喝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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