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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头惹眼银灰色短发, 淋过雪后更显张扬，冲她摇了摇手机，扯着嘴角道：“泰式餐厅。” 想起来了，问她要手机号的弟弟。 彼时见他还是很乖的模样，虽有着本地人的深蓝色瞳仁, 头发却是简短乌黑的, 下颌不似外国人那般棱角分明, 整体看上去倒更像是个混血。 在餐厅时没太注意, 眼下越发觉得男孩长得有点像谁, 尤其冲她笑时的模样，总觉得是在哪见到过一模一样的表情。 怔楞着看了两秒, 越发觉得他很像是年轻版的昔言, 只是比昔言更多了几分本地人的血统。 许是被盯太久，男孩蓦地有些不好意思, 抓着脸颊问：“姐姐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有这想法冒出, 再看男孩便怎么也抛不开昔言的身影。 犹豫两秒，正想问她是不是认识昔言，身边停下一辆黑色跑车。 迟宴走下驾驶座，只觑一眼对面男孩，便上前揽住温苧肩膀，低声在她耳边问着冷不冷, 倒是没把男孩放在眼里。 “宴哥。” 不曾料到, 先打招呼的竟是男孩。 这下轮到温苧想不通了。 迟宴抬头, 冲男孩微微颔首, 浅淡一个嗯字在耳边化开，很平常的打招呼方式。 “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玩的，看到姐姐一个人在这待着，就来打声招呼。” 好似很怕迟宴，迫不及待道出来意。 “上次在酒吧都没来得及跟宴哥说上话，事后我真的特后悔。” 瞎扯一大堆，结尾道了句略显苍白的请求：“宴哥，能别告诉我哥我去酒吧的事吗？” 原是怕被告状。 多少也听出，他口中的哥大概是指昔言没错了。 餐厅便觉得不对劲儿，建筑行受众其实不大，即使如今她也算有些知名度，却从未出现过在路上被认出的情况，那天被男孩追着要号码，看见迟宴后便只顾着惊慌，没时间细想。 如今想来，到处都是破绽，若非特别关注昔言，又怎会一眼认出与他有关的人。 身后同伴在叫男孩：“安，好了吗？缆车要下班了。” 虽才下午，可若是雪下的再大些，缆车也要停止运行了。 此刻再不赶上去排队，怕是真的会错过。 男孩转头朝同伴挥手，示意马上来，回过身注视迟宴，还在等他给出明确答案。 沉默须臾，迟宴道了句好，不等男孩雀跃，便指了指身旁的温苧，添了附加条件：“以后见她，记得叫嫂子。“ 很不喜欢听他叫姐姐，像是小弟弟玩的幼稚把戏。 这话一出，留下温苧和男孩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 倏忽，男孩妥协般叫了句：“嫂子。” 迟宴就是迟宴，走到哪说的话都很有分量。 温苧不知该作何反应，嘴唇微张，道了句：“乖。” 一下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像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问候。 上了车，温苧托腔带调啊了声：“F国也挺小的，这都能被我碰到昔言的弟弟。” 暖气提前打开，车内温度很舒适，她脱了外套仍在后座，转头撞上迟宴的目光。 “怎么了？” 他的眼神，分明是想说点什么。 照旧替她扣了安全带，退回身时低声道了句：“想把你藏起来。” 太招人，到哪都有一堆破桃花。 这话说的太吃味，温苧没忍住笑出声：“好浓的醋味啊。” 车子发动，他坦然点头：“是，我吃醋了。” 他从不是大度之人，有男生靠近她，也会嫉妒到发狂，会有正常男生该有的醋意反应，甚至在占有欲的驱使下，想让她待在只有他的地方，只看着他一个人。 从未谈过恋爱，不清楚这样的心理是否正常，所以总装作淡然，怕把她吓跑。 跑车行驶速度极缓，暖气哄得人脑袋晕乎。 侧头看见他微蹙的眉头，是少有的紧张与严肃，像是真的怕她被人勾搭走。 温苧看着，竟觉得这样的迟宴很可爱。 还未离开景区，路上没有摄像头。 未多想，她做了件极为大胆的事。 解开安全带，起身凑过去，在他脸颊快速落下一吻，而后回到副驾驶上。 只是吻还不够，她轻声安抚：“我只喜欢你。” 动作极快，迟宴没来得及反应。 脸颊的温度还未散去，鼻尖萦绕着属于温苧的气息。 是他们一起去超市挑选的沐浴露，很清新的柠檬味。 跑车靠路边缓慢停下，伸手拉过正打算扣安全带的女人，轻轻一提，便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温苧不明所以，抬头看他：“你怎么拎我这么轻松啊？” 每次都跟拎一件毫无重量的衣服一样，随时都可以架着她到身上。 迟宴轻抬眼皮，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大掌覆于她后颈，顺势贴了上去。 轻咬着她的唇，由浅尝转为深入。 快要缺氧，唇瓣被他放过，继而转向脖颈。 舌尖掠过之处，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身子也变得滚烫。 没忍住，从她紧抿的唇边溢出一声娇嗔。 男人喉结轻滚，抬眼看她，眸底神色晦暗，犹豫两秒后，还是选择亲自堵住她的嘴。 再这么叫下去，他真的会受不了。 绵长的吻结束在她失了力气那刻，轻喘着气趴在他怀里，指尖抠着他衣服的纽扣嘀咕：“你怎么经不起撩的。” 总是在她主动献吻后变得激动，像个未经世事的单纯男生。 指腹轻捏她耳垂，笑的勾人：“也只有你能让我失控。” - 回去的路不比来时好走，毕竟夜晚才是圣诞节的主场。 车子驶进城市，堵的尤为明显。 温苧躺在车上睡到自然醒，睁眼瞥了眼窗外，揉着睡眼问：“这是哪？” “醒了？”恰好在等红灯，迟宴替她重新盖了毛毯，“准备带你去这儿最热闹的地方。” 总归是过节，怎么也得感受下节日气氛。 F国最大的喷泉广场，也是每年圣诞节人数最多的地方，不论男女老少，都会选择在这里和众多陌生人一起度过圣诞节最后的时光。 喷泉随音乐而跳动，池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周边的霓虹灯。 有弹唱艺人在演奏圣诞歌曲，路人驻足拍手加入。 小孩子跟在圣诞老人身后要礼物，头上还带着会发光的装饰品。 温苧也在精品店挑了两个，麋鹿耳朵与小雪人。 举到迟宴面前征求他的意见：“你要哪个？” 一米九的大男人，盯着她手里的头饰泛起了愁。 不想戴，又不忍心拒绝她。 折中选了雪人的，低头道：“帮我戴。” 虽是妥协了，也得想办法捞到点好处，如此一中和，才算是对得起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还要跟着小姑娘一起戴这哄小孩的东西。 温苧替他戴好，夸奖般拍了拍他脑袋，笑道：“很乖。” 她是懂如何取悦他的，只随意一个动作，便让他觉得戴上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接过麋鹿耳朵，也替她夹上。 “可爱。” 配她弯眼而笑的模样，恰到好处。 两人牵手漫步于广场中央，感受周身浓郁的圣诞氛围，有老人拎着一筐玫瑰向他们推销。 迟宴买下了全部，只留一朵最好看的，跟老婆婆说：“我只需要这一朵。” 剩下的，他说让老婆婆送给路上遇到的每对情侣，就当是他们送给对方的祝福。 老婆婆说了很多句谢谢，然后离开。 温苧接过迟宴递上的玫瑰，是今天第二次收到花，却仍觉得浪漫。 “花很好看，怎么不多拿两个？” 广场旁有棵巨型圣诞树，肉眼见着有五十米高。 雪覆盖了表面，树干缠绕若干小彩灯，隐匿在绿色松叶间闪闪发光，枝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礼物，看着只觉得梦幻极了。 脚步在圣诞树前停下，他答了她的问题：“玫瑰再好，一朵足矣。” 不知是到了什么时间，广场倏然放起绚丽烟花。 几道白光窜上空中，五颜六色的火星绽放开来，瞬间点亮夜空。 人们皆是雀跃，相拥身边的亲人爱人，送上新年祝福语。 嘈杂人声中，迟宴跟她讲了句无厘头的话。 “相传，在圣诞树下亲吻的情侣，会得到最真挚的祝福。” 温苧抬头，笑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信这个。 又一道烟花升起，乍破天光。 低下头前，他说：“遇你，我愿相信一切荒诞传说。” 只要它们得以实现。 温苧短暂一愣，而后抬脚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前道：“那就试试吧。” 寒夜冷风刺骨，广场熙攘繁闹，喷泉欢腾跳跃。 周身纷扰皆与他们无关，那一刻，只剩祈祷祝福的恋人在圣诞树下接吻。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孙雨涵回国前, 温苧又去公寓陪了她两天。 期间未曾听她提过陈舟，本以为对方太忙，却在某晚喝到烂醉时听见孙雨涵哭着骂人。 “他怎么那么懦弱啊, 从来都没想过要跟我共同面对，只知道一个劝我回去让我听爸妈的话，我都二十四了，难道连结婚这种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他也是为你好。” 温苧在一旁贴心安抚，还不时得照顾孙雨涵去厕所乱吐。 她本人倒是滴酒未沾, 清醒得很。 只因晚上和迟宴说了要陪孙雨涵喝醉时, 被他好意提醒过, 她喝醉后的状态实在一言难尽, 若是没他在身边看着恐怕很难应付。 一人醉总比两人醉来得好, 思忖半晌，她到底是忍住了没喝酒。 孙雨涵倒在沙发上, 一腿搭着沙发靠背, 头发凌乱不堪，毫无形象可言。 “我才不要他自以为是的对我好。”说着说着, 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我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到可以抛弃孙家的一切跟他过苦日子，但是他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意，总拿家世来压我，要是这么在意，当初干嘛要来招我，他是渣男吗？” 跟酒鬼不能讲道理, 温苧只是跟着附和：“没错, 陈舟就是个渣男！我们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孙雨涵急了, 坐起来直拍桌子：“不许你说他渣男, 他才不是。” 温苧：“……” 心平气和，不与酒鬼计较。 “他对我挺好的，就是太自卑，总觉得配不上我，怕耽误我的后半生。” 道理她都懂，就是不甘心被他以这样的理由放弃。 那晚两人聊了很久，后半夜的温苧只是听着，倏忽觉得孙雨涵口中的陈舟很像曾经的自己。 面对喜欢的人，想靠近，却畏惧，怕因为自己的差劲影响到他本该拥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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