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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既是寰宇，那就肯定不会在合同上做手脚。 陈舟见她没继续看下去，赶忙询问：“温小姐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吗？” 她摇头，看向迟宴：“迟先生，我能问个合同以外的问题吗？” 迟宴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漆黑眼瞳浅含笑意，颔首道：“当然。” “这次竞标的最终决定人，是您吗？” “是。” 温苧深呼吸，继续问下去：“那我再多嘴问一句，您最终会选择W工作室的理由是什么？” 明明比她工作室更优秀的团队不在少数，她绝对算不上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眉梢轻挑，似是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问题，半臂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时不时轻点两下，而后反问她：“可不可以先说说，为什么会问这个？” 温苧将背包搁置在腿上，一方面是用来遮挡住短裙所带来的尴尬，更多则是为了缓解紧张感。 她总喜欢在紧张时攥点什么，眼下唯一能摸到的也只有腿上的包。 直至背包的外形被拧到微微变形，她才逐渐松了口。 “因为我觉得，W工作室还配不上这么完美的合同方案。” 她有些打退堂鼓了，尤其在看到合同内容后，她更怕做不到对方所预期的程度，项目一旦在她这个环节出了错，耽误的则不仅仅是寰宇一个甲方。 她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沙发区靠近落地窗前，正午的阳光悄然无声照进总裁办，一室温暖。 迟宴身处逆光中，双腿交叠而坐，黑色碎发被照出斑驳光影，眉眼弯出一道浅淡弧度，而后低沉声线夹杂着笑意落入她耳畔。 “看起来，我和温小姐的理念似乎存在一些偏差。”他语气极慢，似是怕温苧漏听，一字一句道：“会选择W工作室，恰恰是因为，我觉得它各方面都很合适。” 也是众多参与竞标的设计院中，最为合适的那个。 他曾亲自去现场考察过W工作室所参与的项目。 在那些建筑上所见识到的设计理念，以及不受约束的设计风格，只瞬间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若说当初邀请温苧参与竞标是他存在私心，可结果却是极其公正的，绝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温苧最终签了合同，她承认，迟宴的那些话是起到了很大作用。 早已习惯身边人对她能力的各种否定，以至于逐渐迷失初心，甚至不断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建筑设计。 也是在众多质疑声中，措不及防听到有人还在鼓励自己，哪怕那声音微乎其微，她也想再尝试一次，若是结果不尽人意，至少努力的过程是值得怀念的。 温苧将工作室各种印章装进背包，而后起身朝迟宴身处右手：“迟先生，希望未来合作愉快。” 迟宴随之起身，递出手。 她的皮肤极嫩，五指纤细，骨节触感十分明显，掌心温度有些潮热，似是之前过于紧张而发了汗，即使水分早已蒸发，握起来还是能感受得到。 短暂的握手后，温苧打算离开。 他蓦地开口叫住她：“温小姐。” 温苧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他微低着头，认真注视她，半晌，嘴角绽出一抹浅笑：“饭点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 温苧眨眨眼，而后点头，声音听起来温柔乖顺：“好啊，我请你。” 是该请甲方爸爸吃饭的，她差点忘了规矩。 以往签合同都带着孙雨涵，全程由她交谈，自己只负责在一旁审查合同内容，等确定合作后再一起出去吃顿饭。 大多数情况下她是不参与的，只因宋子译不喜欢她过多社交，毕竟在他眼里，她要做的只是待在工作室安静完成本职工作。 至于应酬什么的，只管交给孙雨涵便好。 她那时只觉得他是在保护自己，怕她没什么实际社会经验，出去迟早会遇见不好的事。 也是后来宋母无意间说漏嘴，有朋友无意间撞见她陪客户吃饭，跑到宋母面前阴阳怪气，道她宋家的准儿媳妇，怎么还沦落到要去陪客户？ 宋母被塑料姐妹明目张胆嘲笑，一时气不过，喊去宋子译一顿说道数落，之后宋子译便劝她不要再出去应酬。 左右她是不喜欢那种场合，对于他们的要求也没说什么，只是委屈了孙雨涵总要帮忙善后。 路上，迟宴询问了她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推荐。 他刚回国，对附近的餐厅还不算熟悉。 温苧垂眸思考，侧头看他：“粤菜好嘛？我知道附近有家还不错。” 迟宴眉眼带笑，微微颔首：“好。”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是温温事业上的一个小小过渡，下章开始就是感情上的修罗场了！
第11章 温苧跟司机报了地址。 不久后，黑色商务车停在一处人流不算密集的街道。 温苧也是在无意间发现这间粤菜馆的。 她一直不喜欢高级餐厅的氛围，每当工作室闲下来时，总会独自出门找寻适合她口味的餐厅。 尤其这些独具特色的深巷小店，最使她印象深刻。 这间饭馆不算大，开在别具一格的农家小院里，周围是偏老旧的平房住宅区，随处可见大城市鲜少出现的人间烟火。 她曾试图带宋子译来这里感受不一样的氛围，却被他嫌弃过于降低档次，连门都没踏进就离开了。 温苧小心打量着身旁的男人。 他外表看起来比宋子译更为矜贵凌冽，与之打交道时却有着令人舒服的清雅温润，那是骨子里浑然天成的气质，一般人没办法模仿。 温苧不确定他会不会在意吃饭场合，刚才只顾着考虑哪里好吃，却忘了适不适合。 “迟先生，您要是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高档点的。” 毕竟让穿着高定西装的企业总裁屈身在这种深巷小店吃饭，确实是她过于为难人了。 “不必麻烦。”他在车上时已将外套褪去，站在温苧旁边，只穿一件白色衬衫，领带微微松开，倒是没有在办公室那般正经，“这里看起来，还不错。” 小店没有几个服务员，也没有迎宾。 经营的是对小夫妻，正宗的广东人，据说是因为孩子考来缙桐上大学，为了能随时陪在身边才开了家小店维持生活。 温苧常在人少时来，听着夫妻俩跟她聊天，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些。 老板娘见温苧走进店里，赶忙放下手边工作上前迎接：“来啦。” 温苧笑：“我今天还带了朋友。” 老板娘毫不避讳打量迟宴两眼，一副了然的表情：“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男朋友吧，总听你念叨来着，可算是见到本人了。” 温苧赶忙打断她：“不是的，这是我老板。” 生怕老板娘的话惹身旁男人不开心，她下意识观察起迟宴的反应。 后者正低头看手机，似是在回消息，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瞥过来，仿若在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温苧摇头，而后不着痕迹舒了口气。 没被听到就好。 这边地理位置偏远，能找来的多数是像温苧这样的老主顾，所以即使是饭点人也不算很多。 老板娘带他们到了温苧常坐的位置。 温苧喜欢在这吃饭还有一个原因，店里的座位是用复古式屏风分隔的。 每张桌子之间留有足够隐私空间，对于她这种轻微社恐的人来讲，无疑是除了家以外，又一个适合独自待着的地方。 老板娘拿了菜单给温苧，她转递给迟宴：“你来点吧。” 迟宴终于回完消息，将手机搁置桌角，视线扫过她手中的菜单，而后婉拒：“你来，我不太清楚这儿的特色是什么。” 温苧也不推脱，照着菜单点了几个店里主打。 菜上来的很快，两人期间只聊了几句有关项目的话题。 温苧将她偏爱吃的菜式推到迟宴面前：“这个是我五星推荐的，你尝尝。” 迟宴问：“满分呢？” 温苧伸出一只手，“也是五。” 迟宴轻笑，而后很给面子，拎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眉头随着嘴上的动作逐渐皱起，直至嘴里没有剩余食物。 温苧盯着他，不自觉跟着蹙眉，谨慎询问：“不好吃吗？” 她不会是刚好推荐到他讨厌的口味了吧。 他望着她，须臾，促狭的笑意在眼底浮现，语气很轻松：“确实不错，值得五星。” 温苧这才意识到是被他捉弄，脸迅速涨红，又迫于对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得低头吃东西撒气。 迟宴见她小脸通红，心情莫名又好了几分。 正打算主动承认错误，小店里蓦地走进来两人。 不等深入探究温苧反应，他当即认出那男人的声音。 即使那晚雨势极猛，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周遭也都充斥着雨点砸落的杂音。 可那令人反感的声线却显得异常突兀，以至于时隔这么久，他也能立刻听出是属于谁的。 温苧显然也听到了，她低头夹菜的动作一顿，而后久久未曾将手收回。 似是怕不小心弄出动静惊扰外面的人。 他们之间只有一面屏风之隔，任何谈话都可以完整的落入旁听者耳朵。 “姿姿听话，你病才刚好，不能吃什么麻辣火锅，这家粤菜我听说味道不错，我们先尝尝好不好？” 这声音，温柔到她都有点不敢承认对方是宋子译。 可那个听了六年有余的声音，又是如此的熟悉。豪不夸张的说，若是宋子译哪天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无意间打了喷嚏，她也能在万千人海中立刻分辨出是出自他之口。 女人早已没了在病房时那般有气无力，娇嗔着叫他：“子译，我都已经吃了很久的白粥了，真的很想吃点别的，而且我已经好了，求求你让我吃一次吧，拜托嘛。” 屏风有些透光，温苧看到宋子译的胳膊被女孩拽着，不住的摇晃，而他却丝毫未表现出不耐烦，甚至伸手揉她脑袋。 “乖，吃完这顿，下次我一定带你去吃最想吃的。” 温苧蓦地有点反胃，她垂着眼睑，牙齿轻咬下唇，直至血色全无，近乎发白，也没有收力的意识。 迟宴目光微微停滞，伸手轻抬她下巴，强迫与他平视。 这是他第一次未经允许近距离靠近她，可他顾不得这些细节问题。 “温苧。”他声音极小，深知她不愿面对，他怎么也不会将她推进泥潭里，“说话。” 他的手很凉，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她忍不住轻颤一下，而后逐渐回过神来。 “迟先生。” 他这才将手收回，敛起眼底那抹慌乱，很快又恢复平常：“五星推荐的菜，原来这么难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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