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 李北的耐心完全用尽,抬手掐住孙柏的手,巧劲逼他松开手,猛地一下甩开,碰到房间的桌子,东西哗哗啦啦掉了一地。 小白寸头连忙跑过来,没到门口,遇见被惊醒的孙奶奶,只能刹闸说:“奶奶,我们是孙柏同学,来找他说说学习的事。” 地上满地狼藉,李北遮住电脑的光,俯下身拽住孙柏的头发扯起来,眼神沉劣幽暗,冷调问:“陈年,李志高,你知道多少。” 孙柏头皮生疼,还想说什么,听见小白哄他奶奶的声音,一着急顾不上那么多,只能语速极快地说:“只知道…他们有联系。” 李北松开他,转身离开。 他走后,孙柏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用手捂住脸,抹了几下眼睛,站起来挤开小白,扶住他奶奶,语气僵硬:“你们该走了。” 关门声在黑夜中异常显眼,孙柏牙关收紧,先把他奶奶送回房间,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断吸烟。 一直到骑上电动车离开城中村,寒风转进四肢,围绕着脸颊耳朵。 小白才懵的问:“就这?完了?那b不揍一顿?” 寸头接腔:“行了,天道好轮回,谁都逃不掉。” 凉意从耳过,车灯是唯一的光。李北沉默不语,骑到十字路口刹闸。 红绿灯一个字数一个字数的变换。 过了路口,街道上没什么人,稀稀疏疏的车辆从车侧擦过。 李北靠边停车,立在路边,说:“先回吧,过两天请你俩吃饭。” 小白想问他要做什么去,被寸头制止。 “那我们走了啊,”小白骑上自己的小黑车,摆了几下手,“学校见。” 寸头拧动车把,呲了两下地:“学校见。” 李北点头。 两个人骑上电动车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凌晨的夜里。 李北站在路边,拿出之前打听到的陈年家的地址,扯起外套下卫衣的帽子扣上,戴上口罩,手揣在外衣口袋坐上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放着邓丽君的歌,玻璃阻拦冷空气的袭击。 李北仰靠在后座,垂下眼皮,鸦睫落影,静静地等着车停在他要去的地方。 半小时后,凌晨五点。 车停在陈年家小区的侧门口,李北付完钱下车,找了一个低角翻墙进去。停在A幢A02的门口,他懒散地依靠树角檐下,掏出薄荷糖,平复内心躁郁一样连嚼碎几个薄荷糖。 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打开门,他从他们身边走过。 复式A012门,陈年单肩背包,推开家门出来,走到电梯口,点开许霓发来的语音,手机没连上耳机,蓦然乍响:起这么早真是□□了,你猜今天江婊子给我道不道歉,你没看见,昨天她脸色多难看,哈哈哈哈瞬间好心情! 陈年勾唇笑了下,回了一句:到学校就知道了。 他的身后传来沉痼的脚步声音,没来得及回头,后领子被一道重力攥住,把他拽到楼梯间。发灰的弱光映进视线,伴随着一双阴冷,疯狂意味闪动的眸子。凌厉的拳风没有半分停歇地落在脸上,脸骨发麻,身体无法控制的撞到墙上。 逆光而站的修长身影只露出宽大帽檐,蔓延出凶恶的怒劣,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硬拉起来。 陈年本能用手去扒拉,窒息感愈发的重,声音艰难发出。 “疯…疯子,松,松开…” 就算是看不清楚人,他也知道是谁。 潜意识中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攀沿而起,呼吸更加困难,脸上红通满布,额头上青筋蹦起,视线不太清晰起来,濒临死亡的求生欲望异常强烈。 光线掩盖着一切,灰黑的逃生安全楼梯,李北的手背被指甲划出血痕,眸子又黑又暗,颈侧的衔尾蛇的竖瞳在忽明忽暗的微动下,寒意肆意,溢出嗓子的声调阴哑割裂。 “我说过,你再找她一次事,我杀你全家,就这么长不住记性吗。” 他的五指持续收紧,一丝求生机会都不留。 陈年的挣扎渐渐失去力量,双眼边缘充血,彻底什么都看不清,独留下的绝望如同层叠的暗潮,让他泪腺崩掉,呜咽着不清的字眼。 死寂疯长,李北外套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 他单手摸出来看,备注“JY”。 浑浊塌陷的神经猛地一跳,李北按下接听,声筒里传来女孩儿低低绵绵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李北,你去哪里了呀?” 听到江莺的声音,扯住他深陷的黑雾慢慢褪去,李北迟缓地抖动眼皮,手上倏地泄力。 陈年满脸细汗,得到呼吸的那一秒,身体脱力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咳嗽无法遏制地漫出来,蜷在一起缓不过来。 求生欲望让他下意识想跑。 李北余光瞥见,手机潲拿远些许,抬腿狠踢过去,脚踩在陈年的身上,逼仄廊空,一声短促的痛呼声扬起又沉寂。 他垂眸,食指竖起抵在唇上。 被恐惧占领的陈年眼神惊惧,抬起双手捂住嘴,脖子上火辣辣地一片疼意。 死里逃生的后怕不断芒生。 李北缓解发涩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低声说:“乖乖,我在外面办点事。” “李北,”江莺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清醒很多,缓肃地说:“不管你在哪,现在就回来。” 李北仰起脖凝着天花板,右耳的Y字母银色耳钉微发亮,缓重的呼吸平稳下来。 他用气音嗯了一声,又低声应:“好。” 江莺问:“多久?” 李北低下头:“一个小时。” 挂断电话,李北移开脚,俯下身,伸手拍了拍陈年的脸。 “今天长记性了吗。” 怕他继续发疯,陈年连连点头,嗓子生疼:“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跟江莺有一丝牵扯。” 李北没接话,在他口袋里摸出手机,用他的人脸解锁,打开微信,找到许霓,录下他们的聊天记录,以及陈年现在这幅惨样。 将手机重新塞回去,李北直起来,脚踩住陈年的右腿,高高在上的目光冷如实质,腔调沉又缓:“陈年,十万块钱买我一条腿,这条腿给你记下了。另外,李志高赌博吸毒,你跟他保持联系,是觉得家底够厚能烧得起是吗。” 太多光线进不了楼梯安全逃生道,昏昏暗暗,冷意伸出枝丫盘踞四处。 陈年蓦地睁大眼,喉咙失声,浑身发僵,寒意爬满脊背,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第53章 Chapter 53 黎明渐起, 城市在黑暗中苏醒过来。 附近沉静之中的车辆潲起的鸣音不息,细微的人声渐渐涌起,挤破灰暗。 李北没再看摊在地上的陈年一眼, 抬腿离开。 他站在路边,空气里拥挤着细碎的冷感, 拿出手机给江莺发微信。 LB:乖乖, 早餐想吃什么。 刚发过去, 江莺那边就直接打过来一个语音通话。 李北按下接听, 她的声音越过声筒的漫长落到他的耳朵里。 “小狗。” 只是两个字,低低地从她的嗓子里发出。 清晨的冷风卷过, 李北心跳慢了半拍,垂下眼睫,遮住深沉的眸子,轻轻地回了句:“汪。” 江莺没有再说话, 呼吸平稳地降落。 李北在口袋里摸出耳机带上, 懒慢地跨着步子顺着路往前走。 走了十多分钟,他停在一家早餐馆门口,走进去, 打包了三份虾仁罐汤包、香辣粉丝碎肉薄包、三杯现做的五谷豆浆。 李北提着走出早餐馆,坐上回江北的网约车。 赶上早高峰时段,车堵在高架桥上,桥下水面大片的固在一层, 偏暗蓝的雾调跃进车窗,渡在少年微冷锋利的侧脸上。 车流往前缓慢地交替行驶,耳机里传来细碎洗脸的声音, 牙膏开盖按下的微响。 李北偏眸去看窗外的桥影。 有那么一秒钟,他好像看到他与她以后的生活。 明年九月份大学开学。 她会跟他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但不会跟他在一个学校。她会跟他每天打电话聊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会与他在晚上一起吃饭逛夜市,周末去约会,去水族馆、博物馆、美术馆。 她会和他一起去看不同的黎明,去看各色的落日。 等她大学毕业,他会娶她,会与她住在一起,会在清晨的第一秒与夜晚的最后一秒与她相拥。她会在春夏秋冬的每一天中,站在阳光下与他对视。她会在他被噩梦惊扰时,给他一个拥抱。 等老了,她在垂暮时,会与他仍然相爱。 这是他第一次去描绘她与他的未来,加起来十二笔的两个字,让李北猛地握紧拳头,眼底压抑着涌动激愈的暗流,某种无法遏制的存在让他嗓音暗哑。 “江莺,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声筒那头的流水声戛然而止,似乎是停顿了很久,久到车流往前行驶。 他才听到她的回答:“好啊,李北。” 李北轻轻垂眸,指尖拢进手心,被烫到了。 车缓缓地停在江北殡仪馆门口的空地上,雪地上碾压出轮胎的痕迹。 大铁门开着一条缝,门口站着一个穿米色大衣,拢着白围巾的女孩儿,半张脸浸藏起,发丝凌乱,风窜来,吹乱她的眼眸。 李北漆黑的眸子凝在她的身上,拉开车门下车。 隔着一小段距离,江莺眨了几下眼,上下打量他,确认没什么伤才微微松口气。 电话里,他主动提及的那句话。 她诧异又惊喜,同时还有点担心,怕是什么临终遗言。 这么说很奇怪。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忘记他,忘记关于他的一切。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根本不够想与她有往后。 李北从她的眼神里,窥视到蛛丝马迹,几步走到江莺的跟前,修长身影笼罩她,俯下身,眸子黑雾一片,声调冷调:“以为我要死了?” 江莺:“……” 有那么明显吗。 她小幅度地摇头,弯着眼睛笑了下,又板着脸,严肃起来:“小狗,你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李北直起来,俯视她,微微地点了下头。 江莺放下心,沉默几秒,又问:“你去见陈年了?为什么?” “外面冷,进去说。” 李北推开大铁门,牵住她发凉的手暖热,慢慢地往大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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