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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快过来坐会，累着了吧这大热天的，赶紧坐下来吃点葡萄休息会。”丁芳许久没见到女儿了，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忙上前拖着女儿的手，恨不得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郑叔从沙发上下来，绕过赵晚乔来到了郑鸣羽那，伸手想要接过郑鸣羽手上的袋子，看着沉甸甸的，想必买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眼赵晚乔，随即又转回来对郑鸣羽闲聊道：“怎么买了这么多，这两大袋子的东西，也不让小乔拿一个。” 听见自己的名字，赵晚乔不由得转回头看了眼。透过那拦在后边的柜子缝隙，她看见了两人。她想起身说些什么，手背却被一旁的丁芳按住，对着她轻摇了摇头。 郑鸣羽没有把袋子给他，而是直接拿到了厨房，边走边说道：“我来拿就好，这袋子重，乔乔拎不动的。” 郑叔止步，又折返回了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丁芳，他又说道：“这都快到晚饭时间了，还不去准备饭菜，这待会天都要黑了。” “欸，好，我这就去。”丁芳别的什么都没说，直接起了身，就往里走着。 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她和郑鸣羽之间的对话：“鸣羽啊，你出去坐会，晚饭阿姨来做就好。” “不用了丁姨，今天我来下厨，给你和乔乔做顿我的拿手好菜。” “不不不，不用，阿姨知道你们年轻人上班都累了，难得周末可以休息，就别做饭了。” 两人之间互相争夺今夜厨房使用权的对话还在继续，客厅里开着空调，连气氛都变得冷冰冰的。赵晚乔有些坐不住了，干脆起身也朝厨房走去。 “哥，你出去吧，我和我妈做。” 赵晚乔站在门口看着他，心里知道如果今晚这顿饭是郑鸣羽做了，那想必郑叔叔心里是不高兴的。 郑鸣羽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赵晚乔扯着胳膊，把他拉离了厨房。郑鸣羽看着她将厨房的门给关上，看着那道隔绝开两人的门，恍惚间像是一道无形横在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赵晚乔自顾自地打开拎回来的袋子，一旁的丁芳侧目看了眼赵晚乔的脸色，随后又看了眼门口方向，小声说道：“你也别不高兴，你郑叔就这脾气罢了。其实他待你还是挺好的，你看今天不是知道你要回来了，你爱吃的葡萄早早就买上洗干净在那了。” 赵晚乔没有抬头，依旧低眸整理着袋子里的东西，手一顿，喃喃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葡萄。” “乔乔，你就忍耐一点啊，你郑叔叔人不坏，他就是不会说话，其实他人挺好的。” “嗯。”赵晚乔敷衍应了句，根本不想再继续绕着这个话题。 赵晚乔正摘着豆角，丁芳走到了她的身边，手拿过袋子里的几根豆角，站在她旁边一块摘着。忽地开口：“乔乔，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啊？” 赵晚乔抬头看了眼丁芳，笑笑道：“怎么提这个？” “我想着你也不小了，明年可就27了，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吧。再过两年，岁数上来了，你可就难找啦。” 她叹了口气，满不在乎：“那就不结婚呗，我也不是非得嫁人。我一辈子待在你身边陪着你，不也挺好的嘛。” 丁芳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赵晚乔的屁股，劝说道：“你这傻孩子，哪有人不结婚的？趁着你现在正值妙龄，应该早些结婚才是，你看看楼下的那个李大姐和隔壁小区的黄大姨，她们的孩子可都用不着她们操心，早早地就已经结婚成家，孩子都......” 赵晚乔一边听着丁芳的话，可谓是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影响她摘豆角的进度。可当她听着丁芳喋喋不休的话语的时候，不知为何，脑子居然渐渐浮现出了林绎的模样...... “乔乔，你有没有在听啊？”丁芳看着女儿在那摘豆角摘得出神，手肘推了推她的胳膊，探着脑袋望着她。 赵晚乔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应和道：“啊，听着呢。” “那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丁芳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说你听着呢，我说妈妈给你介绍几个相亲对象怎么样？” 豆角一下子被掰成了两段，赵晚乔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不怎么样，我才不要相什么亲呢。” “欸，相亲怎么啦，妈妈肯定会给你挑最好的呀。” “我不要，反正我不要去相亲。” 丁芳有些急了，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赵晚乔，你都多大了，你就大学谈了一个对象，这几年身边连个异性都没有，你到底还结不结婚了？你该不会是还对大学那个前男友念念不忘吧？” “妈！”赵晚乔侧过头看着丁芳，随即又是叹了口气，“妈，我是还有点喜欢他。” 赵晚乔索性说了，她这会心也是乱的很。 丁芳放下豆角，伸手扒拉着她的胳膊，让她正面对着自己，神色紧张，不确信地再次问道：“你还想着他啊，妈妈知道，那孩子是不错的，我也见过，也挺喜欢。可女儿啊，你该知道，现在咱们家已经不同以前了。那孩子的家境不错，想必这会也当上医生了，日后必定是要继承他家的医院的。我们比不上他们家，你也没这孩子优秀，你日后要是和他在一起了，会被他们家看不起的。” 见到丁芳这么说，赵晚乔忍不住开口反驳：“妈，他和他们家人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家现在已经破产了，你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些光环，一切的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即便现在不这么认为，难道日后他也不这么认为吗？你根本配不上他啊，这样不对等的家庭，你以后嫁过去是要委屈的！更何况当年你抛下他出了国，你们即便是重新在一起了，难道这心里就不会有隔阂吗？难道他真的可以坦然接受你伤害过他的事情吗？” 字字都深深戳痛了赵晚乔的心，这也是自从她家落魄以来，这几年一直藏在她心底的一个结。她鼻头一酸，瞬间便红了眼眶。她不想让丁芳看见，赶忙将头别过一边，拿起桌上的豆角，继续摘着。 丁芳看着赵晚乔的侧脸，知道她此时内心并不好受，伸手将她垂落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乔乔，还是别想了。这个人已经过去了，你再想着也是无用的。妈妈只是不想你被人看不起，嫁过去受委屈罢了。还是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吧，他们家，我们高攀不起的。” 赵晚乔低着头，眼里噙着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点点头道：“嗯，知道了。”
第67章 夜里的风与白日相比多了几分爽意, 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楼顶，晚风不止，吹乱了她的发丝, 也吹乱了她的心。 缓步走到边上，楼顶的围栏极高，她撑着手踮着脚尖想俯瞰一下南城的夜晚。万家灯火连成一片，天上繁星点点，都与那轮温柔的月色相互辉映着。赵晚乔仰长了脖子，想要抬头欣赏今晚的月亮，皎洁无暇, 美得不可方物。眸中倒映出弯月的轮廓，柔光泛动，恰恰与她相反。 她站在边上，闭上了双眼, 试图借着这片刻的宁静来平复一下自己躁乱的内心。那年的夜晚, 糟糕的心情与今晚类似，一样的彷徨无措，一样的觉得陷入了泥潭里。 她垂着眸, 看着那砌起来的高墙, 不知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作了一声轻叹。 身后忽地传来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望去, 只见到那月色下又站多了一个身影。她眸光淡淡，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微微张口道：“你怎么也来了？” 郑鸣羽缓缓走过去, 停在了她的跟前，抬头看了眼夜色, 好似是来赏月的。语气轻快道：“今晚的月亮不错，挺弯的。” 赵晚乔被他逗乐，难得的笑出了声，得到了霎间的愉悦。她眼里含笑瞥了他一眼，颇感无奈道：“你这算什么形容词，别人不都形容月亮越圆才越好看的嘛。” “是吗？”郑鸣羽抬着头依旧看着那月亮，“可我觉得弯月也很好看。” “弯月不会不完美吗？大家应该都只喜欢寓意着团圆的月亮吧，好像这才是月亮的使命。她只有‘圆满’，这样好似才能对得起大家对她的称赞。” “谁说的，弯月和圆月都是月亮，只是不同时期的她，说不上谁比谁更完美。难道你觉得现在月亮不美吗？” 赵晚乔抬头望着，眼睛里只容下了那轮弯月，她仔细瞧着，瞧了许久，直到脖子都酸了，她都没有瞧出来有哪不完美。 她的侧脸映衬在月光下，黑夜笼罩着半边，宛如月亮的另一个化身，白皙如玉，光洁且完美。他盯望着她的侧脸，就像是在看他形容的那轮弯月，他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庞，想把她的模样深深刻进脑子里。 “乔乔。” “嗯？” 赵晚乔回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郑鸣羽：“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的眼神看向别处，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我还没想好。” 郑鸣羽：“不想去吗？” 赵晚乔：“也不是。只是，还没想好。” “如果你不想和她们一起去交流经验，我可以带你去旅游，去你一切想去的地方，就当带你去散散心。” “散散心？”赵晚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讪笑着，“我没什么不开心的啊。” 郑鸣羽今夜似乎有些奇怪，他看着赵晚乔的眼神里好像有很多想要说的话，却又总是被一种无形的枷锁给禁锢住了，他抑制着，压抑着情感的爆发。他的眼神藏着悲伤，却又强扯出嘴角的一抹笑。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赵晚乔的头发，动作温柔，像是对待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今晚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郑鸣羽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微微的轻颤，“你还喜欢他，对吧。” 她抬眸对上郑鸣羽的眼睛，眸中惊现诧异，像是被人偷窥见了藏了许久的秘密，下意识想回避过去。但思忖半响，好像又觉得那秘密也不算是秘密了吧，随即发出一声苦笑，悲哀道：“是啊，很可笑吧。” 笑意瞬间消散，她低着头，红了眼眶：“我明明配不上他。” 楼顶格外宁静，静到只能听见吹过耳边的风，还有那隐在心底的叹息。静到似乎是跌进了沼泽地里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沙砾，击碎了她的自尊和骄傲，让她卑微到好似消失在这世界里也无人查询得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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