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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焰：“看我女朋友的赛车设计笔记算不算？” 宋知睨他，最后问：“有缺钱吗？” 陈焰：…… 他忽然沉默，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了——跟车队一样。 但陈焰没立刻解释，而是反问：“大小姐，万一我真走了歧路怎么办？你会放弃我吗？” 宋知没由来地想起了诺丁山书房里，那些突兀的管理学相关书籍。 她没回答，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转换了话题：“陈焰，陈西川以前是不是念的管理？” “周亦婵告诉你的？”陈焰并无意外。 宋知却摇头：“你告诉我的。”她说，“你的书架告诉我的。” 那时，少年书架上摆着管理学书籍，后来又总说要回国做富二代。 宋知便猜，也许陈西川学的就是管理，毕业本来是要回国接管陈家的产业。可陈西川意外身故，他们的父亲再漠视疏远，年龄大了也总会想让小儿子接替哥哥回家的。 陈焰可能有过动摇，犹豫过，要不要赎罪，从此放弃做陈焰改做陈西川。 但他最后没有。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陈西川，坚持了陈焰该有的人生。 思及此，宋知对他笑笑：“不会。我相信你不会走歧路。” “可万一呢？”陈焰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知不假思索：“我会打醒你，或者陪你熬，直到重新回到正途。” 陈焰就低低地跟他笑起来。 他好像被这个答案熨帖，俯首将额头轻抵于她腿上。静了会，他才说：“放心，有大小姐在，我不敢走歪路。” 宋知揉揉少年的发，并不打算就此揭过：“别想混过去，快交代，最近为什么疯狂赚钱？” 她说：“缺钱就告诉我，大小姐有钱。” 女朋友目透严肃，一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 陈焰叹气，似对她没辙：“好吧，等我会。” 少年起身回房，片刻，他拿来一张银行卡和近来最热的江景大平层户型图。 “看看，喜欢哪个户型。”陈焰说，“本来是想当做新年礼物送你。不过——” 他看眼日历，灼灼凝向她：“明天就是小年了，也不算太早。” “知知，新年快乐。” 宋知没去看户型，只怔怔看着陈焰。 刹那，她想起周亦婵为自己租下loft那天。那天，她被“另一个自己”救赎，多年委屈得诉；而今，她被灵魂的另一半，妥帖珍爱，放在心上。 即便现在跟爸爸有了别墅，跟妹妹有了loft，但宋知仍一瞬湿了眼眶。 “就为了送我房子，才疯狂赚钱？”她又泪又笑的，“傻不傻啊，大学四年我又住不上，等毕业我去英国留学就更住不上了。” 陈焰却说：“总不能让你老往酒店跑。” 他把银行卡放到她手上：“密码是我认识宋知那天。知知，你买下来，以后再回国我就是真正的回家了。” 少年的眼睛与声音，全盛满真挚。 宋知捏紧卡，心被温柔穿透，一把抱住了他：“好，这次我带你回家。” 是夜，宋知情绪平复后，又有了新的疑惑。 彼时她才刚回到周宅，陈焰的车灯还亮在楼下，她立刻一通电话过去，将他留住。 宋知手肘撑在窗框，陈焰倚坐在车前盖，两个人举着手机遥遥相望。 “怎么了？” 少年仰目对她笑：“舍不得我走啊？” 宋知亦扬唇：“我让你留下来睡，你敢吗？” 陈焰认真颔首：“敢啊。大不了出道第一年就休赛养腿两个月。” 宋知被他逗得直接笑出声。 “好了，不跟你逗贫了。”她开门见山，“是突然想到个问题。” 陈焰问：“什么？” 宋知道出心中疑惑：“以你的经济能力，要在海市买套房根本不成问题吧？” 他从初中开始开赛车，父母虽把他丢在国外，可经济上却从没短过他。诺丁山的河景公寓都买得起，不至于海市一套江景房就拼命成这样。 宋知怀疑，他还有别的原因。 夜色里，却听少年低低一笑。 “谁说只在海市买了？”他道，“等你也进入F1，我们每年要去太多城市。我得趁红着未雨绸缪，大小姐说是不是？” ？？？ 宋知愣瞪着反问：“该不会……你打算在赛历上的每个城市，都买一套房吧？” F1的赛历可有20站左右，且每年的城市都多少会有些变化。 照这计划，真不知最后得买多少房子。 陈焰颔首：“嗯，大小姐跟着我满世界漂泊，我总要给她一点点的安定。” 他说：“知知，可能每年在每一所房子里呆的时间很短，但一辈子加起来就足够。” 分明是隆冬，宋知却觉有暖风刮过。 她想笑亦想哭：“陈焰，我们才18岁，现在就谈一辈子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陈焰望着她，凝视许久。 “是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我们怎么才18岁。”他停顿一瞬，告诉她，“那大小姐就当18岁的陈焰贪心，相识一瞬就想跟你永恒。”
第84章 新年 陈焰没想到,宋知说要带他回家，就真立刻行动了。 字面意思——她在小年夜这天提前从车队下工，特意到摄影棚接上他,然后载着他来到陈宅别墅门前。 宋知停好车,替他打开车门，又朝他伸出手： “陈焰，你说得对,总不能一直呆在酒店。” “我知道你想回来看看,虽然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既然你想来,我就陪你一起来。” 的确如此。 自去年陈西川身故一事再被翻出,父亲就又开始频繁地联系他。也许是那次的互联网审判，挖出当年太多命运的巧合与无奈，反倒开解了母亲,父亲说母亲的精神好了很多。 后来因他高调宣布了与宋知的恋情,而陈文栋身为周衍的朋友，又得知有关宋知往事。近来,借着新年的由头,父亲每天都来电,叫他带上宋知一起回家看看。 父亲想缓和与他的关系，陈焰都知道。 但上次回家的压抑还历历在目,他没有自信，更不想让宋知去面对那一地破碎。她缝补深渊中的他一个人就够辛苦了,其余的附加痛苦,不该再拉她一起承受。 未曾料想，她早看在眼里，早有计划。 陈焰盯着眼前这个强大勇敢又无畏的女孩,一时些微失神。 见他久久不动，宋知却以为他还在犹豫。她伸手，一把将他拽出车，就像当初将他拽离深不见光的泥洪。 “走吧。” 她步伐坚定，语意轻松，“反正春节我爸也得带我来拜访，不如先跟你来一趟了！” 陈焰看着她英勇的背影，手一拽，将她拉到身边。 久违地，他竟在家门口露出笑意：“知知，站我身后。万一我妈状态不好，有我挡着。” 宋知却摇摇头，站到他身前。 她安抚似地捏捏他的手：“别怕，大小姐保护你啊。” 话毕，女孩替他摁响了门铃。 陈焰知道密码，却没开口，任由她引领。 叮咚两声响后，门从内打开，陈母立于其中，目光越过宋知定定看向陈焰。 宋知感觉到，被她牵住的少年紧张起来，甚至还隐隐透出几分害怕。 她对着陈母微微一笑，主动问候：“梁阿姨您好，我是宋知。” 梁清和却没应，仍失神地盯着儿子。 陈焰很怕，母亲会像夏天那次，扑过来毛骨悚然地叫自己“西川”。 宋知亦有些紧张，毕竟，陈西川忌日那天，她曾亲眼见到陈母掌掴陈焰。 此时此刻，梁清和眼眶发红，突然越过她冲向儿子。 她一惊，本能地往陈焰身前一挡。 却听陈母哽咽地说：“小焰，你终于回来了……” 女人百感交集的模样，与半年前天壤之别，门口两人惧是一怔。 宋知确定梁清和不会再打陈焰，才往旁边让开。 陈母一把抱住儿子，泣不成声地道歉：“对不起，妈妈先前不是故意要那么对你。小焰，对不起让你委屈这么多年，对不起……” 梁清和一直在跟陈焰道歉。 关于把陈西川的意外，全部归咎于他；关于将他流放到国外；关于精神失常时总认不出他，掌掴他。 从相见，到陈父将他们请进客厅落座后，陈母都在说对不起。 似乎江舒月那次将这道名为陈西川的口子撕开后，释然的不止周亦婵一个，还有他的母亲梁清和。 她好像终于接受，大儿子的死是命运的残忍，而非小儿子的“谋害”。她的精神恢复正常，不再将陈焰认错，不再排斥见他。 整个晚上，梁清和除了道歉，还问了很多这些年错失的有关陈焰的生活。 连带着宋知，也被她嘘寒问暖了一番。 “知知，你的事阿姨也有听说，你是一个坚韧勇敢的女孩，谢谢你拉住了陈焰。” “欢迎你随时来找阿姨，阿姨做甜点一绝，下次你来做给你吃啊。” “其实阿姨一直很想要女儿，以后你和俞梦一样，就都是阿姨的女儿了。” 梁清和特别温柔地夸赞她、邀请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位慈母。 这晚，陈家的氛围特别温馨，好像从前的阴霾终于散去。 宋知发现，这里也不像她上次来时，全是陈西川相关的东西。 那些相框奖杯泰半都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陈焰小时候的一些生活痕迹。他幼儿园毕业的合照，他第一次开卡丁车获得的奖牌…… 宋知一一欣赏并拍照保存。 其实，若今后都是这样的家庭氛围，多跟陈焰来几回也无妨。 宋知刚这样想着，陈父陈母忽然来到了，正看照片的她身边。 “知知，其实，我们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梁清和说着，往陈焰卧室的方向望了眼，确认儿子仍在房内后朝丈夫点了点头。 夫妻俩一副郑重的模样，叫宋知疑惑又紧张。 算起来，今天其实是她与陈焰父母的第一次见面，她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需要这样来拜托自己。 宋知便道：“别这么客气，叔叔阿姨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是。” 她表示，“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尽力去做。” 夫妻俩对视一眼，然后陈父说：“其实从小焰去年成人，我就一直在劝小焰回国。在伦敦的时候，他很排斥和我大吵一架，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再回家了。但是——” 陈父看向她：“去年夏天，他却不声不响地突然回来了。那时我以为他是想通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你。” 宋知眸光闪了闪。 陈父的话才刚开头，她就差不多猜到他们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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