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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周衍俯身，珍视地在女儿额上落下一吻，他说：“爸爸也很爱你。” *** 2、 因为宋知想上学，所以，这年九月一日，周亦婵和她一起被打包送到了幼稚园。 这一天，周亦婵在幼稚园门口哭得惊天动地，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上学。 “姐姐不喜欢的事可以不做，我也不要做不喜欢的事！” “我不喜欢上学！” 周衍一想也是，最后竟同意。 于是，宋知满目好奇地走进幼稚园，而周亦婵美滋滋地跟着爸爸去了公司。 这对双胞胎姐妹，第一次真正的分开，前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周衍想，不必照顾妹妹，也许宋知在幼稚园里反而能更恣肆。 诚然，双胞胎一起去上学，会是更独一无二的体验。但他不想强求两个女儿，他希望让一切顺其自然。 在确认了爸爸的爱，又脱离了爱哭鬼妹妹后，宋知的确开始恣肆。 甚至放肆得有些过头——她到幼稚园还不到一星期，周衍就接到老师的电话，要他去一趟学校。 还以为发生什么意外，火急火燎赶过去，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家女儿做错了事。 她把人家小男孩的车拆掉了，确切的说，是她把整个班男生的玩具车都给拆开了。 幼稚园的小朋友哭成一片，而他家姑娘无辜的背着手，嘟着嘴卖萌说：“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周衍相信女儿不是那种故意搞破坏的小孩，没有立刻批评她，而是蹲下身温声问：“知知，那你为什么要拆掉那些车？” 他循循善诱：“有男生欺负你了吗？” 见爸爸没有生气，宋知便摇摇头，诚实交代：“没有，我就是……看那些车子自己就可以跑，觉得很奇妙，想拆开看看为什么。” 周衍明显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原因，微微错愕。他怔一瞬，确认：“真的是因为这个？” 宋知乖觉地点了点头。 的的确确是女儿犯了错，但周衍，居然会感到有些高兴。 他是做汽车的，他的孩子这么小就展现了对车的兴趣，这教他涌出一种源于基因的奇妙感。 当然，周衍克制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对女儿说：“知知，有好奇心并马上展开行动探索，这很棒，值得夸奖。但是——” 他严肃告知女儿：“随便破坏别人的东西，这是错误的，你必须向老师向其他小朋友道歉。” 爸爸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宋知抿紧唇，顿时焉嗒嗒地垂下头去。 “哦。”她闷闷地道。 往常她这样，周衍就会心软。 但今天，周衍却依旧严厉地敦促她：“宋知，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宋知搅着手指，脸憋得通红。 但她最终，还是勇敢地对着老师鞠躬认错：“对不起孟老师，我错了，我不该搞破坏。明天我也会跟小朋友们道歉的！” 然后，周衍便紧接着道：“抱歉孟老师，这件事是宋知做错了，她弄坏的东西我都会赔偿。之后我也会加强对宋知的教育，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这对父女态度良好，知错就改，弄得幼稚园老师反而一愣。 他们这样周全，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道：“好的。也不是什么大错，孩子正是开始形成自己思维认知的时候，你们做家长的，平时要多多引导下。” “嗯，老师说的是。”周衍颔首，就此作别：“辛苦老师，那我就先带知知回家了。” 老师轻应一声，周衍便牵起小姑娘的手离开。 宋知垂着头，她小小的脑袋想：糟糕了，爸爸好像真的生气了，都不抱她了！ 一路上，宋知都在想，该怎么让爸爸原谅自己。 万万没料到—— 她想着想着，却发现车子居然停在了一家巨大的玩具店门口。 “知知，下车。”爸爸替她打开车门，声音听起来也不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小宋知盯着玩具店五颜六色的店招，奇怪地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来玩具店？” “奖励你。”周衍说。 宋知一下瞪大眼，满是不可思议：“可是，我不是犯错了吗？” 她记得，爸爸说过做错事情要认错还要惩罚，她还以为爸爸会让她写检讨书呢！怎么不仅不用检讨，还要奖励她呢？！ 小小的人儿，写满大大的问号。 周衍被女儿疑惑混乱的样子逗得想笑，却又怕真的教坏她。 只好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表示：“是奖励你积极探索。一码归一码，对于你拆别人小车这件事，晚上你还是要写检讨，明天也要道歉。” “哦……” 宋知听说还是要写检讨书，立刻耷拉下脑袋。 周衍将她抱出车：“检讨书的事先不说，现在爸爸带你去买奖励好吗？” 本来宋知兴致不怎么高，因为她觉得那些娃娃积木拼图都没什么意思。 结果，爸爸竟抱着她来到一整面墙全是小车大车的货架，还告诉她：“知知，你对小车感兴趣就告诉爸爸，多少爸爸都买给你拆。” 小姑娘立刻满血复活，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真的可以拆吗？爸爸，我拆开后就拼不上了哦。” 周衍笑得宠溺：“没关系，爸爸非常支持你动手探索。这样——” 他鼓励女儿：“知知要努力在拆开后还能重新拼回去，等你成功那天，爸爸再奖励你一个最想要的东西好不好？” “哇！好呀！知知一定会努力！” 宋知便立刻又欢天喜地，她终于忘记了检讨书的烦恼，挥着小手指向货架上的一辆辆小车，在此狠狠地敲诈了爸爸一笔。 宋知上幼稚园后，交到了新朋友，发展了新爱好，还学会了英文歌。 她比从前呆在家里时，更阳光更快乐，她每天回家都有说不尽的有趣事跟爸爸和妹妹分享。 她说起那些新鲜事时，脸上绽开花，眼里落进星。 因为很喜欢很快乐，幼稚园在她口中，就仿佛爱丽丝的兔子洞，充满了童话奇遇。 胆小鬼周亦婵听完后十分向往，就又改口，眼巴巴地对周衍说：“爸爸，我想去幼稚园跟姐姐一起玩。” 怕他不同意，她还摇摇他的裤袖，撒娇：“爸爸，我好想好想去嘛！” 小女儿也跨出这步，愿意去更多的接触这个世界，周衍当然乐意。 但周亦婵从小就没什么纪律性，随心所欲惯了，谨防她半路又打退堂鼓，周衍跟她约法三章。 “第一，去了就不可以再反悔，必须顺利从幼稚园毕业。” “第二，在学校里要和姐姐互帮互助，不可以欺负姐姐。” “第三，不可以什么事情都靠哭来解决。” 列举出要求，周衍特意拿来相机对准小女儿：“小婵，做得到吗？如果你做得到，爸爸就答应让你重新去幼稚园。” 周亦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小婵做到！我要去幼稚园！” 小公主答应得非常坚决。 翌日，幼稚园里便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一群小朋友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宋知”都傻了眼，一下课，姐妹俩就被围在了中心。 周亦婵穿着粉色公主裙，叉腰站在板凳上说：“因为我们是公主，有魔法，所以就长得一模一样。” “哇塞，那你们有没有魔杖？” “可以变身吗？” “你们晚上要不要打怪兽？” 小孩们问题不断，全部都仰头崇拜地看着凳子上的周亦婵。 旁边，宋知叹气又拆开一辆四驱车，将“我们只是双胞胎”这句话咽进了肚里。 她摇摇头，心想，幼稚园的小朋友也太好骗了，还是车好玩。 上学第一天，周小公主非但没有哭，反而神气地成为了幼稚园的明星。 不用照顾爱哭鬼妹妹，宋知也十分高兴，一整天都在和她的小车“搏斗。” 她拆了最小零件最少的一辆车，却依然无法复原。最后，她灵机一动，干脆跑去请教老师。 宋知从老师那里学习了“发动机”这个新词，知道小车是靠这个前进的。 但这对于一个三岁小孩来讲，确实太生涩了些，回教室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琢磨“发动机”到底是什么。 宋知想得入神，突然—— 一阵熟悉的惊天动地的哭声灌入耳朵，打断她小小脑袋的思考。 仰头一看，果然是妹妹又跌坐在地上大哭。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按了按额头，拎着小车跑过去。 宋知蹲下身，看着妹妹问：“周亦婵，你怎么了？” 周亦婵不说话，只是哭。 倒是身边的小朋友七嘴八舌的说： “中班的男生欺负她！” “是陈启哲，他说你拆了他的小车，就找了他哥哥来报仇！” “他们以为公主是你，把她推到坐到地上了！” 宋知侧头，果然看见两个男生。 矮的那个就是他们小班的陈启哲，而旁边，站着一个很白很高的男生。他眼睛看起来很漂亮，也很凶，不好惹的样子。 但宋知还是挺身而出，勇敢地站到两个男生面前说：“男生欺负女生是不对的，你们要向我妹妹认错！” “才不要！” 陈启哲昂起头，一副小霸王的样子：“你弄坏我玩具，我推了你妹妹，我们扯平了！” 宋知没有被他的歪理绕进去，反驳他：“才不是！弄坏玩具的事我已经道了歉了，而且我爸爸也会赔给你们新的！” “我做错事道过歉了，你也该道歉！” 小姑娘说着，竟大胆地上来拉住他，将他推到周亦婵面前。 她坚决地盯着他：“道歉！” 陈启哲求救似的看向那个中班的男生。 而他的堂哥皱着眉，问他：“什么啊？她已经跟你道歉了，还说了要赔你车？” 小陈焰的表情有些不满，仿佛在质问：那你还叫我来？ 陈启哲瞬间涨红脸：“她骗人！根本没赔我车！” 被一个女生当众拉扯，又在堂哥面前丢人，他恼羞成怒，干脆又一把推开了宋知。 嘭地—— 宋知撞在滑梯上，痛得她眼泪花直在眼眶打转。 “是你先不讲理的！” 她真生气了，说完这句话，直接伸腿一扫，把陈启哲扫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你这个蠢猪！” “是你先推我的！你这个流氓坏蛋！” “是你先动了我车！” “你欺负我妹妹，又打我，还不承认！就打你！” …… 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句的幼稚互怼间，竟在地上撕打起来。 旁边，周亦婵见姐姐居然和男孩子打架，给吓坏了，霎时连哭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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