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的目光投来, 江舒月的神经登时绷到极限。 心虚感带来无尽的难堪与慌张。 一瞬间,她极力掩藏的那些卑劣感自心底喷涌而出, 像被扒光了衣服架在油锅上。既羞耻又危险, 一旦她无法很好的圆谎,就将万劫不复。 宋知见其脸一阵红又一阵白的屈辱又焦灼的模样, 心中简直畅快淋漓, 不过—— 她却更仓惶地看江舒月一眼,便低头垂目了。 一副措手不及的忐忑样,仿佛她对陈焰的行动毫不知情。 陈焰余光将女孩的表演尽收眼底。 他轻咳一声, 也不知是在吐槽她的浮夸,或是催促江舒月。 江舒月理解成了在催她。 她手掌全是汗,心中充满屈辱,可面上却必须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我怎么可能介意呢!”江舒月倏地搂住宋知,脸上的难堪与焦灼一扫而光, 她信口编造道,“其实我忍着没拍, 就是知道亦婵也非常喜欢它啦。我不想夺人所爱,没想到亦婵也和我保持了一样的默契都没举牌。” 她像是已骗过自己,笃信这就是事实,口吻又轻松起来:“现在这样正好,作为礼物,它最值得!我最好的朋友得到它,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你说对么,亦婵?” 女孩竟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并迅速想出挽尊的办法。 宋知侧眸看向她,眼里有几分钦佩。微顿了顿,她最后选择了配合其挽尊,微笑着“嗯”了声。 与此同时,拍卖师落锤,宣布陈焰竞得此物。 宋知感到江舒月将自己搂得更紧了,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般,只要松手就会身亡。她还注意到一旁的陶嘉,脸上表情半信半疑,似还在分析江舒月那番挽尊的真假。 少顷,拍卖会迎来今天的小彩蛋——陈焰的头盔。 拍卖师绘声绘色介绍着,这顶头盔对于少年如何意义重大。而宋知这时才知道,原来这顶头盔是慈善拍卖,无论以多少价格成交都将全数捐出,且西川庄园联合法拉利要在成交价基础再多追加100万英镑。 宋知原计划是要选这顶头盔让陈焰想办法拍给自己,以令江舒月不能如愿。 不过现在嘛—— 她瞄一眼似乎把江舒月当有钱人的陶嘉,忽然改变了主意。 “舒月,”宋知将自己的号牌交到女生手中道,“谢谢你割爱,但你也不能空手而归啊。这一件你不是也喜欢吗,拿下它。” 江舒月遽然一怔。 虽然她早交代过周亦婵去帮自己拿下陈焰的头盔,但她比谁都清楚,周亦婵绝对是抗拒的不愿的。方才陶嘉的步步紧逼和陈焰的始料未及,差点令自己下不来台,她还以为周亦婵要趁机揭自己的底反抗。 殊不料,对方却竟是要帮她圆谎,帮她找回落地的面子? 周亦婵会对自己这么好心?江舒月不信。 她当即警戒,但当然,她还是接过了拍卖的号牌。无论周亦婵有怎样的阴谋,至少,拿号牌亲自拍下陈焰的头盔这件事,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竞拍很快开始,没有起拍价,完全地自由竞价。 为搏回尊严,江舒月第一个叫价。 “10万。”她试探性地给了个不高,却也不算低的数字。 或许是因其慈善性,第二个叫价的人,只往上加了5万英镑。如此,便并不会显得江舒月小家子气。 “20万”,“30万”,“35万”……叫价缓慢增长着。 江舒月握紧号牌,余光偷瞄一眼陈焰。 她不自觉地端坐起来,深呼吸下,再度举牌时,学着少年云淡风轻的口吻说:“100万。” 加价声戛然而止,拍卖师开始重复女孩给出的高价:“100万,一次;100万,两次——” 江舒月屏息,内心祈祷着不要再有人加价,否则,她的气势将大打折扣! 仿佛连天都在帮她,下一秒,拍卖师便落锤宣布:“100万第三次,恭喜2217的这位女士获得本次拍卖会的彩蛋,恭喜!” 霎时,现场掌声四起。 而陶嘉看向她的目光也再度转为信任和崇拜,女生表情比她更激动:“天啦,舒小姐你好牛,这么轻松地就拿下了陈焰的头盔!而且这100万都是支持慈善诶,真不愧是舒小姐的风格哦!” 掌声与奉承冲昏了江舒月的头脑,令她暂时放下了一切的防备。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自己竟能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最想要的拍品。 江舒月已完全忘记不久前的耻辱,她甜蜜地挽住宋知,做作之下竟像流出几分真正的温柔:“这都要感谢亦婵割爱,我不过是费了点口水啦。” “嗯呐,舒小姐和亦婵的闺蜜情也很令人羡慕!”陶嘉此刻已全然相信了,江舒月和周亦婵是名媛圈好闺蜜。 宋知敏锐地捕捉到,陶嘉在称谓上的不对劲。 既然她自来熟地叫自己“亦婵”,那么,不可能疏远地喊江舒月“舒小姐”。只有一个解释:在陶嘉的意识中,“舒小姐”和亦婵一样,是个非常亲昵的代指。 宋知便朝陶嘉友好一笑,发出邀请:“嘉嘉你也太甜了,我们等会儿在派对上也要一起玩呀。” “好呀!”陶嘉求之不得,一口答应。 江舒月却陡然从美梦中醒来,她忽的意识到:或许周亦婵察觉了什么,才想要跟陶嘉更近距离的接触。 但周亦婵性格本就挺好,而且,此刻对方的姿态又很正常,她也不敢完全确定。 说多错多,她便也只能热情应允:“欢迎你的加入!” 不过,该有的戒备心,江舒月还是有的。 整个拍卖会,以及之后的派对,她都刻意拉着宋知和陶嘉往人堆里扎。人一多,能聊的话题就多,她便能自然而然地避免去谈自己的事。 宋知根本寻不到机会和陶嘉单独相处,更别说去套点有用的消息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思来想去,她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央的陈焰身上。 * 宋知想和陶嘉独处难乎其难,但与陈焰却是易如反掌。 夜幕低垂,晚宴即将开始,她见周衍和陈焰与一个中年男人结伴而来。相较周衍,这个男人看起来更威严,年龄也长一些。最重要的是,他的眉眼与陈焰有七分相似。 宋知便不再留恋与江舒月的战局,以要“去跟长辈问候”起身离席。 某人明显立即松弛许多,而她不动声色,加快了步伐。 行至三人跟前,宋知先唤周衍一声,然后才看向他身旁的男人说:“陈叔叔好。” “是小婵啊。”陈父威严的眉眼登时柔和起来,“陈叔还总觉得你是跟在西川身后那个小不点,时间真是快,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 分明是一句很正常的感慨,但三人的情绪似乎都瞬间感伤起来,特别是陈焰,一时气压极低。 宋知有所感,脑中重复了“西川”二字。 这间庄园叫“西川庄园”,听陈父的语气,“西川”应该是一个人。她直觉,或许,他们此刻的情绪都与这个“西川”有关。 但因不了解内情,宋知也不敢贸然发问。而且,她心里还挂着更要紧的事,暂时也无法分神探寻。 沉吟片刻,宋知只说:“陈叔叔不会是在怪我,这么久都没再去拜访你们吧?”然后她看向周衍,无辜地眨眨眼又道,“真不是我不愿意,只能怪某些家长布置的课业太多了,整个高中我就没出过几次门。” 三个人闻言又重新展颜。 陈父笑意最开怀:“那小婵今天好好玩,玩尽兴,等会儿我帮你教育你爸!” 宋知跟着弯眼:“还是陈叔好。” 陈父被她哄得眉舒眼笑,直道让陈焰带她去玩,他们两个家长就不打扰了。 三言两语,宋知便如愿与少年独处。 两个家长刚走,陈焰就围着她转圈打量。 “你干嘛?”宋知伸手将其拽住。 陈焰停步,眼中皆是新奇:“上次在赛道,你说骗你爸我还不信,今天是真涨见识了。”也不知是损是夸,他说,“可以啊周亦婵,现在哄家长的路数,一套一套的。” 其实宋知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她眼眸看向他,认真反问:“这样不好么?” 陈焰一怔,身上的不正经悉数收起。 “挺好。”他直言不讳,“比起以前,我更喜欢你现在的状态。” 少年那双桃花瓣的眼,望住你说这样的话,多少会生出点暧昧的错觉。 宋知比谁都清楚,其实一切的变化,都不过是因为换了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他:“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呢?” “现在啊。”陈焰捉狭一笑,“是欺负人的状态。” 宋知几乎秒懂,他是在暗指自己下午在拍卖会上的所作所为。 但她不恼,反而直白地对少年说:“那——你再帮我‘欺负’人一回,可以吗?” 陈焰不问为什么,只问:“帮你这么多回,我有什么好处?” 宋知就知有戏,从善如流道:“帮完了告诉你。” “生日礼物没有,帮你欺负人的感谢费没有,二次出动的工资还要拖欠。”陈焰一一细数,而后抱臂盯住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大小姐这么抠门?” 面对少年的吐槽与质疑,宋知却不知愧疚为何物。 她直视陈焰的目光,甚至倒打一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陈小少爷这么磨叽?” “服!”小少爷扬眉,朝她比个大拇指,彻底服气,“那就请大小姐直接吩咐吧。” 宋知眼睫一弯,勾手示意少年垂头,然后她垫脚贴耳地同他讲了句悄悄话。 * 陈焰突然出现时,江舒月正和陶嘉坐在庄园草地的长椅上用餐。 今日的晚宴,也分厅内和室外,厅内大多是陈家的一些亲朋与合作伙伴,年轻宾客都被陈焰安排在室外吃自助。 由于宋知一直没再回来,陶嘉默认她去了厅内。 陶嘉内心很想去长长见识,便对江舒月说:“舒小姐,这里我们呆挺久了,不然我们进去找周小姐吧?” 她正思索该如何拒绝呢,陈焰就迎面走了过来。 少年立在几步之外,问她:“江小姐,方便打扰一下吗?” 江舒月几乎立时便起身过去了。 陈焰对她微笑:“今天法拉利的总工来了,我记得江小姐上次说想做赛车工程师对吧?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为你引荐认识。” 江舒月心上猛地一撞,看向少年的目光不可思议又受宠若惊:“陈焰,你特意过来,就是想介绍法拉利总工给我么?” “不然?”陈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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