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嘟嘟—— 还是手袋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她。 许荟划过接听,边往外走边应声,“我现在下来取,你等我一下。” 是城西蛋糕坊打来的电话,她下午参与制作的蛋糕胚由店员装饰完成,现在已经送到水云天门口。 外面温度很低,南川仿佛一夜之间降温,天空中扬起细雪,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取完蛋糕后,许荟没惊动任何人,安静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让她等他,她就一定会等。 方天逸正忙着撩妹,许荟识趣地没去打扰他,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消消乐。 她游戏技术很差,这样简单的游戏玩到稍微后面的关卡,就会过不去。 但她从来不急,过不去也不恼,在喧闹的人群里,别具一格的恬静。 直到微信框弹跳出条消息。 原想顺手滑过的许荟,手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是张大合照,由白诗怡发送在公司群里。 拍摄地点大概是隔壁包厢,照片中心是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 许荟认识他,国内传播学理论的知名学者,也是白诗怡的父亲。 他旁边站着闻于野,照片真正意义上的视觉中心,松散站在那,连袖口都没来得及挽,却轻易能夺走所有人视线。 目光触及到照片上白诗怡搭在闻于野身上的手时,许荟指尖顿住,反手将屏幕摁灭。 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钻出,酸且涩。 仿佛要通过她指尖,迅速蔓延至心里。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即使明白那不过就是最最普通的社交礼仪,换个人也一样,画面也仍是挥之不去。 许荟紧抿着唇,最后索性闭上了眼。 于是所有不明不白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昭示着她在乎。 砰—— 是重物跌落的声音。 许荟闻声睁眼,然后就看见她特意放在角落里的蛋糕被人碰掉了。 盒盖微微敞开,弥漫出似有若无的奶油香味,不用细看,也知道蛋糕该摔得不成样了。 听着耳边一叠声的“对不起”,许荟轻轻摇了摇头,脸上表情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仿佛摔的是个无足轻重的小物件。 “没事。” 蛋糕这种东西放久了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既然没能送出去,大概是没缘分。 没让人帮忙,许荟自己就拿着纸巾全收拾了。 提着整理好的蛋糕盒推开门的时候,方天逸在里边喊她名字,估计是闻于野交代了,让他看着她。 许荟没回头,径直搭乘电梯往楼下走去。 不顾下雪天里长椅冰凉,整个人坐了上去,下巴搁在膝盖上,放空似的望着银装素裹的观赏亭。 过于静谧的环境,让她无端生出种委屈,眼角无声地淌着眼泪。 想一走了之,却发现自己手袋忘在包厢里,根本就回不去。 这么一想,眼泪流得更凶了。 …… 包厢里,被人缠了许久的闻于野站定在方天逸面前,看着那个空了的卡座,皱眉道,“许荟呢?” “刚还在。” 方天逸老老实实地交代,“然后出去了,我没叫住。” 闻于野瞥了他一眼,冷淡嗓音里无端透着股嘲弄,“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连看个人都看不住。” 这是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方天逸诧异地挑了下眉,甚至没心思去管他这话里的嘲弄。 刚想问些什么,就看见闻于野阔步往外走去,很快人就不见了身影。 外边已经没有再下雪,空气中弥漫着雪后独有的清冷气息。 闻于野知道她没走远,没费太多力气就在长椅处找到了人。 他走过去的时候,许荟恰好同他对上视线。 下意识地,她偏过脸,不太想见到他。 这点小动作哪瞒得住闻于野的眼睛。 他毫不在意地换了个方向,琥珀色瞳仁里难得透出几分认真,“在跟我闹脾气?” 许荟想说没有,可心里翻涌而出的阵阵异样情绪也不是假的。 在头顶那道明晃晃的目光下,她轻轻点了下头。 “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比起照片里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劲,眼下这副模样的闻于野简直好脾气到让人心悸,“让你等久了是不是?” 不是。 她根本就不在乎要等他多久。 可最真实的那个原因,由于独占欲而生的嫉妒或者是别的什么,许荟说不出口。 在闻于野低头看她的瞬间,许荟将脸往红色围巾里又缩了缩。 她甚至不愿意让他发现自己才哭过。 许荟别扭地指使道,“闻于野,你给我堆个雪人吧。” “堆个雪人就不生气了?” 许荟瓮声瓮气地点着头,露在围巾外边的杏眼圆又亮。 闻于野好笑地看着她,倒也没多说,只当她是情绪不佳。 正准备动手的时候,长椅上端正坐着的小姑娘将手套取下扔了过来。 小小的一声,在四下无人的雪地里分外明显,“你戴上。” 别冻着了。 生气了还管他冷不冷。 闻于野眉梢轻抬,适才接过的毛绒手套犹带着余温。 温度不偏不倚,刚好让人泛起点心软。 薄唇牵起,他低声应了个“好”。 不多时,空旷雪地上多了个圆滚滚的雪人,许荟捡了两根树杈插了上去,原先沉闷的心情好了大半。 闻于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薄而白的眼皮向上掀着,压低声音问道,“还生气吗?” 许荟摇了摇头,“不生气了。” 她觉得林洛嘉说得很对,她真的很好哄,在喜欢的人面前。 她并不太贪心。 他来找她,给她堆个雪人就行。 …… 他俩回包厢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批,还有一小撮人,在闹着不醉不归。 许荟也留了下来。 为的当然不可能是不醉不归,这种聚会于她而言没什么意思。 她只是,想亲口祝他生日快乐。 零点一过,就是冬至,也是他生日。 虽然他好像并不怎么过生日。 但许荟没撑住,折腾了一晚上,她俨然有些犯困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上下眼皮就在打架。 闻于野见状,让侍者拿了薄毯给她。 结果温度实在太舒服,她没忍住就睡了过去。 十一点五十五,包厢里响起阵闹铃声,是许荟的手机。 她没醒,坐她旁边的闻于野将手机捞起,刚想调静音,手机适时地跳出来个提醒。 ——“他生日” 闻于野动作顿了下,旋即不动声色地将铃声关掉。 再看向许荟时,惯常有的漫不经心尽数敛了个干净,他脸上难得现出些情绪。 他生日,他是谁? 别人不清楚,另一边坐着的方天逸却是清楚得很。 不可能那么凑巧,除了闻于野,还有人也是明天的生日。 好半天没人说话。 他俩坐的角落安静得掉针可闻。 方天逸侧过脸去看他,就见闻于野清俊面容隐在昏暗光线下,瞧不太清楚神情。 然指间夹着根烟,只是才点上又给摁灭。 方天逸:“你……” 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闻于野偏过头冲方天逸说了句,“出去聊。” 目光最后往裹得严严实实的“糯米团”上落了眼,男人利落起身。 方天逸只得跟他一道去露台吹冷风。 “怎么想的啊闻少爷?” 许荟的心思,方天逸大概看出了个七七八八,就是不知道闻于野到底怎么想的。 他说话听着不着调,偏又一语中的,“别跟我说你对人家没感觉,没感觉你陪着人大冷天在外头堆那么大一个雪人。” 怕她受不了烟味。 还怕她睡觉被说话声吵到。 这份心思,方天逸可从没在他身上见过。 不可谓不特别。 似乎是嫌他话多,闻于野眉心皱起,转瞬又将烟给点上了,修长手指间闪着点猩红。 入夜晚风凉,青白色烟雾被风吹散又聚拢,他脸笼在雾里,连眉眼都看不真切。 良久才说了句,“你觉得我配得上她?” 微沉嗓音浸着夜色,有种说不出的淡漠意味。 方天逸跟他是很多年的朋友,打小就认识,一句话一个表情就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闻于野话说得这么明确,也就没什么听不懂了。 “行,你的事我不插手。” 两人很长段时间没有言语,空荡的露台静得不像话,偶尔才会响起雪压松枝的咔擦声响。 …… 许荟睡醒,无意间朝外面瞥了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画面。 “你们怎么站在外面?” 轻软的嗓音在雪夜里分外合宜,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又问了句,“外面不冷吗?” 闻于野率先回过神,手里的烟再度熄灭,垂眼看向她时,方才的那些薄凉情绪一下就失了踪迹,仿佛从没出现过。 他挑着眉,目光在她脸上掠过,不答反问,“睡醒了?” 许荟重重点了下头,涣散的意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渐渐聚拢。 她想起今晚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可点开手机屏幕查看时间,恍然发现已近凌晨一点。 也就是说,她错过了零点。 脸上现出懊恼神色,许荟耷拉着眉眼,小声问了句,“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你干什么?”闻于野明知故问。 所有情绪都暂且抛之脑后,许荟抬起脸,朝他露出个笑容,极认真地说了句 “闻于野,生日快乐。” 知道她要说这个,却仍然在她说的时候,有瞬间的心弦一动。 闻于野睫毛微颤,好半晌才低低“嗯”了声。
第7章 page7 “许荟,让我抱一下。” 闻于野出差回来后,许荟见到他的次数也还是很少。 除开水云天那次聚会,两人几乎没有再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忙于各种项目,偶尔也会因为工作需要周旋于镁光灯下。 新闻版面里,穿着熨帖白衬衫的男人,眉眼永远是沉着冷静的,他骨相正,越是专业的摄影镜头,拍出来的照片越耐看。 有时候,许荟点开关于他的新闻图,会觉得他离自己好遥远,一切交集恍若一场她臆想出来的大梦。 逸闻的茶水间里倒是从不缺跟他有关的闲谈,往往许荟泡个咖啡就能听见。 “昨天发布会闻总跟那个颜姓女明星的合影你看了吗,那女明星贴得也太近了吧。” 旁边同事笑着反驳道,“女明星有想法有什么稀奇的,依闻总的条件,真要找,那些女明星怕是还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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