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戚晚脑子里没了想法,只有恐惧。 其实她知道那恐惧是什么,有张大丰的报复,也有周长生的揭发,无论她选哪一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如果她选张大丰,她可能还有活路。 张大丰喊道:“喂他喝!” 既然蛮力不是对手,那他就要周长生也尝尝滋味儿。 周长生一时只能对付张大丰,戚晚已经来到跟前,跪坐在地上,将酒瓶对准被张大丰扒开的嘴。 酒撒出来很多,但还是灌进去一些。 酒瓶被周长生挥开,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发作。 戚晚倒向一边,她盯着两人,怔怔发愣。 周长生因为被灌酒,酒精涌入气管,他喘不过气。 张大丰趋于上风,嘴里骂骂咧咧,说着类似“妈的,你们都别想好”的话。 似乎还有这样一句:“别忘了,你是我生的!” 这是对她说的。 一时间,无数后果汇入戚晚的想象。 她似乎看到周长生的死,看到郗晨和辛念遭到报复,看到张大丰和安闲领证结婚,住进她们的家,看到安闲对她的指责,以及张大丰的得意,还有她被迫叫他“爸爸”。 周围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看她的笑话。 她的生活最终毁于一旦。 在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她已经扑向那个沉甸甸的摆件,举起它,用力砸向张大丰的后脑。 张大丰叫了一声,倒向一边。 可他还没有昏迷。 她又一次拿起摆件,第二次砸下去。 这回张大丰彻底晕了。 血涌出来,和撒出来的红酒融合在一起,到处都是红色。 周长生缓过来,看向她。 她没有再去碰那个摆件,摇着头慌乱道:“我不是,我不是他生的,我不是……”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210章 ◎尾声◎ 在张大丰倒下之后, 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戚晚缓不过来,她听不到周长生说了什么,也没有注意他做了什么, 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面对那些复杂的排山倒海一样的情绪困扰。 按照正常逻辑推断,周长生应当试图安抚戚晚的情绪,而且多半相信张大丰吐露的话。若不是父女关系, 张大丰怎么会这么信任戚晚, 若不是父女关系, 戚晚怎么这样失常,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 当一个人对自我身份产生质疑时, 那就像是信仰崩塌一样。 戚晚不知道自己缓了多久, 在听到外界声音之后,似乎听到周长生或让她冷静,让她深呼吸等等。 戚晚喝了杯热水, 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放空。 她的视线扫过躺在地上的张大丰, 在思考能力回炉之后就开始想象, 周长生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比如告诉靳寻? 最起码周长生会告诉郗晨,他们关系那样亲密,周长生都肯为了郗晨一脚踩进来了,有什么理由隐瞒郗晨, 反而替她保守秘密呢? 如果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让郗晨和辛念知道倒还好,如果是让靳寻知道, 后果会是什么样? 戚晚还来不及思考那具体的后果, 某个不好的预感就先一步在她心里成型。 就在这时, 周长生问她:“你想想看, 有没有可能猜到密码?” 周长生指的是潜入柜子里的密码箱。 戚晚顺着看过去,真的是毫无头绪,反问周长生:“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那里面会装着什么东西?” 周长生:“现在还不好说,但我猜应该和张大丰、靳家的地下交易有关,也许还涉及一些林新当地的重要人物。” 周长生又示意戚晚仔细回忆一下,根据她对张大丰的了解去猜。 戚晚却没有将所有心思放在这里,因周长生分明听到了张大丰的话,却对他们父女关系这件事只字不提,连基本的好奇心都没有,这实在反常。 再者,周长生也没有对她保证过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而她心里最不安的就是这一点,又如何能做到全神贯注地思考密码呢? 正是因为两人眼下最关注的事情产生偏差,一个只想密码,一个只想隐瞒关系,这直接导致后面的事发生偏离,而且越发离谱。 戚晚很快想起一些事,还包括张大丰平时跟她说的话,他说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在意的东西只有三件:女人、金钱、权势。 简单来说,就是色、财、权。 权是第一位的,财次之,这两者但凡占据一样,色都能唾手可得。 张大丰还说,他在林新掌握着财,靳家和本地的权有紧密连接,甚至于靳家可以左右操纵一些事,选择他们需要的上位者——这一点在刘副市长身上得到验证,当然这是后话。 周长生如此关心密码箱里的东西,张大丰也利用密码箱来作为自己反抗的引子,这说明里面的东西真的关系深渊。 如果,如果…… 戚晚问:“如果咱们真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了,下一步要怎么办,去和靳寻谈条件吗?” 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周长生却好像犹疑不决:“现在还不能肯定,要看那些东西的分量。” 戚晚:“什么意思?” 周长生:“你们不了解靳家。靳家能做大不只是因为有经商头脑,在生意场上会周旋谈判。” 就算周长生没有明说,其实她也有几分明白了,类似的桥段在电视剧里也演过不少,比如一个知道太多的人自作聪明地去威胁某个大人物,他只是想求财,却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而被灭口。 至于靳寻是不是这样的人,戚晚不能确定,只能通过郗晨的描述和周长生的谨慎、忌惮来做判断。 当然还包括躺在地上的张大丰。 张大丰一个财务,是怎么坐上夜阳天老板位置的? 他如果什么背景都没有,本地的地下势力和黑钱凭什么在他这里汇总? 他狐假虎威靠的是谁,还不是靳家吗? 如果靳家只是和和气气的生意人,本地这些豺狼虎豹又何须害怕? 很显然,那密码箱里的东西,大概率会要了他们的命。 但周长生还是想要知道。 多知道一些,就多一些计算,知道了并不代表要说出去,要利用它做什么,只是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然而这些想法到了戚晚这里,却翻译成另外一套“语言”。 她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万一周长生和郗晨去找靳寻谈判,没有谈拢,万一靳寻怀疑他们已经在张大丰的办公室里挖出秘密,有意灭口…… 危机之下,如果她是周长生,她会怎么做? 答案清晰地从心底涌出:“戚晚是张大丰的亲生女儿,戚晚知道很多事。” 是了,只要这一句话就能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 到时候无论她如何证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都没有用,何况“不知道”是根本无法证明的。 更有甚者,周长生还可以说一切都是被戚晚误导,戚晚没有说实话,戚晚隐瞒了很多事。 这是极有可能的,这也不只是为了保护郗晨,也是为了保他自己的命。 他就算不为郗晨,也会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为自己考虑。 人都是自私的。 到了这一步就是个人战,谁也不能完全相信谁。 而且她和周长生没有情分,周长生干嘛帮她隐瞒?真到了危急时刻,兴许周长生连郗晨都会牺牲掉。 男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不同版本的张大丰。 如果是靳寻让张大丰二选一,一边是他自己,一边是母亲安闲和女儿戚晚,张大丰肯定选择前者! 说来说去,秘密还是要放在自己心里才踏实,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有什么义务保密呢? 这些思路一条条在戚晚心里蹦跶,她已经要崩溃了,表面却还异常地冷静。 这时有一道声音出现,催促她尽快做点什么。 于是她将注意力放在周长生身上,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计算着药效发挥的时间。 那些酒只有一小部分被周长生咽下去,还有一些呛在他的气管里,一些撒在地上、身上,量实在太小了。 但是鼻腔黏膜也是有一定吸收力的,所以就算剂量不够,周长生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感觉到一点不适。 那酒里不只是LSD,还有止疼药,三者混合,效果应该会加倍。 就这样,戚晚一边关注着周长生的反应,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处境,时不时再想一下密码。 没多久,周长生就躺下来,他说自己开始有反应了,但应该不会太久,因为他没有喝多少,只是呛了两口,大概睡半小时就好。 戚晚感觉周长生对她还是有些防备的,只是不够深,一来那些药劲儿会令人逐渐丧失思考能力,意识迟缓,二来这件办公室里也没有凶器,以他所见戚晚也没有胆子对他做什么。 而且如果在这间办公室里死掉两个成年男人,她们三个可怎么收场?如果没有他,她们三个去找靳寻大概率会搞砸。 戚晚应了一声,看着周长生闭眼,并将毯子盖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令周长生又释疑了些。 戚晚一直等他的呼吸趋于平缓规律,这才有了动作。 …… 时间拉回到“现在”。 戚晚的讲述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江进问:“你做了什么?” 戚晚说:“我不确定,我梦到三个版本,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还是由你们判断吧。” 第一个版本,戚晚将酒瓶里的酒,再次灌进周长生的嘴。 周长生已经意识昏迷,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根本毫无反抗能力。 第二个版本,戚晚将止疼药溶解到水里,喂周长生喝掉。 LSD、止疼药和酒精混合,不止会令人产生幻觉,生出强烈困意,还会影响到视觉、听觉和味觉,嘴里会觉得苦涩,喝不出水里的异味。 第三个版本,戚晚什么都没有对他做,她只是看着他。 在她确定周长生完全昏迷后,她走向那个密码箱,根据自己整理出的线索试了三次,解开密码,看到里面的东西。 江进:“既然你梦到密码箱打开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戚晚:“是一些影片。” 江进:“什么样的影片?” 戚晚:“一些男人和女人的影片。他们发生了关系,应该是性|交易。但那些人我不是每个都认识。我在里面看到靳清誉和前副市长,还看到刘锋鸣。” 江进:“你当时并不认识这几个人。” 戚晚:“的确,我是后来见到他们的样子,才联系起来的。” 江进想了想,又问:“你确定你真的看到影片了?” 戚晚摇头:“我说过了,我不确定。” 事实上在江进的判断中,所谓的影片大概率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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