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竹的公司在各方的支持下迅速发展, 直播带货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在\"振兴乡村计划\", 尽管账面流水不是柳书白投资里最好的项目, 但却是最有特色, 最不可或缺的项目。 柳书白只是简单过了一眼, 就在办公室里和陶竹聊起了天。 除了公司的发展之外,她们聊天的内容都是围绕着身边人进行的,说着说着,就不可避免地说到了蒋中朝。 上一代人的恩怨, 出于尊重, 陶竹有意绕过, 柳书白却大方表示, 都过去的事儿了, 无所谓,想聊就聊。 大概的框架陶竹都知道,柳书白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 比如蒋俞白名字的由来。 在蒋中朝和柳书白都年轻的时候, 他们也是轰轰烈烈爱过的。 那年的柳书白不像现在这样潇洒, 她不需要任何人洗脑,自己就以爱为笼, 把自己锢在“爱情”和“婚姻”的牢笼里, 当个小鸟依人的女人,连讲话也要娇滴滴的。 蒋中朝的性格非常“霸总”, 柳书白开开心心地显摆自己赚了五千块的时候, 他只是笑笑说, 五千块钱也就是他交的税。 当年的柳书白觉得他可真他妈帅。 要现在柳书白说可去他妈的吧。 他交五千块钱的税固然厉害,但是用这个打压她,让她觉得他更强大,这就是傻逼行为。 可惜她年轻的时候不懂,用现在的话来说,当年的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有情饮水饱的那种。 一起做生意,一起吃苦,连生下来的儿子,也为了证明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取名“蒋俞白”。 后来也是因为爱情,她不再工作,做家庭主妇,在蒋俞白小的时候,她给了蒋俞白很多的爱和陪伴。 然而蒋中朝却越来越忙,他在生意场上角逐所需要的资源和人脉也越来越多。 在那样的背景下,许婉楼的出现是一场偶然下的必然。 直到那时候柳书白也还是爱蒋中朝的,她提出只要他能跟许婉楼断了关系,她可以既往不咎,与他重新开始。 可是蒋中朝跟许婉楼那时候没有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他皱着眉,一脸厌恶,让她别闹,别影响了他的生意和人脉。 可是柳书白做不到,柳书白只有一句话。 我跟她,你选一个。 而他甚至不愿意见她,得到的回答是冷冰冰的一行短信,你真是个神经病。 她哭过,闹过,没得到任何怜惜,反而把蒋中朝越推越远,他夜不归宿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们的爱情像一场笑话。 蒋俞白的白也不再是柳书白的白,而是白爱一场的白。 想来许婉楼的手段并不高明,在蒋中朝最心烦意乱的时候,做他温柔的解语花,问问他是不是她的出现让他家里的人误会了,需不需要她帮忙和姐姐解释。 一个整日蓬头垢面,只会伸手要钱却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和一个家世显赫,能给他带来无限资源和人脉却温柔理解的女人,似乎连选择的必要都没有,就已经有了答案。 柳书白输到丢盔弃甲。 现在想想,她的能力本就不在爱情和婚姻中,而是更适合生意场大杀四方。 爱情和婚姻,是许婉楼的统治区。 可当初的柳书白并不知道。 她把离婚当成筹码,蒋中朝却直接推翻牌局。 他心里想的是她没钱没工作,还有个半大的儿子,怎么可能离得开他呢。 直到她真的离开。 不要钱,也不要儿子。 站在困局之外,柳书白终于看清,婚姻是一座时间为泥,爱情为瓦的精美牢笼。 她解脱了,陪着蒋中朝度过了烂醉如泥的几日,怀了孩子的许婉楼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带上了手铐。 可蒋中朝却后悔了。 可那时的他依然高高在上,觉得她是在瞎胡闹,他解释说他们根本没有什么。 现在的柳书白说当时她走都走了,不可能再回去,但是当初她是犹豫过的。 她在想他们会不会真的是没发生什么,她会不会只是他的人脉和资源,是她太过于敏感了。 万一真的是她太过于敏感,她会不会错过一段感情了。 陶竹也问,是啊,会不会真的是这样呢? 我不知道,或许是真的。柳书白说。但是当我回过头再看的时候,我发现女人如果自身不够强大,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考虑我的感受。而你,小桃儿,你没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蒋俞白不会像蒋中朝那样。如果他知道怎样的行为会让你难过或者委屈,他不会做,而不是一意孤行要去做,再让你体谅他的行为。 当初一顿路边小摊儿就能被哄得笑逐颜开的女人,在清醒后看见金山银山也不为所动,只会为怎么退回去的事儿发愁。 早已经过了下班点,办公室的门却又一次被人打开。 来人百无禁忌,迈着长腿,延着左手边漫不经心地推开一扇又一扇门,直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他迎着陶竹的目光,慢悠悠地走过去。 “哟,兔崽子来了。” “哟,兔总在呢啊。” 母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同对方打招呼,整齐且离谱。 蒋俞白把刚才陶竹坐过的椅子扯过来,长腿一迈,大喇喇地敞着腿坐下:“又给我们孩子灌输什么极端思想呢?” 当年蒋中朝确实做了对不起柳书白的事,说补偿和愧疚都无益。 后来这么多年,柳书白身边不是没人,富商大老板,帅气小模特,她也动心,但从来就只谈恋爱,提婚姻就色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对男人已经从心底产生了恐惧和敌意,蒋俞白也都理解,但不得不说,在男女关系上,柳书白偏执,他担心的是她要大义灭亲,给陶竹洗脑。 “我可没灌输什么思想。”柳书白不认账,手指戳了戳桌面,“我就事论事地跟小桃儿聊天呢。”她刻意强调了就事论事四个字。 蒋俞白点点头,稍稍起身,懒洋洋地戳了戳桌沿:“哦,那让我听听,你是怎么他添油加醋地跟她聊天的。”他也很刻意地强调了添油加醋四个字。 柳书白翻了个白眼,笑着啐他:“去你妈的。” “好的,妈。”蒋俞白吊儿郎当地痛快应下,人站起来,宽厚的肩膀遮住了坐在他身边的陶竹的视线,他拍了拍她的头,“走吧。” 这对母子碰在一起没一句正经的,柳书白喝了口茶,本打算在他们走后也走了,但这时候却听见陶竹说:“俞白哥你去外面等我吧,我跟柳姐说几句话再走。” 蒋俞白低头,跟她对视了几秒,想从这几秒的时间里,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她挺黏人的,但是有外人尤其是长辈的时候会收敛很多,陶竹只是拽着他的手像撒娇似的摇了摇,让他别担心。 蒋俞白出去了。 会议室的隔音也就那样,但蒋俞白知道她让他出来是有些话不想让他听,就走远了一点,他站在前台的位置,身子斜倚在大理石台前,双腿松松地交叉,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公司。 说不上气派,但却能看出来她的用心。 墙上贴着国家地图和各个省市的地图,在各个省市的地图上,划出了当地的特产和可发展前景。 还有一大块空地,在帮助寻找走失儿童。 这么多年,她自卑过,自负过,浮过,沉过,不变的是,她从来没放弃过任何一个小村庄。 她已经走出来了,可她希望更多的孩子和大山里的人能走出来。 这样的她,发出炽热的光,陪着她走过每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路。 蒋俞白倏地笑了下。 像是老父亲,看见孩子青出于蓝的那种骄傲的心情。 陶竹重新把小会议室的门关上,没坐下,就站在门口那,双手放在身后,轻声说:“谢谢您。” 柳书白喜欢她,陶竹能感受到。 她说这些,既是倾诉,也是提醒。 她和蒋俞白之间云泥之别的身份,并不会因为婚姻而荡然无存,柳书白大概是怕陶竹成为第二个自己,才会常常跟她说起这些。 言语之间,甚至常会透露出,可以把蒋俞白当成她的跳板,来弥补她原生家庭的不足。 陶竹真心很感谢在这样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名利场上,还能有人这样待她,但是在婚姻和感情上,她有自己的看法。 毕竟是要反驳她的投资人,陶竹双手在背后不安地绞紧,但多年以来的演讲经验,已经可以让她至少看上去是很平静的:“刚才您说,女人如果自身不够强大,他做任何事,都不会考虑我们的感受,这句话,我只认同一半。” 柳书白双手环在胸前,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有工作,也可以说是一份事业,可我远远说不上强大。”陶竹如实说,“而且,在我高中和大学的时候,俞白哥做事就已经会考虑我的感受了,这和强不强大好像没什么关系。” 柳书白认识陶竹的时候她大学都快毕业了,并不知道他俩高中时候的事。她一直觉得,蒋俞白对陶竹好,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姑娘有发展,会赚钱,但如果是按照陶竹说的,高中时候蒋俞白就对她好了,这就超出了柳书白的认知,她想了一下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扬了扬下巴让她继续:“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这样?” “这我就不说了,说出来的肯定都是夸他的话,也不是我想表达的中心思想。”陶竹说完还是有点害羞,她挠了挠脸,抛出了一个问题,“柳姐,你有没有听过扎西朗姆多多的一句话?有人尖刻的嘲讽你,你马上尖酸的回敬他。有人毫无理由的看不起你,你马上轻蔑的鄙视他。有人在你面前大肆炫耀,你马上加倍证明你更厉害。有人对你冷漠,你马上对他冷淡疏远。你讨厌的那些人,轻易就把你变成你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样子。这才是敌人对你最大的伤害。” 听她话里的意味,怎么好像是要责备她? 柳书白眯了眯眼睛,没说话,等着陶竹的下文。 陶竹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去,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 此时此刻,她没有把柳书白当做投资人,甚至没有当成蒋俞白的母亲,而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朋友。 她问:“蒋叔叔他对爱情不忠,所以你在离开他之后,也不再忠于爱情了吗?” 一定要□□情里先离开的那个人,才算胜出吗? 一定要不婚主义,才算勇敢吗? 可以不相信爱情,但是不要因为某个人而不相信爱情。 因为坏的是人,不是爱情,更不是你。 小小的办公室里,陶竹的声音轻轻的:“有人至死不渝,有人莺莺燕燕,有人终生不娶,有人婚姻不断,你我人生到最后,都是一把土,但是在生命这段旅程中,你选择相信什么,你就会过怎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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