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白微愣,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他把毛巾扔到一旁,靠在沙发上挑了下眉:“嗯?” 简一认真地说:“我让你受伤的,所以我来负责照顾你。” 晏凌白失笑,拿过她手里的药酒,站起身搭着她的肩膀往门口走,漫不经心道:“你又不是故意的,负什么责,出去吧,我自己来。” “不行,你一个人不方便,我想帮你。”简一从他胳膊下钻出来,站在原地不动。 晏凌白回身看她,少女的眼神固执又愧疚,还隐隐藏着不安,像是又变回之前那个安静听话、小心翼翼的样子。 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让她有点儿十八岁会闹会笑会撒娇的样子,如果现在拒绝她,估计一朝回到解放前。 晏凌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又纵容地拉着人往回走:“成成成,让你帮忙。” 简一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拿过他手中的药酒,快走几步站在床边等着,那模样仿佛生怕他反悔。 晏凌白捏了捏眉心,走过去,趴在床上。 简一坐到床边,慢慢卷起晏凌白的衣摆,露出一截腰身。 男人的腰劲瘦有力,肌肉线条紧实流畅,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蕴藏的力量,透着一股韧劲。 这是一把好腰,简一下意识想。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腰后那一片青紫色的淤痕上,在冷白的皮肤上极为晃眼,甚至还有扩散的趋势。 简一心里的愧疚不断加大,打开药酒,在手心里搓了搓捂热:“哥哥,我要给你揉一下。” 晏凌白嗯了声,温淡的嗓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柔软的指腹手掌覆在腰间,用了点力,刮蹭着皮肤,渐渐把药酒揉开。 晏凌白眸色微沉,半垂下眼:“以前揉过药酒?” 小姑娘用力不轻,但却不是很疼,药酒渗透肌理,火辣辣透着热意,仿佛有过经验似的。 简一神色黯淡又带着些怀念:“嗯,以前我外婆一到秋冬季节就容易腿疼,我那时候就会给她揉一揉。” 晏凌白皱了下眉,还没等说点别的转移这个伤感的话题,就听到简一说:“对不起哥哥,我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声音里的失落和难过明显的都要溢出来。 晏凌白侧头看她几秒,突然说:“其实今天哥哥挺开心的。” 简一垂着头,长睫挡住眼底的无措和后悔,嘴角轻扯:“你不用安慰我。” “真的,之前定‘规矩’时说过你可以在我这里得寸进尺一些。”晏凌白微垂的黑眸没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映着日光,专注地看着她。 简一心口微动,揉药酒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眼看他。 晏凌白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笑着说:“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你今天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反而很开心,你甚至可以再任性一点。” 简一睫毛蓦地颤动,鼻尖发酸,别开眼,低声说:“那万一我以后要是任性过了头,犯错了呢?” “有我给你兜着,怕什么。” 云淡风轻的嗓音透着十足的傲气和独属于她的纵容。 晏凌白坐起身,偏了下头和简一对视,指腹摸了摸她泛红的眼眶,温声打开她最后一层坚固的心房。 “在我这里,你永远不需要谨小慎微地看人脸色,也不需要束缚本性。” “你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抱歉和愧疚。” “哥哥希望你能永远开心,永远任性。” 从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话,简一心里各种滋味交织,她垂眼看着被药酒浸湿的手,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曾经在她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她被抛弃留在杭市,那些年她听到过最多话就是“这是别人家”、“你要听话懂事”、“别惹人家生气”等等。 她不安,她不知所措,她变得敏感和没有安全感,学会了看人脸色,听话乖巧地活着。 今天意外让晏凌白受伤,她很怕林芙夫妻和晏凌白会怪她,会觉得她不懂事。 任性的代价对她来说太大了,她承担不起。 之前她只是想和晏凌白好好相处,他想让她改变,那她就试着去学,每次撒娇其实都是在如履薄冰地试探他对她的底线,她想着,只要一发现苗头不对,她就可以缩回自己的保护壳,变成以往那个寄人篱下的、听话的‘简一’。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至少那样她还能继续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可是现在,在此刻,听着那清晰沉缓的嗓音语调,这几个月的每一次接触都变得格外清晰,那些不动声色的关怀温柔、耐心的开导......就像是独行了很久的人突然有了栖息地。 隐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警惕和不安终于在日复一日坚持下的关心和温暖中消失。 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感到了被珍重、被爱的滋味。 斑驳的光影落在屋内,空气中药酒的味道弥漫开来,和迦南香气混在一起,并不好闻,可却让简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安心。 她鼓起勇气看向晏凌白,眼底渐渐荡开一抹笑,最坚固的外壳碎裂,总是带着一丝防备的眸子弯成一轮明月,整个人都显得生动起来,认真回应。 “好。” 晏凌白仍旧是那副温柔从容的样子,他垂眸看着她,唇角掠过看破一切的笑意。 正想站起身,简一倏地摁住他的腰,一本正经道:“还没结束呢,趴好。” 晏凌白:“......” 他啧了声,拢了几下头发,无奈继续趴回床上,懒洋洋地眯着眼:“还要多久?” “快了,忍一忍嘛。”简一重新倒了些药酒在掌心搓热,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惬意。 她一边给晏凌白揉着药酒,一边询问自己滑雪失误的原因,说过几天还要去试试。 晏凌白低笑应着。 ...... 揉完药酒,简一去卧室内的卫生间洗手,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刚才的睡衣被药酒弄脏了,晏凌白换了件灰黑色家居服,他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给简一送过去。 卫生间的门敞着,水流声哗哗作响,简一弯着腰在水池前洗手,药酒味道浓重,连指缝间都是,她挤了许多洗手液,眉眼认真地搓洗。 听到声音,她转头:“怎么了?” “你妈妈的电话。”晏凌白倚在台边,把屏幕给她看。 她爸妈一直都忙,如果现在不接电话,等她再打过去,没准儿就打不通了。 简一看了看满手泡沫的手,眨了下眼,放下心防后,毫不犹豫地指示晏凌白:“你帮我拿着手机,点免提。” 晏凌白笑着照做。 电话接通,简一凑过去:“妈。” 许蓉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听说你跟着去北海道过年了,我给你打了些钱,你看着买些东西,不过即便过年学习也不能放松下来,少玩儿,多看会儿书。” 听着许蓉命令式的语气和只关心学习的态度,晏凌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简一倒是习以为常:“知道了。” 许蓉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杭市?机票买好了吗?” 简一搓着泡沫,随口回:“买好了,初六回去,来得及。” 话音落下,她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简一僵硬地转头看向晏凌白。 晏凌白眼里惊讶一闪而过,眉骨微抬,一副“老实交代”的表情。 林芙他们订的是初九的飞机回京市,她回程并不和他们一起,不过这件事她还没有说。 简一干巴巴地笑了下,抬头对着他比了个口型。 “我有理由。” 晏凌白摸了摸她的头,浑身上下透露出秋后算账的气息。
第13章 青柠 ◎家长里短,漫天星火,新的一年来了◎ 挂了电话,简一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擦了擦手,跟在晏凌白身后走出去。 晏凌白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伸着,把手机放到桌面,掀起眼皮看来:“说说吧,为什么要提前回杭市?” 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但却暗藏着淡淡的压迫感。 简一低眼看着毛衣上的花纹,组织了会儿语言,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外婆的忌日在初七,我爸妈回不来,我要回去看看。” 顿了顿,她继续说:“不是故意瞒着,我是想等过完年之后再说的。” 这种事对一些人家来说算忌讳,过年是很重要的日子,她不想扰了别人的兴致。 晏凌白神情微变,眉眼间的淡然和散漫顷然之间消失,眼尾收拢,瞧着小姑娘平静的侧脸,心里莫名难受起来。 半晌,喉结一阵滚动,他声音有些哑:“抱歉。” “没事,你又不知道。”简一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件事哥哥你还是要保密,暂时别告诉叔叔阿姨。” 晏凌白嗯了声,侧身拿过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忽地问:“你几点的飞机?” 简一:“上午九点。” 晏凌白单手撑着下巴,敛着眉,几秒后开口:“好了。” “嗯?”简一拧着药酒的盖子,疑惑地抬眼。 晏凌白:“机票买好了,我和你一起回杭市。” 简一被这个转折弄得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十五岁就一个人坐飞机了,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没什么事儿,你陪着......” “我不放心。”晏凌白打断她的话,额前的碎发散乱地落在眉梢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这个理由行不行?”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光线透亮,迦南香气围绕在两人身边,简一心口微滞,紧接着漫起酸软饱涨的感觉。 她抿抿唇,凑到他身边,探过头看向手机,轻声嘀咕。 “那给我看看机票,我记得那个时间段飞杭市的有好几架飞机呢,你别买错了。” 两人肩膀碰到一起,少女柔软的黑发有一部分垂落下来,搭在他的胳膊上,淡香萦绕在鼻尖,晏凌白勾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缠了缠,轻笑着给她看手机:“看不起我啊?” 简一仰头看他,眼尾带着些狡黠,嗓音清甜:“是以防万一。” 这件事被两人心照不宣地暂时瞒了下来,等过完年再和林芙说这件事。 转眼就到了除夕。 上午,简一和林芙一起去别墅后面的温泉药汤泡了会儿。 水雾在碧色的池面上氤氲,不远处有一片树荫,简一靠在池面,长发盘起,凹陷的锁骨挂着小水珠,顺着修长的天鹅颈和完美的肩线滑落。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芙聊着天。 “林姨,我们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林芙慢悠悠地喝了口清酒,咂了咂嘴品尝:“不用,这些事都是他们男人干的,咱们只要享受就可以了。” 今天早上吃完饭,林芙就拉着她来泡温泉,装饰屋子和做饭的活儿都交给了晏凌白和晏颂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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