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梦如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大大方方承认:“对啊。” 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她像开了机关枪似的往外蹦句子:“商执,我以前给你写过三十多封情书--三十多封啊!一个月一封!每次都被你无情地退回来,你知道吗?我的少女心都快千疮百孔了!现在好不容易走出来了,怎么,我还不能在你太太面前埋汰你几句?” 她扭头望向温轻雪,愤愤不平道:“退就退吧,他还给我改错别字--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地得’用法不对。” 温轻雪险些把嘴里的奶茶给喷出来。 如果说商屹凯、杜唯康和项舟行先前为她描画出商执曾经的模样,那么今天遇到秦梦如,她又从只言片语中寻到了另外一些遗落的时光碎片,足以拼凑出那个大学时代的商执。 很奇妙。 她决意要相伴一生的联姻对象,先是从一个名字变成一个轮廓,又从一个轮廓变成一个剪影,如今,再从一个剪影变成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男人。 至于以后的变化… 就得由她亲自来见证了。 难得看见“高岭之花”吃瘪,秦梦如也觉的有趣,她看看无忧无虑的年轻女孩,又看看商执面前剩了不少菜的两只餐盘,许久才敛声笑道:“不过,能有人把这块石头给捂热了,也真是一物降一物……” *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往往就是很奇妙。 直到商执将温轻雪剩下的食物全部解决干净,两个年龄差五岁的姑娘,居然还脑袋抵着脑袋,紧挨在一起聊天。 准确来说,是在聊男人。 不知是说到了哪个爱豆男团,温大小姐满眼的兴奋劲儿都快要溢出来了:“对对对,那个团真的是‘你想要的我全都有’,什么犬系男友猫系男友狼系男友,还有虾系……” 商执忍不住插话:“虾系?” 虽然没有听过这些新新人类的词汇,但凭借人类对动物的刻板印象,他勉强可以猜到猫系男友黏人,犬系男友忠诚,狼系男友,咳,狼系男友应该是比较擅长那方面的事,至于虾系…… 实在想不明白。 商执记得很清楚,温轻雪喜欢吃虾,那会不会也对虾系男友……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对妻子热衷的一些东西不甚了了,还喜欢装作丝毫不在意,暗地里找机会打听、琢磨、学习,生怕自己落后,当真成了她嘴里的“老古董”和“活化石”。 秦梦如哂笑:“虾系?虾系就是指那种身材好,衣品好,但长得丑,去‘头’可食用的那一类男生!当年我们社里的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就是虾系……完蛋了,这才毕业多久啊,我都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了,果然不是帅哥就没有记忆点吗?唉,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她给他递了个话。 商执没搭腔。 他才不管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到底是谁谁谁呢,总之,不是老婆喜欢的类型,那就不必深入了解。 虽说如此,咂摸着“去头可食用”这句话,险些励志要当“虾系”的商执还是心有余悸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出于良好的用餐习惯,他将桌面稍微收拾了一番,才不紧不慢地发问:“那,我算什么系?” 想知道。 非常想知道妻子对自己的评价,但又不想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温轻雪当即看向秦梦如,似是想要先听听她的答案。 兴许是这个问题几年前就和别人讨论过,后者分毫未有迟疑:“无法评定。” 温轻雪狐疑:“为什么啊?” 秦梦如深吸一口气,故作无奈:“那时候社团里的姑娘们都恨他像根木头,实在想不出适合比拟的动物。” 温轻雪原本是想了几个比喻,可若在人前说,未免显得太抬举自家老公,听罢秦梦如的说法,倒是豁然开朗…… 紧接着挤出五个字:“新中式男友。” 顿了顿,又猛地惊觉“男友”这个词对自她来说已然不合适,便又改口:“……新中式老公。” 敢情,是把我当家具摆设呢?商执心有不满却又不好当面发作,只能绷紧唇线,无声表达抗议。 对于老公的好脾气,温大小姐是一百万个满意,她与秦梦如笑成一团,又聊了许多有关商执的事,用实际行动演示着何为“一见如故”。 等话题人物委婉提醒说时间不早,两人已经亲亲热热互称姐妹了,还加了微信说有空约饭。 送走秦梦如后,温轻雪脑袋顶上又冒出了尖尖的狐狸耳朵,开始调侃商执:“原来以前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啊,还给你写情书,哼……” 最后的那个“哼”字故意拖长了尾音,一时间让人分辨不清,那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撒娇。 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商执苦恼地捏了捏鼻梁。 好在,也不是头一回遭遇这种场面,只见处变不惊的男人四两拨千斤,不动声色将话题引至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怎么,你吃醋了?” 缺少经验的温轻雪果然中计,跑偏了话题:“只有一点点。” “你也可以给我写情书。” “不要。” “我会认真回信的。” “不要。”她拼命摇头,“我才不要被你修改错别字和纠正语法错误。” 商执冷不防发出轻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听出了话语间的嘲讽之意,温大小姐恼羞成怒,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家暴--扬手狠狠捶了丈夫一拳。 商执吃痛,在预判要挨第二拳的时候迅速躲开,险些撞到了路过的小学妹。 他连声道歉,猛地意识到一件事:大学四年,自己都没有在校园里做出如此、如此活泼的行为。 ……确实是够无趣的。 害怕“殃及”无辜,温轻雪不敢再同商执继续打闹。 她乖乖走到他的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气氛重归甜腻。 商执兀自弯了下唇角,接上了之前的话题:“如果你不想写的话,那不如,换我给你……” 温轻雪斩钉截铁打断:“不要。” 知道他是想用一种很老套的方式对自己表白,她沉声婉拒:“我知道你爱我,很爱很爱--不需要用文字来证明。” 商执心尖微颤。 像是冲着山谷呐喊的人,终究等到了回应。 那一刻,周身仿佛充满了蜜意,他压抑着笑意,淡淡“嗯”了一声。 然而下一秒…… 温大小姐略显慵懒的声音就飘进了他的耳朵:“我看什么书都困,包括情书,而且,我总觉得你会让我写读后感。” 商执:“……” 行,是他错付了。 * 商执今天这一趟过来,原意就只是想看看温轻雪,顺便接她回家。 可听了秦梦如那句“恨他是根木头”的评价,胸口莫名堵着一口气,临时决定带小姑娘出去约会。 结婚这么长时间,两人约会的次数并不少。 只是,温大小姐善于玩乐,身边又有很多关系不错的朋友,平日里逛景点、打卡网红店、购物买买买一个都没落下,并不需要商执特别作陪……所以,每一次约会场所的选择,都要烧死一片脑细胞。 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温轻雪的小心思也与时俱进:“既然都是‘新中式老公’了,那就来一场‘新中式’约会吧--我们去文玩市场转转怎么样?” 之前裱画的精品画廊就在文玩市场旁边,她跟着商执的车路过一趟,但也只远远朝那处热闹地段张望了几眼,并没有花时间闲逛。 今日可算是…… 浮生偷的半日闲。 撞到自己的喜好上,商执当即答应下来。 半个小时后,黑色库里南缓缓驶入哲海最大的文玩市场停车场。 温轻雪嫌弃自己这身运动风装扮不适合外出约会,顶住了丈夫的视线压力,硬生生将T恤衫下摆卷上去系了个蝴蝶结,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腰肢。 很好,这样就青春靓丽活泼可爱前卫时髦多了。 哲海的文玩市场毗邻花鸟市场,占地面积很大,足足有三层楼,除了一层摆摊的散户商家,二楼和三楼都是像模像样、装修别致的店面,从玉石到瓷器,从文玩到红木,还有一些杂项,可谓是尽有尽有。 商执说这里原本是露天的场子,后来逐渐形成规模,这才建了栋楼,不过还是有些散户还是不愿进驻,就挪去了花鸟市场那边,他和商屹凯每次过来都会顺路过去看看,偶尔也能淘到一点好东西。 末了,又补充一句:“……也都只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温轻雪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些值得收藏的“大玩意儿”,早都进了拍卖行,想在民间市场淘到沧海遗珠,不光要靠眼力、靠运气,更要靠祖上积德。 见那些店面中有几家大门紧闭,连门锁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只留了店主的联系方式,温轻雪直犯嘀咕:“这里的租金也不便宜吧?” 商执耐着性子和她介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有几把紫砂壶,就是从那家店里淘来的。” 温轻雪来了兴致,又缠着他说了些之前买茶壶碰到的趣事。 闲聊间,两人走到一处“赌石”的摊位前。 老板正在怂恿一位客人买他店里的石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这堆原石有多好,现在买有多合算。 温轻雪琢磨了一会儿张贴在店堂里的“开石规矩”,终于反应过来:“这不就和开盲盒一样吗?” 对于这几年流行起来的潮玩盒子,商执多少听说过,他点点头,对这种结论表示赞同:“是差不多。” 温轻雪想了想,轻轻扯动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问:“……真的能开出翡翠啊?” 看穿小姑娘跃跃欲试的心思,商执笑道:“想玩就试试。” 温轻雪有些犹豫:“要两千块一颗石头呢。” 虽说两千块对她而言不是多大的数目,但花四位数去买一颗石头…… 着实不太像话。 见有生意上门,精明的老板立刻转移目标,热情招呼着年轻的小情侣:“可这两千块钱花的值当,万一开出好东西,下楼转手就能卖出几倍、几十倍的价格!昨天还有个美女从我这儿开出块好料去磨了只镯子呢,血赚!” 她拿不定主意,只能望向商执。 后者双手抱肩,冷声出价:“两百。” 温轻雪惊愕地瞪大眼睛:这家伙砍价用的是青龙偃月刀吗?两千砍到两百,店主怎么可能愿意…… 她的脑内弹幕还没发射完毕,就听到老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温轻雪:“……” 看样子,自己此生注定和生意场无缘。 谈妥价格,收了钱,老板也忙活开了,为了不让那些石头显得太掉价,他还“为难”地嘱咐温轻雪,两百一颗,只能挑小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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