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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黎樗答了句，“看你心情。” “……啊？”贝依摸不着头脑。 黎樗说起来却隐有些挫败，“在巴黎，好像有累到你。在Saint-Tropez，又有不开心的事。我想不如我不要安排，你钟意哪处的风景，我们就下去走一走……” 他语气暗含懊恼地解释，落在贝依耳中，却像是冰岛那夜的温泉水潺潺，要将她整个人都暖化掉。 之前他费心安排周全，是为她玩得开心。如今放下把控全局的执念将决定权交给她，也是为了让她开心。 “我好爱你啊黎樗。”贝依侧头望他的眼睛亮闪闪，若不是他在开车，她好想扑过去亲亲他。 黎樗闻言却像是怔了一瞬，方向盘倏地握紧又松开，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扬，又矜持地拉扯回来，反反复复终于从喉间滚出一个字，“嗯。” 贝依“哧”地笑得眉眼弯弯，这个老男人纯情起来，居然可爱得很。 连绵山景在车窗外掠过，远方的湖不知是否光映得，竟是绿松石一般的绝美宝蓝。山坡上下高低错落着红棕色的小木屋，天边山峦尖顶似雪又似云，草地上有成群的可爱牛羊。 “就这里吧！”贝依开心地一锤定音。 汽车驶近，他们下来漫步于草地山径，路上竟遇到了那群牛也在散步。 或黄或白花色不一，慢吞吞肥嘟嘟在车上远看着可爱极了，可骤然近距离…… “我怎么有点害怕？”贝依揪着黎樗的衣袖，“它们好大只啊！会把我撞飞吧！” 黎樗似也有些苦恼地垂眸看她，“那怎么办？我保护你，可以吗？” 贝依大脑飞速运转，抱住黎樗手臂，“不如我们，逃跑吧！” 于是童话景致一般的小山坡上，一对年轻的东方面孔携手飞奔而下，直至到了湖边绿荫里，才喘着粗气停下，相视双双笑得开怀。 “怎么回事啊居然会怕牛！”贝依仰头崩溃，哭笑不得，“人家一定觉得我们幼稚死了！” 黎樗却逗她，“与我冇关啊，我都系陪我bb仔。” 贝依鼓着脸瞋他一眼，这种简单的粤语她已经能听懂了！ 她扑上去就抱住男人的腰，“才不管！你就是跟我一样幼稚啦！” 黎樗忍俊不禁，抬臂就将怀里的女孩抱紧。 就像是一颗心被她填满，过去空洞漆黑的三十年，全部被她的光亮填满，就像此刻晶闪的湖面，在人间，似仙境。 他轻拍她，“沿湖边走走？这里很美。” “好哇！”贝依爽快点头。 湖水是翡翠绿与宝石蓝调和晕染出来的绝美颜色，只漫步静赏都觉心旷神怡，贝依翘高了唇角。 湖边有公园里一样的洁净栏杆搭成的长椅，贝依刚想说去坐一会，目光中却出现了一对白发苍苍的本地老人，也缓缓奔那长椅而去。 贝依一时有些怔怔。 “怎么了？”旁边的人总能感受出她细微的心绪变化。 “感觉他们好幸福啊。”贝依难掩感慨。 相守一生朝暮到尽白了头，依然要携手看最美的风光，依偎着晒太阳。 “我们将来，也要像他们一样。”贝依晃了晃黎樗的手。 谁知黎樗却沉默得有些久，开口声音莫名不似刚才轻快，“嗯，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呢？贝依忽然有些僵住。 “你在说什么啊？”贝依试探着问他，指尖早已揪住他衬衫，眼睛也一瞬不错盯住他，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努力陪你久一些。”黎樗轻叹着垂眸，果然见贝依眼里瞬时蓄了两汪清泉。 “你在胡说什么啊！”贝依大叫推他胸膛，“我们只差七岁半而已啊！” “我不想跟你讲话了。”贝依甩开他转身就走。 脚步声追来，熟悉的坚硬手臂一揽，她又被他从后面牢牢抱在了怀里。 贝依气鼓鼓，“你最好说点我爱听的话。” “我爱你，贝依，”黎樗从善如流，又微眯着眼望向湖面与天空相交的那一道亮线。 “但我有时觉得抱歉，遵循生理自然，我好似注定要留你单独走一段路，但我现在已经没办法放开你了……” “你闭嘴啊！”贝依急得想要转身，却又被他桎梏得动弹不得。 “但我有时又觉得庆幸，我积累这些年，才能吸引你爱上我，才能保护好你，同我在一起。所以贝依，不要离开我。” 男人微哑的声音伴着湿热的呼吸，随他俯首的动作落在她耳畔，就像一头人人畏之的凶兽，只对她露出最脆弱的命门，祈求她的抚慰和许诺。 贝依强忍心头眼眶的酸热，侧头捧住他的脸就用力吻去。 阳光穿透树杈而下，兼有万里碧波折射，贝依难耐地闭上眼，却也觉得天光尽亮。 那就让我们白头偕老吧。 她不知在向何处许愿。 深吻久久方歇，贝依眼角终究流淌的热泉，也被他大掌尽数捧住，再小心拭净。 贝依撇撇嘴，她才不要气氛一直这样凝重，遂插科打诨，“想不到黎先生闲来无聊这样多愁善感，简直就像我青春期的时候……” “你青春期对谁多愁善感？”黎樗永远能精准抓住他的重点。 “……喂！我，”贝依竟被他问得一时哑口，“我就是举个例子啊……” 黎樗却竟是轻哼了一声，抬掌捏住她后颈，“没关系，你从前喜欢过多少人，有没有早恋过，我一点都不在乎。” 贝依感受着被命运扼住后颈的力道，心想大哥，这话你自己信吗？ “没喜欢过，也没早恋，这辈子我就看上你了，行了吗？”贝依耐心哄人，好不容易捋顺了毛，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气。 可是却松早了。 黎樗问她想不想上雪山，贝依下意识点了头。 “就这么喜欢雪？”他眉峰微扬笑问她。 “当然啦！”贝依仰头与他讲得开心，“我是搬到京市才第一次见到那么大那么厚的雪，特别惊喜！我爱看雪人，自己堆又冻手，就让男同学们帮我堆……” 声音急刹收住甚至变了调，目之所及果然一张俊脸微沉，没到雪山，他先结了冰。 “男同学？们？”他垂眸啧了声，似乎在考虑着从何处下手制裁她。 贝依二话不说，扑上去树袋熊一样挂住就是一顿贴贴，果然让黎樗招架不住，稳稳抱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美人计得逞。贝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得意，却不防忽然被他抬手拍了两下，“以后不准，只能让我来。” “……哦！” 缆车徐徐攀升，黎樗仔细为她裹紧了小羽绒服。 贝依一双眼睛却已凝在外面挪动不得，盛夏里见到这么多雪是什么美好体验！ 她下车便玩得撒欢，捧起一手雪往黎樗身上扬，却将自己手心冻得发红，又被黎樗睨着，将小手捧在他怀里取暖。 贝依笑得甜甜，像只偷到了蜜吃的小狐狸。 可是…… “小狐狸！真的有小狐狸！”贝依原地蹦高，大概是他们走到了雪山相对僻静处，居然见到了一只胖胖的红毛狐狸，甚至尾尖是雪白的颜色。 “跟你头像那只一样哎！”贝依随口一说，眼睛全在小动物身上，并未注意旁边人的僵硬。 “可爱狐狐，过来找姐姐玩好不好呀？”贝依已然蹲成一朵花。 小狐狸竟真的朝她走来，却彷佛朝黎樗的方向嗅闻亦或看了一眼，瞬间转头跑远，钻回雪山深处。 “啊……”贝依失望地垂头，沮丧良久，腿都蹲麻了也不见人来抱她起来，她抬头一看，黎樗竟是脸色紧绷地出着神。 “你想什么呢？”贝依自己站起来，却是踉跄了下，被方才回神的男人捞住。 “它怕我，”黎樗蹙着眉心喃喃。 “哎呀说不定只是小狐狸突然想回家啦，我知道你也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毕竟你头像也……” “你不要怕我，好不好？”黎樗突兀的一句话，将贝依问得愣住。 她缓缓眨了眨眼，雪山冷风渗肤沁骨，也让她激动的浑身热血渐渐降温，“发生什么了？” 黎樗启齿有些艰难，“我觉得应当告知你，我的头像，”他凝重着神情望向雪间山林。 “英国贵族的狩猎，习惯来讲，叫作……Fox Hunting。” 贝依瞬间瞪大了眼睛。 黎樗抬臂抱住她，感受到她下意识退了一小步，只觉心头闷痛，“不要怕我。” “所以狐狸是……”贝依呼吸急促，“那你为什么要用来做头像？就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被迫杀过无辜的动物吗？需要记这么多年吗？黎樗你是不是变态！” 黎樗一时愣怔，低头看向怀里女孩，她像是气极，小脸都微微发红。 “动物可怜，我们不再做这样的事就好了啊，你厌恶过去那些事，却一直在提醒自己记住，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黎樗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女孩质问道无言以对的一日。他从前的确习惯了做那样的人，哪怕再厌恶，都不可否认他的确如他祖父所愿长成了一个可以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事后将皮手套斯文一摘的绅士或者败类。 但好像自从她出现，他早已不一样了。 “我这就换掉。”黎樗捧着贝依的脸，轻吻着哄她。 于是L的头像变成了笑眼弯弯梨涡浅浅的女孩，抱着一只被迫营业的圆滚三花猫猫。 “这不是我摆在伦敦床头的那张吗？”贝依惊奇，又被捉住亲了一通。 旅行并未就此结束，他们还有很多风景要览。 因而黎樗的手机收到Emily的消息时，也都无人在意。 「大哥！妈咪他们问起大嫂了，话想见她一面，你们在哪啊？」
第58章 慕尼黑 飞机落地慕尼黑的时候, 贝依正倚在黎樗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玩着他衬衫纽扣。 她回想着那晚在瑞士。 “怎么了嘛？”贝依趴在黎樗胸前，看他盯着手机表情凝住。 “没什么, ”黎樗下意识答，大掌抚在她脑后, 将满捧乌丝徐徐揉乱，沉吟道，“有人想见你。” “谁呀？”贝依睁圆了眼睛。 黎樗眉尖轻压, 终究啧声扣下了手机, “再说吧，不重要的人。” “想好下一站去哪里玩了？”他轻拍拍手下蓬软发丝。 贝依闻言拱着脑袋耍赖，“听你的听你的！” 能有黎樗在身边给她安排得妥妥贴贴，她为什么要动脑子？ 贝小咸鱼躺平得心安理得。 不过这种想法可万万不能让黎樗知道，不然这人又要念叨她去好好琢磨工作上的事了。 不解风情得很！ 贝依越想越气鼓鼓，挥起小手就啪地拍上男人精硕的胸肌。 黎樗立时低头看她,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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