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急败坏地扯拽她手腕,“从以前开始我就怀疑,你当初同意跟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 言梓骤然惊醒。 带着心悸和一身冷汗。 枕边空空如也。 只有手机铃声在响,系统只带大众音,没什么特色。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重新躺回去,闭着眼睛。 在枕头底下摸索一阵,终于摸出一个手机。 接起来。 “喂?” 声线混沌,像是在其内含了一口水,鼻音重的快要压垮每一根神经。 电话那头是个女声,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上来直接问。 “盛淮,能不能透露透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真同意老头子的屁话跟孙嘉怡联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轰得一声。 言梓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碎片星子满地乱溅。 她把手机举到眼前。 黑色。 盛淮的。
第7章 亮瓷玻璃色,压在手心中沉甸甸的,像秤砣。 这一瞬间,言梓不够冷静。 明明知道手里握着的是盛淮的手机,手机那头的人很可能非常熟悉盛淮的人,她却还是对电话那头发问,“孙嘉怡什么时候变成他未婚妻的?” 昨晚叫了很久,声线偏涩,灼烧感磨着喉咙,像年久失修的乌木小门,猛一推开,沉闷的吱扭声灌入冷风,瓮沙而哑。 那头不说话,须臾,才小心翼翼,“小姐姐是我……盛淮什么人?” 言梓闭了闭眼睛。 理智回笼,徒劳地张了张唇,又低敛眉眼。 忽而感觉到手中的东西被人抽走。 她抬头,盛淮低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她面无表情,盛淮却玩味且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又用两根手指拎起手机一角,打了个转,撂到自己耳边。 问得散漫,“什么事?” 大概是电话中的人又把她听见的话重新往盛淮耳边复述一遍,他连件上衣都没穿,扬露着自己流畅紧实的胸腹线条,懒洋洋往沙发中靠,两条长腿放不下,直接翘上侧面棕皮扶手。 “妹儿,没事就打打游戏跳跳舞,少刺探大人的事。” 欠嗖嗖的话,果不其然引得对面又霹雳啪啦说了一通,盛淮也不挂断手机,只是放在偏离耳朵的地方,百无聊赖地等,等足三分钟,这才又重新拿过手机。 放在耳边。 出口又是调侃,“别说哥哥没提醒你,以后没点屁事,少在早晨给哥哥打电话。” “嗯?你问哥哥在干什么?” “你说呢?” 得到一句评价。 “盛淮,你真的有够不要脸。” 兀自挂断电话。 盛淮哑然失笑,从沙发内起身,捞起白衬衫套身上,又搭件深蓝米白拼色的开襟毛衣。 一副初出茅庐的慵懒少年样。 空气中是清凛松香,飘着散,在房间中盈盈绕绕。 言梓沉默起身,葱白的手指在床头摸索,摸到件贴身内衣,背过身去,往自己身上盖。 背后四枚银钩松垮的低挂于峰挺的蝴蝶骨,往上是明晰瓷白的肩颈线条。 为了拍戏,她特地挑选出轻薄低束的,只是扣子难系,银钩几次都滑脱,在她准备尝试第三次时,沁凉的大手灵活地攥住她的手指。 “我帮你。” 言梓稍微转头。 睡翘的短发稍稍蹭到男人的脸,他手指一顿,眯眼看了一会儿她浓长的睫扉。 叼了根烟,斜在唇角。 听她问。 “盛淮?” “嗯?” 手指灵活地挑勾上最后一颗。 “刚刚电话里面是你妹妹?” 盛淮懒嗯一声,并不多说什么,只捻熄烟末。 他向来如此。 关于他自己的许多事,其实言梓都不是从他这里知道的。 比如他的家庭。 盛淮对此更是讳莫如深,每次都能巧妙转移话题。 言梓还是从公司中常年跟他身边那位助理口中无意得知,他还有个亲妹妹。 多大,长什么样,叫什么。 无人知晓。 她只能从盛淮的只言片语中猜测,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 或许还在上学。 所以盛淮才这么护着,对外绝不声张。 她默契不过问,却又无意间提及其他事。 “你手机在震。” 屏幕倒扣,只有黑漆发亮的手机背壳映入眼帘。 他看都不看,一脸无所谓。 “黄毛丫头电话挂早了,话没说完,正在发火。” “不用管。” 话都这么说了。 言梓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兴致。 只是。 他这个妹妹火气看起来不小。 此刻盛淮的手机一会儿一响,映得乳白色床单忽明忽暗。 响了有3-5分钟,他才挑着眼皮,扫了眼。 嗤笑一声,单手慵懒打字。 手指修长、清瘦,灵活攒动,让她有些出神,想到了些场景。 脸颊隐隐发热。 门外有人敲门,咚咚三声。 像是一道警铃,拎着她的大脑神经把沉浸于某种思绪的她拉出来。 她反应很快,从床上起身,匆忙套上睡衣,穿上酒店给的一次性白色棉拖,“谁啊,这就来。” 刚要走。 肩头又被一只大手压住,示意她不要动。 盛淮显然已经回复完了。 吊儿郎当起身,看向她时,眼底铺一层暧昧的淡影。 蔓延到她身上。 “起这么干脆,看来我还有努力的空间。” 言梓:“…………” 风轻云淡岔开话题,“不先去看看外面是谁在敲门吗?” “谁知道。” 盛淮不紧不慢往外走,晃悠到门边,“送饭的助理吧。” 留下一个宽阔的背影。 言梓视线不由自主,飘向没有锁屏的黑色手机。 她不知道盛淮的密码,平常也没有窥探习惯。 今日却鬼使神差,朝着盛淮的手机伸出手。 微信界面干干净净,群聊界面都被集中折叠,能点掉的红点都被点掉,仅剩下一个突兀的聊天框飘在上方。 还被置顶。 仅一眼,言梓就看到了对方发来最后的话。 ——见孙嘉怡父母提上日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心里骤慌。 还有一些隐秘,鼓鼓囊囊的胀涩感在胸口蔓延。 像高浓度酒水入喉,火辣辣烧灼润滑的皮肉。 仔细想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跟盛淮怎么走到一起的。 盛淮在外面从来没有承认过跟她之间的关系,外面也没有任何有关他和她的爆料流传。 也不是没有被拍到过。 只是十次有九次都被他摆平,剩下一次是出演《二十三十》。 那一次,她跟盛淮还仅是同事关系。 盛淮是最好的娱乐圈前辈,对她的方方面面都有指点,从演技到台词到混圈之道,带着她半只脚踏入这个迷乱繁华的世界,热络又关切。 一度让她产生了错觉。 她跟盛淮的这层关系一定会顺势递延。 然而,现实还是给了她当头棒喝。 《二十三十》杀青后,盛淮一次没有联系过她,有他头像的对话框被挂在聊天界面最高处,黑底白字,冰冷地对着她。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熟悉过。 那段时间,她格外消沉。 唯一出演过的角色没有上映,孤零零地被写进简历,能够得到的戏份只有擦边网大和一些小成本尴尬短剧。 就这样蹉跎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终于收到了《二十三十》过审提档的消息。 那段时间,她每日满心期待地守在荧幕前,只为了看到她自己的镜头。 等到后才发现。 她原本的台词被剪掉一大半,仅剩下一点昏暗中的侧影和一些不属于她的配音。 念着跟原有剧本并不相同的话。 大学室友问,“言言,这个女主朋友不是你演的吗?怎么声音不太像你?” 她笑得勉强。 “配音老师不太熟悉我的声音吧。” 说着,沉闷收起东西,爬上二床,睁着眼睛对着白花花的房顶发呆。 辗转难眠。 受到盛淮照顾,她接到一场戏。 没有盛淮照顾,她处处碰壁。 当日第二天。 言梓戳进那个常年飘在高处的对话框,几经犹豫,还是发了一句话过去。 “盛老师,您好。” 她克制又礼貌。 “我很想知道,《二十三十》最后剪辑中,剧组对于我的戏份是如何考虑的呢?【猫猫探头.jpg】” 这样的问题石沉大海。 以至于接下来的两天内,她连续多次点开对话框,都只能沮丧地看到那句冰冷的问话。 希望全无的等了两天,等到了盛淮的回复。 ——愿意出来见一面吗,下午三点,我在你们学校旁边的“南记茶庄”等你 或许。 这就是坠入泥沼的开始。 时至今日,她依旧能够记得那时的感觉。 像莺飞草长,枯木逢春,胸口的嫩鹿砰砰直跳。 乌沉的心绪一时明艳起来。 总之不像现在。 她听见有拖鞋摩擦地毯的声响,又重新把盛淮的手机放回原位。 看着他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往回走。 “你助理送来了什么?” “灌汤小笼包。” 盛淮分成两袋,“一包鲜肉,一包素,没有茴香。” 还记得她不吃。 言梓神情略有微妙。 从他手中接过来东西,放在桌边,打开袋子,溢满的香味钻入鼻翼,勾动她的味蕾。 她掰开筷子,夹起来一个,塞入口中。 肉鲜味正,汤汁浓厚。 只是有些烫,让她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接。 一抬头,才发现盛淮一枚也没有吃,只单手支颊,盯着她看。 眼光明晃晃的。 言梓心虚,“你不饿吗,盯着我干什么?” “我在看,”他百无聊赖地用筷子夹起其中一个,戳个口,把汤汁漏进长勺中,才开始咬,顺便回,“是谁让我的小姑娘烦恼一早晨?” 言梓忽而抬头。 盯着他这张蛊惑人心的皮囊。 抿唇犹豫,低下头。 “你什么时候……去见孙嘉怡家长?” 盛淮懒挑眼皮,不答反问,“除了这个,还有吗?” “你先回答这个。” 他淡笑,给她一个痛快,“明天。” 言梓唇角蠕动,“见了之后呢,订婚?结婚?” “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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