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升想了想,笑了一声:“不弱,还挺辣的。” “......” 他大部分时候甚至都算得上克己复礼了,但偶尔好像不经意间仍然会露出浪荡儿戏的本性。 姜淮偏过头撑在窗边,不再看他:“那怎么知道我吓坏了?” “我刚刚都听到你的心跳了。” “刚刚?”姜淮意识到他是说方才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候。 她认真争辩:“这都过去多久了,而且刚刚才不是因为害怕呢,而是——!” 而是......? 她赫然顿住,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傅明升却好像已经听到那般,低笑道:“我离你太近了?” 姜淮嗓子一紧。 傅明升讲的就是事实,她如果再用歪七扭八的蹩脚借口解释,反而显得心虚又不坦荡。 于是她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傅明升又说:“晚上叫你跟我出门那会儿,还说自己怂呢,这不挺虎的。” 姜淮望着窗外的安静的大街:“我只是狐假虎威而已,你要说狗仗人势也没错。” “哪有把自己比做狗的。”傅明升问,“怎么个狐假虎威法?” “不是有你在么,”姜淮也不遮掩,“你能让我被他们吃啦?” 姜淮这句“狐假虎威”让傅明升很受用,他心情大好,自然地伸过手去摸了摸姜淮的脸:“吃下去怕是消化不良。” 姜淮往后一躲,安全带拦着没能躲过,悻悻道:“再不济,还有警察叔叔呢。” “你还知道有警察叔叔,”傅明升说,“当着警察叔叔的面儿打人,就不怕他们告你状。” 姜淮玩儿着自己的手指狡辩:“不是当着,是背着......” * 和傅明升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比姜淮想象中好过许多。 他真的如他承诺那般,几乎完全不会干涉她的生活。 时光恣意地流淌着,转眼承州就降温了,桂花香气翩然而至,这片土地转瞬便迎来了秋天。 秋风刮过承州上空之时,傅明升去了德国,走的那天,甚至没跟姜淮当面告别,是他的女秘书过来来给他拿的行李。 “姜小姐您好,我是傅总的秘书,我叫章樟。” 章樟比姜淮还要高些,一米七几的个头,从头到脚收拾得非常利落,讲话的语气一听就是那种待人接物非常牛逼,全然挑不出错的类型。 姜淮初次跟她打交道,不免有些紧绷。 走的时候章樟加了姜淮的微信,贴心地说了一句:傅总工作忙,有时可能会注意不到姜小姐的需求,姜小姐有事也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处理妥当。 姜淮微笑着送走她,心里却觉得没那么舒服。 天黑了,姜淮还是头一回单独呆在这个房子里。 平时傅明升在的时候,她没觉得这个屋子有这么宽敞,宽得冷幽幽的,空荡荡的,她很想把曲之遥叫来跟自己一起住。但曲之遥最近忙得昏天黑地的,抽不出空来。 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过了一周,眼看就要到十一假期了。 姜淮躺在床上,翻出微信胡乱一划,看到朋友圈上面有个红色小点儿。 她对自己的微信好友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浮夸生活毫无兴趣,但是她微微有点强迫症,但凡看到这个小红点儿,就非要把它点掉才行。 姜淮点开朋友圈,最新一条竟然是章樟发的。 是她的自拍。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欧式花园里,她斜躺在椅子上,笑容非常灿烂。 姜淮心说女强人的另一面,还挺小女孩儿心性的。 正要划走,却在瞥见照片左上角背景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虽然背景人物距离镜头非常遥远,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家三口的样子。左边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正俯身在跟中间那个金发男孩儿说着什么。 姜淮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不安。 她心脏猛地一沉。 这不是傅明升么?
第10章 ◎短命的悸动被她扼杀在摇篮里。◎ 恍恍惚惚的,姜淮只听到耳边嗡的一声响,自己好像顷刻间化身为了一只摸不清头脑的土苍蝇。 她握紧手指,指尖冰凉。 信息量太大了,像千斤的铁坠挂在心脏上,沉得要把她整个人都拽下去。 姜淮思前想后,点进了章樟的主页。 那张自拍的下面一条,是金发男孩和她的合影,日期是她和傅明升一同落地德国的那天。 照片的背景明显是在机场。刚一落地就急不可耐地合照,是否说明和这个男孩感情深厚、关系匪浅? 这张照片可以很清楚地能看清小男孩儿的面容。客观来讲,是个非常可爱的混血儿,帅过许多网上大火的童装模特。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双散漫的眼睛,和傅明升有点神似的眼睛。 在那瞬间姜淮几乎已经确信自己被人戏耍。 什么德国佬的信任,一方二便之类的,只是对方胡诌出的谎言吧。自己也是二了吧唧的竟然会相信一个仅见过几回的陌生男人的话,还不带脑子地直接把自己嫁了出去。 稍微动点脑子,就能发现这个大网编织得千疮百孔。 可是有一点她如何也想不通。 傅明升套路她,图什么呢? 她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貌若天仙翩若惊鸿,就是他在人间独爱的这一瞥的地步。 姜淮始终想不明白,傅明升到底能从她这儿得到什么。 她把手机扔开,再次躲进了画室里,这个斑斓的私人空间是她最最安全的乌托邦。 涂涂抹抹一晚上,连独居的恐惧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她还没有放下画笔。 阳光投进屋里,照在那朵未干的百合花上,有些刺眼。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莫名觉得委屈得很。 不行,她一定要找人问个明白。 姜淮在手里通讯录里翻了半天,傅明升身边的这群人她一个也不熟悉,见过最多次数的要数秦靳,可她觉得秦靳不太喜欢自己,每次看她的眼神还尤为轻佻,于是她对这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属于双向看不惯的状态。 划掉。 下一个,是那天晚上刚认识的谢小舟。这人倒是对自己颇为热情,可那晚的《小白船》唱得的确热情过了头,外加想到他本年度已经十三次被女人痛甩,必定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bug,外加自己还恐潮男...... 划掉。 看来看去,只剩下一个卞睿安。 这人虽说口头也有些轻浮,一个一口小嫂子,轻佻得不得了。但似乎这是他们这群人生来就有的言语习惯。一路看过来,其实没一个讲话正经的,包括傅明升。 但卞睿安至少还跟李周济当过一阵子大学同学,算是除了傅明升这条线之外,自己还能强行攀上零星交情的。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这人远在临海。 姜淮抠着笔杆儿前思后想,终于决定,就他了。 她给卞睿安打了个电话。 给只见过一面的人打电话,这完全是在她舒适区外十万八千里的事情,但她此刻顾不了那么多。 似乎这个电话打得有些太早了,听到卞睿安沙哑又有些困倦的声音的时候,姜淮觉得有些抱歉。 自己着急上头,连这种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但卞睿安没有与她置气,听到她是姜淮之后还轻轻笑了一声。 姜淮是以逛画廊为由打的电话。对方知道傅明升不在承州,非常贴心地表示他会派司机来承州接她。 姜淮一夜未眠,在路上也毫无困意。 卞睿安跟她说司机姓李,叫他老李就行,姜淮还是礼貌地喊了李师傅,下车的时候认真感谢了他特意为自己跑这一趟。 fleur-de-lis的装修风格姜淮非常喜欢,画廊里的画也很合她的口味,但今天全然无暇欣赏,无论看到什么,她都会联想到傅明升放在金发混血男孩后背上的那只极尽温柔的手。 其实在路上她反思过,自己根本没必要在意这么多。 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一段无实婚姻,就像过去面对绞尽脑汁也算不出的数学题那样便好了。 做不出来又怎么样呢,反正自己是个画画的,对数学题本来就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征服欲。 对,傅明升就是那道数学题。 再退一万步来讲,傅明升虽然没有告知她任何关于自己过去的信息,但同样,他完全没有探究过她的过去。 他们是公平的。 即便她的过去空空如也,抬眼望去唯见色彩蔓延千川。 卞睿安察觉到她在走神:“小嫂子,饿了?” 姜淮偶尔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饿还是馋,细细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主动说:“我请你吃饭吧。” “你请我?”卞睿安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花你的钱还是傅明升的钱?”他话语里都是调笑的意味:“你的我接受,他的我不要。” 姜淮本来对卞睿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有些反感,突然脑子灵光一动,提议道:“我们拍个合影吧,就在画廊里,第一次来,留个纪念。” 卞睿安看了姜淮一眼,低头笑了笑。姜淮确信那个瞬间他看破了自己的想法。 但他没多话,抓了个美女销售过来帮忙拍照,拍照的时候微微俯身,甚至还把脑袋倾斜过去,故意和姜淮显得很亲密的样子。 直到最后姜淮都没能下定决心找卞睿安打听傅明升的过去。 下午卞睿安有事情要忙,找了个小姑娘陪姜淮逛街。 姜淮哪有什么逛街的爱好,漫无目的走了半个小时,想吃点儿甜的,小姑娘推荐她进了一家卖马卡龙的店。 在姜淮的记忆里,这东西确实甜,而且不只是甜,还甜得齁。 然而这家店的马卡龙和外头那些五颜六色的妖艳马卡龙不太一样,一个个胖嘟嘟、灰扑扑的,似乎是甜点不该有的健康颜色。 她买了两颗抹茶味的,黑绿相间,像墨色竹林。就着茶水吃了一颗,抹茶微苦的内馅儿散发着醇厚的茶香,当真是“真马不露馅儿”。 同行的小姑娘说今天运气好,竟然碰上四口限定口味都有,姜淮被她说得嘴馋,个个儿都想吃,买了四颗带回承州。 在高速公路上,她望着天边越压越低的乌云发呆。 直到车窗上落下第一滴雨水,心里没来由的胜负欲大肆作祟,姜淮拿出手机在朋友圈发出了她和卞睿安的合影。 ——仅傅明升可见。 朋友圈刚一发出,姜淮就在心里暗叹自己幼稚,这种小把戏还是之前吐槽曲之遥的时候跟她学会的。 不知道为何自己也沦落到了这种反复试探的地步。 更可笑的是,自己究竟在试探什么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4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