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我爷过寿,回家吃饭。” 许舒仪恍然大悟,原来她都忘了,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她不会忘记这样的事,相反,她会提前很久准备,力求宴席完美,给足家人面子,哪怕在那一天她是最辛苦的人,她也始终笑容满面,不让人看穿。 那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替我跟你爷爷说句生日快乐,我这次回来去那边看一眼,顺便补上礼物。” 两边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这么多年了,总有感情在。 “知道了,你回来告诉我,我去接你,然后出去吃个饭,叶池跟人合伙开了家饭店,我去给他捧场。” “好。” 母女俩闲聊许久,挂断时,柏冬至有些依依不舍。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孤独,家里坐着那么多人,没一个她可以交心的。 她也会受不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催婚,家里亲戚七嘴八舌的议论,她可以保证自我,但是她避免不了,某些时候会有不好的情绪。 柏冬至托着腮,懒洋洋再靠回一边的红柱上。 她转着手机,各个软件点个遍,也没什么多看的兴趣。 她在通讯录那里停了会。 心里有个念头若隐若现着,你找个人说说话吧,心情不太好的话,跟人说说也可以的,不用太在意,就是选一个,自己觉得最合适的人。 念头越来越深,她指尖也跟着动,她播出舒闻电话的那一刻,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决心维持了三秒就熄灭。 柏冬至深吸一口气,还是把电话给挂了。 到底为什么这么纠结啊,她眼睛闭得死死的,头往红柱上撞。 “姑姑你在干什么?” 她那远房侄子跑过来,眼巴巴看着她问,“为什么要撞头?” 小孩儿才六七岁,一张脸嫩生生的,柏冬至眉梢轻抬道:“头疼,撞撞清醒点。” ?? 她话音落下,手机就开始震动。 舒闻打过来了。 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柏冬至有些慌,说话也语无伦次,她朝着小侄子摆摆手,忙道:“你赶紧回去吃饭,姑姑有事儿啊!快回去快回去!” 她自己到往一边跑了。 那一通电话,来的在意料之外,他们其实做好准备不再联系的,但是柏冬至短暂的破了局,舒闻也没能放过她。 柏冬至接电话时,甚至在想,她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应该会问的,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就是,没有捱过去,在分离将近一年后。 他们总说,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只有够久,什么都可以忘掉,好像这句话在他们身上并不适用。 舒闻打电话过来,前几秒,他并未开口。 他身边还有一群人,醉酒趴下的,半梦半醒的,总之,除了他以外都不在清醒状态了。 舒闻深呼吸了下,脸上露出了点笑容,尽管她看不见,可是声音听上去,也更柔和些。 “柏老板,最近还好吗?” 他叫她柏老板,亲近又客套,距离恰好。 柏冬至:“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今天我新开了一家店,梁老板宋老板他们都过来捧场了,我们一起喝了点酒,很开心。” 原来他开了家店,听上去真不错。 “开的什么店?” “一家咖啡馆,也做很多甜点,今天客人很多,好评也多,我感觉,我的店能开很长一段时间。” “恭喜啊。” “谢谢,有时间,也可以过来坐坐。” 他们继续着,类似朋友关怀那样的对话,舒闻没提她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她不说,他也不问,他觉得有些事有些情况,也不是非得问的那么清楚。 或许只是在那一段时间里,柏冬至需要他。 所以他陪她那一段,仅此而已。 “柏老板,那边的天气好吗?” “还不错,白天太阳很好,晚上也没有特别冷。” “今天春城也这样,我很喜欢好天气,不过晚上有点冷。” “注意保暖。” “好。” 那通电话持续时间还很长,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他们没谈论任何正经的事情,就是说说话,在一个宁静寒冷的夜晚里。 最后是舒闻先挂断的,他说太晚了,要送梁蔚他们回去了。 人在他店里,他要把人照顾好的啊。 柏冬至在角落里待了很久,她头抵在墙上,鼻子轻微酸过一阵后,又什么都好了。 她那点郁结和怀疑,好了很多。 她绕回正院里的时候,又看见自己小侄子了。 他蹲在花圃边,小短指头戳着花瓣。 “姑姑,你打完电话了?” “嗯,不是叫你进去吗,外面不冷啊,你穿这么少。” “可是你穿得比我还少。” 柏冬至笑道:“我抗冻啊,再说我是大人,能一样吗?” 她把大衣扯了下,衣角抱在怀里,人蹲下看着小孩儿的脸。 “哎,你喜不喜欢吃甜点喝咖啡?” “喜欢甜点,不喜欢咖啡,太苦了~” “咖啡很好喝的,多加点糖不就行了,说不定我以后找个机会带你去喝,你就喜欢上了呢。” 小侄子眼睛亮了亮,“真的吗,去哪里喝?” 柏冬至扬了扬头,看向天空,黑漆漆一片,一颗星星都没有。 “云南,春城。” “我听我妈妈说,那里四季如春,很漂亮。” 柏冬至颔首,笑意温和。 “对,那里很美。”
第29章 29 柏冬至三十二岁这一年, 已经很少再有人干涉她的生活了。 她永远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别人怎么说也不听, 了不起惹急了她说几句狠话拍拍屁股走人, 冷板凳坐久了,外人怎么还好上赶着去,毕竟, 连正儿八经的柏家人都不管了。 柏冬至要特别感谢她那位小叔, 年关那阵他家添了个小孩,成功转移了柏老爷子的火力, 加上这几年许舒仪成天在外面玩,彻底没人管她了。 柏冬至的日常就变成了, 泡茶练琴做饭睡觉, 外加遛猫。 她真的养了一只猫, 橘猫, 叫印子。 叶池还是常来她这里做客, 两人都还单身, 无拘无束的,说话能说大半天。 “感觉你泡茶手艺好了不少。” 柏冬至:“专心练的,当然会好, 你最近不满世界跑了?” 叶池:“老了,跑不动,休息休息。” 三十五了, 他也得偶尔过下清闲的日子。 叶池环绕她这茶馆小院, 问道:“老柏, 你这还有空房间吧, 我搬来跟你一起住呗, 要不然在家我妈老唠叨我。” 柏冬至冷冰冰一眼扫过去:“你想都不要想。” 叶池急了:“我俩这交情你竟然还拒绝我, 帮帮忙啊,你也不像看见我被我妈打。” 他也真好意思说,从小被妈打到大,每次都是自己惹的事。 柏冬至无奈耸肩,“你可以住酒店啊,你们家又不是没有。” 高低是个富二代,不至于这么落魄的。 “酒店缺乏人文关怀。”他说得理直气壮。 几番抗争下,柏冬至最后答应,让他住三天。 “老柏真不错,哥没白疼你!”他这人什么时候都一副长不大模样,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爽朗的要命。 这几年时间过的快,大家也都没什么变化,只是不知道哪一天叶池管柏冬至叫了声老柏,硬生生给她叫出年龄危机来,两人打了几架也没用,柏冬至只能由着他叫,自己回声老叶就当反击了。 叶池有点喜欢柏冬至的猫。 他不太关注小动物,来茶馆多了,看见印子就跟柏冬至一样。 她的猫跟她的人一样,懒懒散散的,天天都没骨头一样往花坛边一窝,晒晒太阳睡个觉,来人了提起点精神送过去给人顺毛,顺好了再恢复原样,天天如此。 他待见印子,印子不待见他,每回看了他都想往外跑。 “你是不是虐待我猫了?” “怎么可能,你少冤枉我啊,我什么都没干,我跟它就是气场不合!”他说的斩钉截铁。 柏冬至摇摇头,感觉没什么可信度。 “不过说回来,你到底为啥养猫啊,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小动物的啊,再说了,巷子里不是有只猫吗,你天天都看得见。” 叶池问过柏冬至很多次,她没好好回答,扯个话题就过去了,每次过来他又想起来,就继续问。 柏冬至抱着琵琶拨了几个音,慢悠悠的,不甚在意的开口。 “有只猫,没那么孤单,而且我想象中的未来生活里,就有一只猫。” 唯一区别是,她一个人,和他们一起。 - 叶池住进了茶馆,柏冬至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作息比以前规律些,晚上十点就睡,早上八点前起来,做点早饭吃,活动活动带着印子去巷子里溜达,把这小巷里的两只猫放在一起玩,她跟老人们聊聊天。 回来后就是练琴看书,钻研点新菜品,一天过去,重复下一天。 是波澜不惊的,她理想中闲适淡然的生活。 她手艺不错,做饭也有做叶池的份,他话多的要死,坐在饭桌上叽叽喳喳不停,弄得柏冬至想把他赶出去。 “老柏你手艺比以前还好啊,下次我要叫荀白露他们一起过来吃饭。” “哎白露她儿子要过生日了,你准备送啥啊,我挑礼物挑的头疼。” “……” 柏冬至忍不住了,就抬头看他一眼,道:“你能安静点吗,我就想吃个饭,你问题这么多,怎么不回家问你妈。” “我要是能问我妈我还问你吗,吃饭说话怎么了,人不能太安静我跟你说……” 继续叽叽喳喳。 柏冬至吃完端起饭碗就走,她就厨房收拾东西,叶池在外面继续吃。 忽然桌面震起来,是柏冬至的手机响。 叶池就是抬头扫了那么一眼,他清清楚楚的看见,来电显示,舒闻。 他手里的筷子慢慢放下。 一个人一生能有多少种可能他不知道,但是在过去和未来这件事上,在柏冬至那里,舒闻都占据太多了,他把柏冬至其他的所有的可能都切断的差不多了。 叶池机械地咀嚼着,眉眼一点点淡下。 “柏冬至,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他终于还是叫了她。 那又能怎么样,人一辈子,还真的得信命,命中注定不会在一起的人,强行凑一块儿没用,反之,总有一天,没人能阻止。 柏冬至出来时,电话已经自动挂掉了。 她看见未接来电显示,表情没有异常,她也没打算瞒着叶池。 他问了她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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