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老巷,如果你不想看到你这个好朋友尸体的话。” 那边的男子声音沙哑,隐隐要挟她。 奚凉眼底瞬间冷了。 —————— 车子停靠在老巷外面,按照对方之前在电话里的指示,她独身一人走进去,最后,站在一条巷子前面。 昏暗阴沉,空气里弥漫了长久不见阳光的青苔那潮湿腥冷的气味。 她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手指也抖了。 耳边,对方的声音很冷,“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最后还不是得一个人回到这里。” “当然了,你要是多带人,我也不介意,毕竟老刀的命也得跟着我们这些烂人一起消失。” “进来。” 奚凉抿抿唇,踱步走了进去。 外面偷窥的男子亲眼看着奚凉一个人到这里,也一个人进去。 “哥,她进去了,确实是她一个人。” “行,那你也进来。” 当年的事给了他们充足的教训,必须完全控制住她才有把握。 外面的男子想到刚刚那女子风姿绰约颠倒人心的样子,咽咽口水,飞快跟进去了。 奚凉走着走着,两边房子墙壁上,二楼,三楼,窗户紧闭或者敞开,但是无光。 老巷的发展好像停顿住了。 十几年前跟现在仿佛毫无关联,时间在这里停留,回来的人也好像一如往昔。 黑暗中,这条直筒型只有两端出口的狭长巷子好像没有尽头,站在垃圾堆边上的林莽努力辨析了下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奚凉,吐了一口烟圈,说:“小美女长大了啊。” 其实林莽有些兴奋,全身的血都沸腾了一样,他没想到这么顺利,不过也证明再强大,再高高在上的人,只要拿捏了软肋,还不是任他拿捏的。 他将烟头摁在本来就长满青苔的墙上,“你放心,你人来了,老刀就是安全了,我只想要钱,也要你安排我们离开这个国家,偷渡出去,不过不过这一次,老子死前也得把当年没做完的事给做全了,把裤子脱了。” 他从兜里掏出刀来,逼近奚凉。 奚凉站在那,神色清冷,眼底却有些幽深,正好这边因为月光斜射的角度,有一片是落在她身上的,显得她眉眼光暗剪影尤其分明。 林莽一腔狠厉跟荒淫之心,一方面戒备她,一方面又有穷途末路的疯狂。 他靠近了,然后。 他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一霎。 他转身看去。 巷子另一端的尽头,一个人,也不知何时在的,就那么不紧不慢走出来,从黑暗走出,从这条巷子无尽的虚空中走出。 是当年奚凉孤身一人不论往哪个巷口奔跑都逃不出去的黑暗。 他从那走出。 阔别十四年。 他终于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奚凉跟林莽面前。 高大,英挺,似雕刻的苍雪峻山,似长空落射下来的鹰羽。 强势与坚韧,自由与锋利。 他的身体一寸一寸从黑暗进入奚凉所在的月光之下,面颊轮廓一点一点显现。 半明半暗,他顿住了,就那么静静看着林莽。 气质清贵高华,衣着华美却又不事声张,只是,他这个人实在显贵,哪怕站在黑暗中也像是被权利跟财富滋养到生出慵懒跟冷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坨肮脏的死物。 冰冷的光影流淌在更显冰冷质感的西装布料纹理上,胸口的红翡珠宝胸针熠熠生辉,又吞吐了些许睚眦血腥凶气。 他跟林莽的距离等于林莽跟奚凉的距离。 这一看,倒像是林莽被他们两个包围了。 他知道完了,情况根本不如他所料,他被设计了。 而在蒋森的目光下,林莽有一种被无限践踏的感觉,愤怒之下,他一咬牙,正准备扑向奚凉,却发现奚凉后面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灯光幻影。 后面尾随奚凉的人还没靠近她三米远,就被身后尾随他的人猛然扣住咽喉。 呜呜叫喊中,手机落下,发出光亮,他被高大魁梧的人捂住嘴巴后从后猛然踢膝,噗通跪下后,脑袋被摁住往墙壁猛一砸,再狠狠摩擦... 血肉蹭了青苔,耳朵好像要被割一样疼痛。 奚凉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眉眼都不带波澜的,只站在原地,冷漠任由身后的人被殴打。 那人企图拔出小刀,却被扣住手腕,噶擦! 拳拳到肉,狠毒殴打。 林莽猛然清醒,且隐约看到奚凉身后涌出一个个黑影来 ,他迅速转身把把匕首朝着蒋森刺去。 刷! 蒋森身后闪出一人,一股飞踢,把人迎面踹翻,接着踩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压,手指骨头根根寸断,刀落在地上。 然后,他倒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被高大凶猛的黑影包围了。 蒋森站在那,伸出手,奚凉走了过去,人拖着林莽往边上靠,不耽误她走过边上。 她斜瞥了满脸血的林莽,然后转过脸走向蒋森。 高高在上,兵不血刃,掌握一切。 他们就如蝼蚁一样被践踏了。 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不,如今他们的差距,比当年奚凉跟他们的差距更大。 如果当年是底层之间男女跟人数的直观压制,那么如今就是最残酷的社会阶层跟权财的碾压。 原来他们也会有今天吗? 林莽绝望中企图说一些话侮辱她,但被人捏住嘴巴。 噶擦! 牙齿被全部打断。 —————— 巷子很吵闹,又很安静。 奚凉走向蒋森,伸手,把纤细的手掌落在他宽大的掌心,让他握住,然后被他牵着手不紧不慢走出去。 奚凉:“我刚刚还担心你会打他。” 蒋森:“我是蛮想动手,本来也是万无一失,不会出事,打了出气也行,但既然你觉得不值得,那就不必了。” 在计划之前,他是有这个准备的,但奚凉不愿意,一眼看出他的打算,事先说明不让他动。 蒋森素来不爱对她出尔反尔,既然答应了,也就忍下了。 或许不动手,反而越发让那个垃圾觉得屈辱。 他从林莽的眼里看到了愤怒。 “毕竟动了手,警察来了,还得去做笔供,费时间。” 奚凉的确不愿意,怕出意外。 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安全,电影电视里不都是很多不必要的意外么,哪怕他们其实准备万全....她回头,看着上面的窗户。 两扇窗户是敞开的,一家是陈典家里,一家早已搬走了,里面没人。 她收回目光,轻声说:“你是觉得今夜时间值得珍惜吗?” 蒋森:“对,时光不可辜负。” 奚凉轻笑。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就这么不紧不慢走向张家老宅,而后面也吊着几个保镖。 巷子里还在继续。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自然有人愿意背锅,并且付出极小的代价得到巨大的酬劳。 — 张家老宅,老刀看到进门来的奚凉两人,松口气,“完事了?” “是,辛苦了。” 蒋森客客气气的,老刀白他一眼,暗想着这斯文败类资本家在奚凉不在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其实本不需要用到老刀,但本来就要有个诱饵,不然这些人不敢冒头,就跟老鼠一样在城市角落东躲西藏,万一躲到深山老林里当野人,他们虽吃苦,但奚凉他们不愿意,于是就得干脆利落一点,把人彻底引出来。 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只能赌一把。 人果然来了,但林莽狡猾谨慎,只让下属打头阵,自己带着最信任的心腹躲起来。 他当然不知道那三人从进屋就被拿下了,然后以这些人的专业水平,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方式。 这三人怕死,被逼后不得不联系林莽,何况他们已经落网,对林莽也不见得多衷心,后者拿他们当炮灰,他们也不愿意让他逃了,于是也算配合。 老刀头上的血....倒不是番茄酱,而是事先调配好的假血,栩栩如生。 不过哪怕老刀参与了,至今他也不知道奚凉当年跟林莽这些人的事,更不知道巷子的事。 奚凉不让他知道,选择保护他,蒋森自然也不会提。 “不得不说,你们真特么专业啊,厉害!” 老刀得知事情办完了,心情万分舒泰,提了声量对这些人竖起大拇指。 其他人觉得好笑,也回应,“张先生你的演技也厉害。” 老刀嘿嘿嘿笑,被奚凉拿出湿巾擦了擦额头。 “脏兮兮的,去洗洗吧。” “今夜完事了,能睡好了吗?” 老刀看了一眼被打得几乎残废的那三个猪头,三人全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但谁也不同情。 这些人可都是通缉犯,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干这行当。 但凡背景清白点,在外面打工也能活下去,怎么可能敢对奚凉动歪心思。 所以不无辜。 “警察快来了吧,但也还没来,咱们去吃个夜宵吗?陈叔都在等我们了,他今天不做其他生意了,时间腾出来,菜都买好了。” 蒋森:“那就去吧。” 奚凉看了他一眼。 — 巷子里,两扇窗户后面都有人。 其中陈家这边,陈典妻子探头探脑地,看窗口那个青年,小心翼翼问:“好了吗?” “差不多了。” 青年已经确定下面两人动不了了,不可能反扑,于是把枪收好,装进枪套里,然后迅速又谨慎清理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陈婶瞠目结舌,“要这么干净吗?” “要的,虽然我没参与,但查到我是枪手也挺麻烦,反正如果你演技不行,让人看出猫腻来,警察最后还是确定这里有人,你就说是你儿子的朋友来他这里拿东西好了,说我就住在老巷里,是租客。” 他足够应付警察了。 陈婶是做生意的,迎来送往的也是能看人,并不傻,“我肯定可以应付的,您放心,但你们真的太厉害了。” 她第一次觉得这些十几年前让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痛苦不堪的恶徒是泥捏的。 “客气,专业而已。” 青年迅速离开。 陈婶放下心来,想了下,又用吹风机把湿毛巾擦过的地面跟桌面又吹了一会,力图把痕迹弄没了。 —————— 去摊子那边的路上,老刀不知道陈叔他们的事,也不知道当年巷子的事,他只知道这些人当年害死自己爷爷奶奶,也是周然那边的人,是陈念娣跟奚凉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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