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坐起来,却没有丝毫力气,整个人从沙发上滚到地上,震倒了一地的空酒瓶。 黑暗中,梁时打开门,手里拿着刚刚被自己割断的绳子,无声地看着地上猛烈挣扎的邵辉。 白天的时候,她把整个房子翻找了一遍,找到一把带小刀的开瓶器,偷偷藏在了枕头底下。 她还在柜子里发现了一些家庭常备药,里面竟然有抗生素。 梁时将一把抗生素紧紧攥在手心里,趁着和邵辉对话的功夫,悄悄地放进了打开的酒瓶。 此刻,邵辉似是难受得狠了,趴在地上开始哼唧。透过窗外的灯光,梁时看到他正爬向客厅的矮桌,试图去够他的手机。 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拿起jsg他的手机想要离开。邵辉伏在地上,一把拽住梁时的脚踝:“给我!” 梁时被他一拽,整个人绊倒在地,手机“啪”地摔出去老远。 邵辉的声音嘶哑:“救救我……” 梁时惊恐地蹬着腿,想摆脱邵辉的钳制。可是她本就虚弱,腿软无力,几乎被邵辉拽着脚踝拉到身前。 就在她以为自己难逃厄运的时候,忽然,邵辉趴在地上一阵猛烈的抽搐,然后再也不动了。 黑暗中,一切又归于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规律地摆动着—— 滴答。滴答。 * 梁时醒来的时候,先闻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睁开眼,是医院病房素白的顶灯。 旁边的马来西亚女警官看到她醒了,松了一口气,用英语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梁时迷茫地眨了眨眼,思绪一片混乱——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医生走进来,检查了一下梁时的基本体征,然后用英语解释说,怀疑她因为长时间摄入大量中枢麻痹类药物,出现了一系列副作用,包括之前的自主呼吸丧失、心脏骤停等。情况比较紧急,幸亏送医及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梁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片刻,又昏睡了过去。 断断续续五天后,梁时的状态才略微好转。这期间有警察来做笔录,也带来了精神科专家想要给她做鉴定。 梁时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邵辉的脸。 她清醒的时候,努力去回忆这段期间发生的一切。她告诉警方,只记得自己被邵辉在中国境内绑架,一路偷渡带来这里,其余的,都记不太清了。 同时也得知,邵辉死了,死因是头部创伤。 警方非常同情梁时的遭遇,他们去邵辉的家做了严密的搜查。然而,除了少量麻痹类药物之外,他的家里什么作案工具都没有。 记录显示,邵辉在二十年前离开马来西亚,一直没有回来。几年前却又忽然出现,整个人变化很大。据他的邻居说,邵辉说自己一直在中国做生意,具体做什么并不清楚。 他的账户最近收到一笔巨额转账,由美国一家银行跨境汇入。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对于梁时提到的她被绑架的事,警方也询问了邻居,邻居却说,邵辉前阵子回来,说自己出于好心,收留了一名偷渡来打工、却弄丢了护照的中国人,打算过阵子给人送到大使馆去。 而更加奇怪的是,邵辉的家里没有任何李丽莹相关的物品,甚至连他本人的户籍状态都一直是未婚。 这些调查结果,让梁时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境地。 半个月后,梁时出院,她没有在当地看守所待很久,就被带去了庭审。 这期间,梁时被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她曾向警方提出联络中国大使馆,但微弱的神经实在支撑不住太多的思虑,白天能够维持清醒的时间非常短。 法庭上,法官问她,是否曾击打邵辉的头部,导致其死亡。 梁时只是崩溃地哭泣,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被绑架的经历,但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现场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太多对梁时有利的物证。 法官觉得脑仁疼。 按照警方的说法,眼前的女孩曾经服用过大量的麻痹性药物,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脑子可能的确出现了问题。加上身上的伤,也不排除被胁迫的可能。 既然如此……法官的小锤“啪”地一声敲下,当庭宣布梁时属于防卫过当,判处六年□□,草草结了案。 梁时被从法庭带去了当地的外国人监狱。因为没有护照,她再次向狱警提出想要联系使馆或者国内的家人,但是狱警摸遍了她的口袋,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骂了句脏就离开了。 “你得有值钱的东西,才能托他们办事。”同批的女犯人对梁时说。 最初的几个月,梁时依然生活得很混沌。除了睡觉,就是在发呆,不跟任何人讲话,也不回应任何外界的刺激。晚上经常会突然惊醒,然后在牢房里走来走去,狱友们都已经默认她有精神问题。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了半年。 有一天,梁时坐在公共区域的塑料椅子上,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国际新闻。她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日期,忽然意识到,今天是她离开家一年的日子。 外婆怎么样了?有没有着急地到处找她? 想到这个世界上可能念着她的人,似有一股巨力扭扯着梁时的心脏。 她忽然抱住头,崩溃地大声嘶嚎起来,全身都因哭泣而搐动着,泪水开了闸一样往外流淌,洇湿了囚服的前襟。 旁边的犯人们都被吓了一跳,立刻躲得远远的。 梁时整个人就犹如被打碎了一般,那些压抑和痛苦仿佛从灵魂深处被一点点艰难地抽出,最终化为凄厉的悲鸣。 过了很久很久,那嚎哭声才变为不时的啜泣,在公共区域的屋顶上轻轻回荡。 自那之后,梁时再也没做过有关邵辉的噩梦。 整个人也渐渐清醒起来,终于能够开口讲话。
第12章 首都机场到达口。 梁昀推着行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焦急等待的吴薇。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仿佛没有在吴薇身上留下痕迹,她看起来还是那样高贵美丽,在人群中气质卓然。高档的绛紫色连衣裙衬得她白嫩无暇,浑身上下散发着富家太太特有的精致典雅。 她摸着女儿的脸,仔细打量着:“怎么又瘦了?那种地方是不是没法好好吃饭?” 梁昀挽住她的胳膊:“就少了顿飞机餐而已,专门空着肚子等着吃您做的菜呢!” 吴薇显然被取悦到了,拉着女儿的手往机场外走:“我和你爸爸反对你做这个慈善大使,是有原因的,非洲那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吗?什么病毒啊饥荒啊,多危险呢!回头你跟我去趟医院,好好做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 梁昀笑得甜美:“知道啦!” 她把头靠在吴薇的肩膀上,循序渐进地解释:“这个项目是我极力争取的,怎么能不去呢?关爱女性健康与权益,正适合我,陈姑姑也是出于信任才交给我的。在西非这两个月真的很有收获。” 吴薇看着这个八年前被找回来的亲生女儿,虽然刚刚才从非洲灰头土脸地回来,但整个人容光焕发,自信开朗,早就没了当年那个乡镇小女孩胆怯懦弱的影子。 这么多年,她精心培养她,送她去美国读书,毕了业又一直在家族基金会实习,参加各种公益和慈善活动,跟阔太太、小姐们往来走动,耳濡目染的,早就有了顶级名媛该有的样子,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颜值好,性格佳”。 吴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她又笑眯眯地问:“对了,离开美国的时候,陈华瑛有没有特别的嘱咐?” 梁昀皱了皱鼻子:“哎呀,还不就是那些!每回都一样,托我挨个问候一遍。” 吴薇心中稍定,道:“那你明天就去陈家拜访,不可耽误。” 梁昀只得应下。 第二天,梁昀一早就驱车赶往陈家,后备箱里塞满了大包小包的礼物。 这个陈家,并非陈家老宅,而是陈老爷子的小儿子——陈远之家。 陈老爷子子嗣兴旺,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不幸的是,大儿子陈逸之年轻的时候在欧洲登山出了事故,只留下一个独生女,由大儿媳带着一直在国外生活。 二儿子陈迅之,却并非陈老太太所生,据说是老爷子年轻时在外面鬼混的产物,虽然早早抱回陈家养大,但陈家上下对其身份也是心知肚明。 小儿子陈远之,也就是陈琛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则一直牢牢把控着财团的权力核心。陈琛虽然上头有堂哥,却是陈家最名正言顺的嫡长孙。 二儿子陈迅之和大女儿陈华璋管理的公司,也都隶属陈氏财团的旗下。只有小女儿陈华瑛在国外教书,虽然远离陈氏核心,也主持着家族基金会和海外慈善事物。 梁昀把车停在陈家院外,一眼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 “这是谁的车?难道是陈琛回来了?” 梁昀一个激灵,顿时生了退意,这么多年,她对陈琛还是有种天然的畏怯。 这时候,别墅的院门打开,管家引着一个男子走了出来。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短夹克和瘦牛仔,倒是显得身高腿长;头发用发胶打出骚气的弧度,脸上一副钛金飞行员墨镜,远远看去,像个痞帅的小开。 ——原来是陈嘉涵,陈迅之的儿子,陈琛的大堂哥。 他看到梁昀,一下把耷拉到鼻梁的墨镜又推回去,展颜笑起来。 “梁小姐?”陈嘉涵迎了过来,“真是暌违已久啊!来看我婶婶?” 梁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竟是这位祖宗,她倒宁可对方是陈琛。 她压下心底的不jsg耐,展露出一个标准的社交笑容:“是啊,来拜访阿姨。” 陈嘉涵扬扬下巴,酷炫的镜片上反射出一抹绿光,“对我婶婶这么殷勤,怎么,梁家还没有放弃那个婚约么?”【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梁昀笑容不变,耐心十足地答道:“怎么会?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会记挂着一个老掉牙的约定。”她举起两手的东西,示意道:“烦请陈大少让让,东西重。” 陈嘉涵绅士地侧过身,比划了一个请进的动作。梁昀径直进了陈家的院门。 这个点只有许馨兰在家,她刚吩咐张妈撤走了招待陈嘉涵的茶点,又迎来了梁昀。梁昀热情地递过手中的几只礼盒,两个人热络地聊起天来。 许馨兰依旧是那副温婉柔和的样子:“听说你刚从非洲回来,那边条件很艰苦吧?” 梁昀笑着摇头道:“艰苦点也不怕,我想趁着年轻,多做些有意义的事。” 许馨兰搅着手里的咖啡,露出赞许的笑容:“你妈妈肯定很为你骄傲。” 梁昀则捧给她一块切好的蜜瓜:“嘉与最近还常回来陪您吗?他现在好红啊,上回在机场碰到,那么多粉丝围着,我都没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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