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点点头,看了眼手表,距离下一节晚自习还有六分钟,来得及。 余宙从来都是实干派,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跑得快,上下一圈提着冰激凌回来也不过就用了三分钟,只不过身上多了层汗。 他佯装无意地站在林清颂的课桌前敲了敲。 “敲什么敲?自己没桌子?”林清颂拿笔戳他,“回你座位上去。” 余宙只当没听见,他在班上叫了一句:“咱们组的呢?”一声之后,瞬间聚过来几个人。 “今天是历史上抗日战争胜利的纪念日,庆祝一下。”余宙一本正经念着在楼梯间打好的草稿,把一袋子雪糕放林清颂桌上,“大家分着吃。” 这个分雪糕的理由很奇怪。 但雪糕摆在这儿,谁管什么理由? 林清颂手快,一下子拿了最上面那根自己爱吃的口味,却没和他们一起喊「谢谢组长」,只是比了个「谢谢」的口型。她的气其实没消,但又想吃雪糕,而吃人家东西不道谢也不像样,就这么别别扭扭整了一句,也不管人看没看见,背过身就吃起来。 这时其他组都叫唤起来了。 “一组又请吃东西了,这分班以来第几次了呀?” “瞧瞧人家组长,再瞧瞧咱们组长,能不能自觉点儿!” 也有不同的声音:“欸,今个儿还真是抗战胜利纪念日,余宙你历史学得可以啊,怎么不读文科?” 林清颂正在用牙齿叼奶糕里的提子,一听这话恨不得立马去附和几句。 就是,他读文科多好,读文科就不用和她一个班了。 “欸,给我来一口。” 林清颂正吃着,秦北栀凑过来扒着她的肩膀就往雪糕那儿咬。 秦北栀一咬,雪糕少了一半。 林清颂不满:“你这也咬得太大了!” “你上次咬我那一口呢?”秦北栀被冰得龇牙咧嘴,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可即便这样,她也不忘说,“你们组福利也太好了吧?又是薯片又是雪糕的,下回考试我得争取争取坐过来。”她回头数了一下座位,“前六名,我觉得我很有希望。” 林清颂用肩膀推了一下秦北栀:“那你快坐过来,我等你。” “没问题!不是我说,余宙是真大方……” 林清颂咬着雪糕,心里想说——「他这是靠物质收买人心,打着过节的名义搞利益输送,这是国有资产的流失」。但毕竟那流失的资产也流到了她的胃里,而且吃人家的嘴软,她只在心底念了一堆,嘴上却只哼几声,没多反驳。 “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北栀好奇,“他看着人也不错,也不难相处,怎么你们一碰上就能吵起来?” 林清颂正想回她,上课铃声就响了。 秦北栀连忙跑回自己的座位,而林清颂也动作飞快地把雪糕塞进嘴里。她被冰得倒吸口气,两只手在裤子上一顿乱抓,好不容易咽下去,舌头已经没有知觉了。 在她身后,余宙转着笔看见这一幕,轻笑了下,这丫头也真够逗的。 不过,下次还是继续买薯片好了。 3. 晚自习结束之后,住宿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回了宿舍。而作为走读生的林清颂在和秦北栀依依不舍地道完别后才走去了反方向。 余宙在楼梯上看见她们这副样子有些不解。不就放个学吗?隔不了十几个小时又上课了,为什么她们这每天和演戏似的?一出一出,净是要久别的样子。 上坡那段路的路灯很亮,走在路上,头顶的光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林清颂也不看人,只顾着看脚底,仿佛这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变化多有意思。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 这是影子最长最清晰的时候,她停下来拍照发了个动态:要是我有这么高就好了。 刚刚发完,身后就传来一声提醒的铃声。 林清颂回头,正巧看见余宙拿出手机。他不过刚刚解锁就瞧见了身前回望自己的人,他一顿,眼神有片刻的闪躲,手机也不看了,直接放回口袋,再抬头时,又恢复成那个一脸淡漠的少年。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林清颂想。而且他方才的表情实在太可疑了,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怀疑余宙做了什么亏心事。 “拍影子呢?”既然都看见了,再跟在她身后也不像回事,余宙上前和她并排走在了一起。 林清颂用意念和他比了比身高,轻咳一声:“随便拍拍。” 今天的夜很晴,星子明朗,地上的影子成了一双。 余宙除了怼林清颂之外话都不多,林清颂又不爱和他聊天,两个人无言地走在一起,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学校不大,没几步就走到了自行车棚。 林清颂在心底松一口气,小跑过去,正要解锁才发现自己今早忘记上锁了。她吓了一跳,随即松口气,还好没被偷。 可刚松口气,她就看见自己自行车的尾端被另一把锁和另一辆车一起锁在了铁栏上。 林清颂一愣:“欸?” “谁这么无聊啊?”她蹲下扯了几下锁。 没承想,余宙悠悠然走过来。 “让一下。” 林清颂一脸怪异地往边上挪了几步。 接着,她看见余宙掏出钥匙,打开那把锁,把原先和她的锁在一起的自行车推了出来。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得很,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相比起来,倒显得林清颂小题大做。 她先是被他带偏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有了反应。 “等等。”林清颂推着车跟上他,“你锁我做什么?” 什么叫锁你?余宙听得想笑,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了些。 他在她和那辆自行车中间来回望一眼:“我早上看见你没锁车,又恰巧想到上周这里丢了两辆自行车。也就是随手做一件好事,不用太感谢我。” “那你在教室怎么没和我说?” 余宙一耸肩:“忘了。” 忘了? 林清颂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谢谢你啊。” “都说了不用谢。”余宙跨上自行车,骑得很慢,“不过我知道你客气。这么着,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想报答我,明儿早上给我带两个包子也行。” 林清颂在心里嘀咕着这人怎么老想着坑自己早饭,她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但转念一想,她也吃了人家那么多,总不能白吃。 她骑着车在心里算了算,回头朝他又喊一句:“要豆浆吗?” 暖黄的灯光自上而下洒在她身上,白校服也被染成夕烧一般的金橘色,她的马尾扫在脖颈后边,耳边的碎发还是没弄好。隔了一个晚自习,余宙终于找到恰当的机会提醒她。 “喂,你头发乱了。” “头发?”林清颂浑不在意,“反正回家就要拆了,不管它。你到底要不要豆浆?” 余宙再一次答非所问:“拆了?你回家会把头发散下来?那第二天怎么办,重新梳?” “不然呢?”“好麻烦。” 林清颂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 儿这时,余宙回答了她:“你要是零花钱还够就给我带一杯。” 林清颂也不再回头,只是松开一只手朝他比了个好。 他们的家里住得也不远,有很长一段路是相同的。高二的晚自习下课时间不算早,为了尽快到家,他们走的都是更近的小路。 这路不宽,路上也没几个人。偶尔天气差些,四周安静,他们并肩骑行,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余宙握着车把手,在夜色里一抬眼,望向不远处哼着轻快曲调的林清颂。 只是,这么觉得的,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绕过灯柱,转过街角,边上的烧烤摊走出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高壮,走路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他走不动,索性坐在路边休息,眼睛一瞟就看见哼着歌的林清颂。也不知是醉鬼眼睛直还是怎么回事,他一盯上人,就再没把目光移开,偏生林清颂毫无察觉。 余宙微微皱眉,抓着车把的手紧了一些,脚上一蹬速度便加快了。原本慢悠悠跟在林清颂后边的车子很快斜斜插入,阻隔了男人的视线。 “你怎么到我边上来了?” 林清颂习惯了余宙骑车慢,难得见他和自己并行。 这时,他们已经甩开那个男人一段距离了。余宙下意识地回头,那个男人依然坐在原地,并没有继续看林清颂。 余宙面不改色:“刚才下坡,惯性太大,滑下来的。” 过了这一段路,他又跟回她的身后。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林清颂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路上,余宙像是藏住了个秘密。他轻笑着望她,眉眼处带着几分满足,像是做成了什么事情。 再过一条街道,他们就要分开了,余宙在分开之前喊了声「明天见」。 林清颂背着身子冲他摆摆手:“晚安。” 她喊完拐个弯儿就消失了,倒是余宙踩了刹车停在拐角。 “就这么走了,有没有良心?知不知道我刚才救了你?” 他的声音不大,比起抱怨,更像是讲给自己听的,是少年决意藏住又忍不住在无人处稍稍流露出来的小得意。 树影轻晃在风里,瘦弱的白猫在两堵墙上一跃而过。夜里灯色单薄,少年不过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就离开,周围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而旁的一些心事,也就散在了风里,谁也没听见。
第二章 余宙的想法很简单,他总觉得只要得第一,那身为第二的林清颂就只能找他问问题了。 1. 这次的月考不算难,只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拐了几个弯儿,一个不仔细就会跪在那儿。林清颂就是跪倒在大题里的一员。 当她拿到卷子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把那道题目又算一遍。 正在她推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边上有人忽然拉了把椅子过来。 林清颂抬了个头,立马遮住草稿纸。 “你干什么?” “没什么啊。”余宙收回投向草稿纸的视线,“你那道大题也错了?其实不算什么事儿,一道题嘛,你看你总分那么高,也不影响不是?再说,那道题那么多人都错了,你也……” “不是,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余宙理所当然道:“安慰你啊。” 他生了一双笑眼,稍有表情看起来就眉眼弯弯的,很吸引人,带着十足的少年气。大多数女生都吃他这套,但此情此景之下,林清颂只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我要你安慰了?”她拍桌子拍得手疼,“你这明明就是来幸灾乐祸的!” 余宙微愣:“不是,我没……” “行了行了,你考多少?” “我那题没错。”余宙一扬试卷,“也就比你高那么个三四五六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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