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最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感情里的丝丝缕缕,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是确定也变成了不确定,期待也变成了怕失望。 “好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我车到了。”晚风微凉,吹拂在她脸上,秦北栀开口,依然是带笑的声音。 “那你到了酒店给我发个信息!” “嗯,时间不早了。你不用等我,明早上看见了再回复也行。” 林清颂笑嘻嘻对着电话亲一口:“注意安全,晚安。” “晚安。”电话就这么被挂断。 挂断之后,秦北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三。这座城市依然灯火明亮,虽然说起来已经很晚了。 她翻开信息,上一次和穆淮的聊天还是四天之前。 不记得是从他实习找工作开始,还是从她从一个剧组跑到另一个剧组,最近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少得不像恋人。 怎么会这样呢? 秦北栀的手指在页面上滑动几下,末了也没给他发信息。女孩子在恋爱里总会有矜持和骄纵的一面,其中的一个表现便是如此——最后一个回复的必须是我才行,而下一次。如果你不先来找我,我也就不来找你了。 这只是一点小脾气,女生都会有,也都会懂。 可男生和女生天生就是不一样的,他们会错以为这是一个信号,以为对方的感情已经淡了。思想上的差异加上没说清楚的话,长此以往,再寻常的一点一滴里都会生出误会,堆叠下来,久了,就解释不清了。 跨过时间场地,另一边,简陋的宿舍里,穆淮对着手机发呆。 他盯着屏幕,看着它由亮屏到黑屏,周而复始,许久都没有等到一个信息。 2. 在流星到来的那一天,林清颂和余宙很早就出了门。 像是郊游的小朋友,林清颂带了满背包的零食和饮料。她带的饮料是大瓶的,余宙习惯性帮她拿包。但在接过那个包时,他手上忽地一沉,几乎以为她在里面装了砖头。 “牛肉干、鱿鱼丝、蛋黄酥,这个盒子是什么?你还洗了水果?”余宙边翻边感叹,“你这是带了多少?” 林清颂一把捂住她的包:“这不是因为那边的东西都很贵吗?你看呀,我们要去山上,要租帐篷、租大衣,不得省着点儿?” 揉了一下她的头,余宙语气暧昧:“还没嫁给我就想着给我省钱了?” 林清颂轻轻哼哼:“你要是嫌重,我就自己背。” “重吗?什么东西重?”余宙故意用小拇指拎起背包,“这太轻了,简直没有重量。”他故作惊讶,“你是在里面放了气球吗?” 他的表演实在浮夸,林清颂背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昨天还是阳光普照,今天却阴沉了下来。 坐在大巴车上,林清颂对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发呆,这上边说今日阵雨,但午后就会晴朗起来。她抿了抿嘴,可现在就是午后了,这天儿没见着半点放晴的迹象呀?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今晚上还能看见流星雨吗?该不会他们大老远跑去山顶,最后被淋成落汤鸡回来吧? 林清颂对此很是担忧,余宙原在闭目养神。但他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在这时显现出来。 他睁眼转头,瞧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 余宙在她和屏幕上的天气预报之间打量一眼,随后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有卫生纸吗?” 途经石子路,车子摇摇晃晃,林清颂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他。 余宙拿着纸张晃了晃:“没有好点儿的?” “这个没用过,不脏,只是放皱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他扯过她的包,自己在里面找,“只不过我不是要擦什么东西,是有用。” 林清颂觉得奇怪:“卫生纸有什么用?” 余宙停下动作,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眼里也亮亮的,轻轻一眨,便有光跑出来。 他故作神秘:“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被他这么一搅,林清颂放下了手机,她看着他将原先那张皱皱的给团成团,然后拿出一张新的纸巾,将它裹在纸团子上。接着,他不晓得从哪儿抽出一根线,把外层纸巾系住,随后又拿出支笔,在那上边画出了个笑脸。 “晴天娃娃?”林清颂恍然大悟。 “看你这么聪明,不如以后你就叫一休好了。” 余宙举着纸做的晴天娃娃对她笑:“喏,让它面朝着外边,等会儿太阳就会出来了。” 分明是一句哄小孩子的话,可他语气认真,因此,说出来格外有信服力。仿佛只要照他说的做,天气就真的会放晴。 “如果太阳不出来呢?”林清颂不接娃娃,只是用手指在他手背上画圈圈。 “那你就多笑笑。”余宙捏捏她的脸,“你一笑,天就晴了。” 恰好这时,云雾裂开。 那缝隙里透出金光,光芒强盛耀眼,将周边都染成浅金色。 余宙面向林清颂,林清颂一愣,对上他的眼睛,她在里面看见天光浅浅,也看见一个清晰的倒影,那是她自己。周围的空气浓稠,暧昧得令人沉醉。 他们缓缓靠近,但也就在这时,车子猛然一震,停下,与此同时传出一声巨响。一时间,由于惯性,所有人都往前倾去—— 电光石火之间,余宙揽住林清颂,将她抱紧,自己的头却磕在前边的座椅靠背上。那一下磕得太狠,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眩晕想吐。 可在缓过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检查林清颂:“你没事吧?” “没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林清颂蒙得没反应过来。 这路偏僻,路上有许多石子和减速带,车开得本就颠簸,而方才前边蹿过一只野猫,司机反应不及,忙踩刹车,导致爆胎。这下,所有乘客都只得下车。 大家心神不定,纷纷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林清颂和余宙走在最后,她刚走几步,晃了晃神,又返回去捡起地上那个晴天娃娃。它有些脏了,也不结实,可她想带走它,不愿意它被人踩来踩去、当成垃圾。 这会儿,云层散开,阳光温暖,外边的天气已经完全放晴。 “你这儿怎么了?” 下车之后,林清颂才发现余宙的下颌角边有擦伤。 余宙一摸,摸到了点儿血。 “大概是不小心蹭到的,没觉得疼,应该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了?你有没有创可贴?或者拿水洗一洗?”林清颂心疼得不行。 她的表情太过凝重,余宙见状哭笑不得:“就一个小伤口……”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被她将了一军,余宙老老实实拿出自己的包,那包里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便携式的碘酒和棉花球,还有几张创可贴和湿纸巾。 将盒子递给她之后,余宙蹲下身来,把脸凑过去。 “处理吧。” 这个盒子林清颂见过许多次,而第一次,是在高中,在她被同学修眉毛修破的时候。在那以后,每回她出了什么小问题,他都会掏出这个盒子帮她处理。 没想到这次角色互换,轮到她了。 林清颂动作很轻,温柔仔细得不像她。 清洗、消毒、贴创可贴,等这套流程弄完,余宙的腿都蹲酸了。 他刚刚站起身子,就听见她开口问他:“我从前都只觉得你细心,但刚才一想,这个小盒子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吧?” 余宙微顿,低眼看她。林清颂微微垂着头,拿着盒子扣好又打开,扣好又打开。 他于是弯了眼睛。 “对呀。”余宙承认得干脆,“也不是每次都有盐水在边上,就算在,但你那么疼,我哪能一直在你伤口上撒盐?” 林清颂先是疑惑,但她很快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不过是一次烧烤,不过是一次无心。 “你记性这么好?”她抱住他的腰。 “不然考试里怎么赢过你?” 林清颂:“……” 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他吃痛,吸了口冷气。 天光浅浅照在他们身上,平静又美好。 她正想松开手,他却回抱住她。 “刚才是逗你的。” 余宙低了头,温热的呼吸流过她的耳畔。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连这都记不住,我怎么敢说自己喜欢你?” 喜欢这种东西真是有魔力的,它轻而易举便能改变一个人。 比如余宙,从闷葫芦到情话王,中间也就隔着一个林清颂而已。 3. 大四的夏季,大多数人都在紧张地准备论文和实习工作,少部分考研的同学则联系着导师确定去向。 就像高中毕业,他们考取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这一回,他们被同一个导师录取,又一次接受了班上同学们的打趣和惊叹。好在这种事情已经有过一次,如同打过疫苗,他们也没有了从前的不好意思。 “班长,你们这是看咱们撑了四年撑不住,收拾包袱,准备换一批人接着喂狗粮?”宿舍老二揶揄地推他肩膀。 余宙瞥他,一口应下:“对。” 老二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怪样子:“哎哟哟,我这嘴里咋回事?忽然它就酸了……” 余宙在他背上一拍:“老实点儿。” 他那一下拍得突然,老二没防备,「嘶」地倒吸一口凉气,顺势往后一仰,学士帽掉下去,老二手忙脚乱去接。 而相机「咔嚓」一声,记录下这一瞬间。 虽说毕业就代表着离别,而「离别」两个字总带愁绪。但拍毕业照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总还是很热闹。 同一所高中,同一个专业,同一位导师,不晓得是谁把这件事儿捅了出去,林清颂和余宙就这么上了校园公众号的专题。小编取的标题是「论学霸是如何谈恋爱的」。下边的评论一片柠檬,大家纷纷留言,说这真是高级别的秀恩爱。 林清颂看见之后,举着手机到余宙面前:“我们这张照片还挺好看的。” 他点点头:“你怎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林清颂吐吐舌头。 考研这件事情,他们在大三刚开学时就开始准备了。余宙向来自律,他的意志力坚定得令人咂舌,林清颂原先以为自己也不差。然而和他一比,忽然被比得懒散了。可她毕竟上进,再说,既然决定将对方考虑进未来,那么当然要一起变好才能走得长远。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能秀出所谓「高级别的恩爱」,好像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比起他们的顺风顺水,秦北栀和穆淮却是磕磕绊绊。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像是走上了两条不一样的路,分分合合好几次,吵了好,好了吵,次数多了,人也就累了。然而累归累,「喜欢」却并不是说消失就消失的东西,更何况他们是真付出了真心。所以,虽有坎坷,他们也还是努力经营着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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