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正是秋收的季节。 叶栖家和周清远家里,每到秋收农忙的时候,就两家换工帮忙,头几天叶栖父母去周家帮着干活,收割稻穗,那天,就轮到了周清远父母来帮他们家干活。 父母在地里忙活,八岁的周清远便担任起照顾五岁叶栖小妹妹的任务。 那时候常听大人说,“七岁八岁讨狗嫌”这句话,周清远那时候就处于这样的年纪。 他人在地里,心早就飞到了太平洋上去。 一身躁动的细胞鼓动着他一分钟都不想安静下来,恨不得从田地的这头滚到那头去。 偏偏叶栖又是个最安静不过的性子。 周清远起初还听父母的话,好好的牵着妹妹的手,可走着走着,就被田埂上落着的鸟儿吸引了过去,他撒开叶栖的手追上去,叶栖就在身后追他,追着追着,脚上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直接趴在地上,然后就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清远哥哥……清远哥哥……” 叶栖开口说话早,吐字也比一般孩子要清晰,她一口一个清远哥哥的叫,还带着奶呼呼的哭声,吓得周清远身上一激灵,回头一看,心里头当时就“咯噔”一下,他已经想象得到被妈妈拧着耳朵训斥的样子了。 小屁孩儿哪还有抓鸟的心情,赶紧跑过来把叶栖从地上抱起来,拍拍她的衣服和裤子,小姑娘摔疼了,还抽噎着哭,周清远一边心疼,一边又被她哭的心烦。 他能不烦么,要让她妈知道他没看好妹妹,让妹妹摔了,那他肯定挨打。 越想越怕,越怕越烦。 心里头对小丫头片子的那点愧疚和心疼一瞬间散去。 “哎呀,能不能别哭了?烦死了一直哭,哭哭哭就会哭。” 他不这样说还好,说完,叶栖哭的更狠了,终于把地那边干活的大人给哭了过来。 叶栖妈妈和周清远妈妈都跑过来,周妈妈知道儿子那个脾性,上来就问:“是不是你把妹妹弄哭的?” 虽然不是他给人弄摔倒的,但他没看顾好,本质上来讲,也确实是因为他。 周清远皱着眉头,抿着嘴不说话,一身的犟劲儿,气的他妈要伸手打他,被叶栖妈妈拦住了,“嗳,干嘛呢这是,小孩子磕磕碰碰都正常,跟小周有什么关系。” 叶栖妈妈给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下,也没看到什么伤,就是手掌上蹭了点泥土,她给小姑娘擦干了眼泪,也训她,“好好跟哥哥玩,别有点事儿就哭,惹得你大娘总骂哥哥,听见没?” 叶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委屈巴巴的看向周清远,周清远瞪她一眼,把脸转到一边去,不想搭理她,叶栖有点伤心,但不敢多说话。 安抚好了孩子们,两个大人又回去干活。 走之前,周妈妈叮嘱周清远,“我告诉你啊,看好妹妹,不许起幺蛾子,听话,回去给你钱,让你们买好吃的。” 小孩儿嘛,都贪吃,有了这句话,周清远果然乖顺了一点。 后半程,他就没怎么再疯跑过,也规规矩矩的领着叶栖玩,给她摘花插在头发上,又捂着嘴笑她丑,叶栖又要哭,被他一句话吓回去,“你别哭,你敢哭,回去买好吃的不带你。” 叶栖抿着嘴,把眼泪憋回去了。 周清远顿时觉得自己可牛了,他总算能治住这个鼻涕虫,于是拉着她的手领她继续走。 过一会儿,他忽然跟叶栖说:“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你看不看?” 年幼无知的叶栖忙点头,奶声奶气的说:“看。” 周清远憋着笑领她走了很远的路,过一会儿两人就站在了两个土包前面,叶栖问:“哥哥,你要带我看什么好东西呀?” “就这个呀。” 周清远指了指眼前这俩土包。 叶栖蹙着眉头问:“这是什么呀?” “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 他贴在叶栖耳边小声说:“这是坟,人死了就会埋在这里,他们会爬出来吃爱哭的小孩儿,所以你以后不能总哭,会被他们吃掉的。” 坟……坟…… 叶栖顿时吓得哇一声大哭出来,甩开周清远的手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妈妈救命。 那天回去之后,叶栖就开始发烧,说梦话,一连病了好多天。 听说周清远回去也挨了打,屁股被他妈打肿了,挺多天不敢坐在炕上。 李珈蓝和陈小东听完一起哈哈大笑。 李珈蓝说:“我真没想到啊,他小时候这么讨厌么?” 叶栖“嗯”了声。 其实现在想起来,多半也觉得好笑,但那时候应该真被吓惨了,毕竟她从小就胆子特别小,不然也不能被他那么一吓,就病了好多天。 陈小东说:“那我理解你为什么讨厌他了哈哈哈——” 其实她说的这些并不是她讨厌周清远的原因,又或者说,她真的讨厌周清远么? 她跟着笑一笑,没有多说。 这边,陈小东突然哟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 扭头一看,周清远来了,肩膀上搭件黑色牛仔外套,单手抄兜一摇一摆的走过来,到跟前一巴掌拍在陈小东肩上,“老远就听见你们在笑,说什么呢?” 陈小东嘶嘶笑,“说你呢。” “说我什么?”问这话时,他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叶栖,这姑娘还跟他憋着劲儿呢,见他看过去,就转过头佯装看风景似的。 “说你这人太讨厌。”
第12章 吃醋 周清远闻言挑挑眉,把牛仔外套甩在椅背上,人就坐在陈小东旁边,从陈小东面前的烟盒里摸出根烟来,咬在齿间,凑拢了火点燃,吸一口,故意似的,把烟雾朝对面吐去,叶栖拿手扇了扇,不是好气的瞪他一眼,男人舌尖顶着腮帮子笑了声,小痞子似的。 “我怎么讨厌了?说说。” 这话是在问陈小东,却是看着叶栖说的。 陈小东把听来的他的烦人事迹简述了一遍,末尾还笑着在他身上挥了一掌,“兄弟,我是姑娘的话,也得讨厌你,你小时候可太欠揍了。” 周清远不在意的嗤笑一声,抬头盯着对面的人,“嗳,还记仇呢?” 叶栖摆弄着手机不说话,也不抬头,周清远低头笑了声,像是败下阵来似的,起身走过去,在长沙发上坐下,就坐在叶栖身边,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一尺宽。 “你干嘛?” 叶栖看他坐得近,就浑身不自在,抬起屁股要往旁边挪,被周清远搂着肩膀给摁住了。 “见我就躲,你是耗子我是猫?” 叶栖拍他手,瞪着他,“把你爪子拿开。” 周清远反骨上身,不仅没拿开,还搂的更紧,脸上带着挑衅的表情看她。 叶栖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拍不走,回头又去挠他痒痒,周清远笑着躲了躲,不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另一只空闲的手,直接把叶栖双手箍住,男人力气大,手也大,就像是如来佛的五指山压下来,而她就是那只上蹿下跳最后还是被压得死死的猴子。 两人在这边无声的较着劲儿,全然不知旁边那两人看热闹看的十分开心,甚至全程用眼神交流,一个好像在说,看吧,我就说他俩有鬼!另一个答,我也这样觉得。 叶栖怎么挣扎都没有,最后怒了,“周清远你放开你的臭手,别搂着我。” 周清远:“就不放。” “你有病吧,知不知道男女之间授受不亲?” 叶栖一句话把周清远说乐了,琢磨着拿什么话去反击,结果听叶栖忽然笑了声,带着阴阳怪气又有点得意的语气问:“周清远,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她话方一出口,旁边看热闹的两位眼神都静了下来,平静的等着周清远的回答。 而周清远眼神变了变,正要说话,却被人打断。 “阿远也在啊。” 来人是一位长相很明艳的小姐姐,穿的也性感,露脐背心配黑色牛仔外套,搭一条牛仔热裤,长卷发披肩,靠近时,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从视觉到嗅觉全方位将人拿捏。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周清远的手也同时从叶栖的肩膀上离开。 叶栖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对那女人笑,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胡菲儿:“和朋友在附近吃饭,她有门禁,我一个人没事,就过来坐坐。” 李珈蓝好奇这人是谁,给陈小东使眼神,陈小东小声说:“我这原先的驻唱,喜欢阿远……”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在酒吧歌声的掩盖下,几乎要凭借口型分辨,但叶栖还是看懂了。 她下意识的往李珈蓝身边靠近几分,低头继续摆弄手机。 胡菲儿说:“这都是你朋友?” 周清远点点头,没细解释,女人扫了一圈,像是才看见陈小东似的,笑着说:“哟,小东哥也在呢?” “你可算看见我了,我还琢磨,我这么不显眼么?” 胡菲儿笑的明媚,“和阿远比,你是差了点。” 陈小东捂着胸口,很受伤的样子,“行了,你这偏心太明显了。” 女人哈哈笑,陈小东招呼说:“来来来,坐,想喝点什么?” “随便吧,最近对酒不感兴趣。” 陈小东:“哟,怎么,喝伤了?” “可不,前一阵都喝进了医院。” “那就喝点温和的。” 陈小东招手叫来服务员,吩咐了几句,人走了。 过一会儿服务员回来,拿来一副牌,小食和酒水。 有陈小东在,气氛冷不下来,他招呼大家凑手打牌,在场的一共五个人,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叶栖主动说:“你们玩吧,我去前头听歌。” 陈小东说:“嗳,别呀,还想让你们几个打呢。” 叶栖笑笑,“别,我不会玩,手臭的很,你们玩吧,我去前头看小哥哥。” 她从李珈蓝那边出去,周清远掐了烟,看她一眼,“嗳,叶栖——” 叶栖闻声转头。 “干嘛?” “别乱走。” 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是暧昧,听在叶栖耳朵里,就知道,他又是在尽“哥哥”的职责呢。 叶栖不冷不热的“嗯”了声,转头就走了。 她拿着自己那杯鸡尾酒,在前头找了个单人座。 外面夜色渐渐深了,酒吧里也涌入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场子渐渐热闹起来,叶栖单臂撑在小圆桌上,目光直直的落在民谣歌手身上,其实是有点走神的,但从旁的角度看,就觉得她听得很认真。 歌手的音色很特别,温柔里带着一些沧桑的故事感,又有一些看透世事后,清醒的洒脱。 叶栖听他唱爱情,听他唱青春、听他唱往事。 歌曲一首接一首的切换,像一把温柔的刀,一点一点刺透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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