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我是想帮我换衣服?” 孟怀京这个人生性就不喜欢其他人靠得太近, 但因为受伤, 不得不被人照顾。不过也因此享受了一段小妻子贴心温柔的照顾,对被人照顾这件事就没那么抵触起来。 但医生说他骨头养得很好, 能够自己活动之后,姜南音就让他自己穿衣服了。不是她不乐意照顾他, 实在是孟怀京这人经常撩拨她, 弄得两人面红耳赤,都不好受, 简直有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偏偏他身受重伤, 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南音为了他好, 就让他自己换衣服了。 姜南音轻哼了一下, 歪了一下头, 明艳的眉眼带笑:“你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自己能行。我相信你哦老公。” 她见他神色没什么异常, 捏着嗓子格外做作的笑着说了句鼓励的话。 “……” 孟怀京见她眉眼灵动狡黠, 古灵精怪跟个小狐狸一样, 眼神柔软下来,怎么也生不出气来。 不过孟怀京哪里这样容易被打发, 尤其是现在回了家, 不能吃肉, 喝点汤总行吧? 孟怀京面上不动声色, 只有眸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影,他换好衣服,自己推着轮椅去了盥洗室,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卧室里的姜南音一惊,找急忙慌地小跑进了盥洗室。 就看到孟怀京脸上带着点无措的表情坐在一堆瓶瓶罐罐里。他应该是要刮胡须,最上面的那个小柜子被打开了,里面装的是他的刮胡刀。 但是他因为行动不便,而那个柜子相较于现在的他而言有点高,他勉强去够,但轮椅乱跑,反倒将柜子上的东西都弄倒了。 姜南音的那些瓶瓶罐罐也就撒了一地,这些都是钟璧华准备的,全新,昨天晚上住进来才刚开封使用,都是她以前根本舍不得买的奢侈品级的护肤品。 空气里满是护肤品的香味,她来不及心疼她那些昂贵不已的瓶瓶罐罐,一脸担心地走到孟怀京面前:“你没事吧?没弄伤吧?” 孟怀京似乎格外自责,垂着长睫,手掌蜷了蜷,随即有点无力地松开了:“抱歉,弄坏了你的东西,我等会儿让人重新给你买。” 姜南音拧着眉:“你还管这些东西干什么?你没受伤就好。” 她松了口气,除了看上去有点狼狈之外,孟怀京没有受伤。只是她蹲在他膝旁,仰着小脸看到男人清晰的下颌上长了一层淡青色的胡茬,也许是第一次陷入这般难堪的境地,让他整个人显得颓然沉闷。 他一向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这次受伤其实让他十分受挫…… 又想到他这一身伤是因为自己,她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理。 姜南音心中生出几分心疼,软着嗓子哄他:“你是要刮胡子吗?我帮你吧。” 但男人似乎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薄唇翕动,哑着声音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能行。” 姜南音是知道他的,这段时间特别黏人,不放弃任何一点和她亲近的机会,现在居然拒绝了。 她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更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盥洗室了,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剃须刀,耐心地说道:“我第一次给男人刮胡子,可能不太熟练,你可要乖一点别动。” 察觉到孟怀京脸上浮现的抗拒,姜南音眼疾手快地挤了一团剃须膏,微微浸湿打出绵密的泡沫,就抹在了孟怀京的下巴周围。 “开始了,别动!”姜南音软声说道。 孟怀京看了她一眼,和往常一样,他总是对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姜南音见他默然了一会儿,默认了她的行为,潋滟水眸漾开柔软的笑意。 她偏过头,心底窃喜。 看吧,他舍不得拒绝她的。 只是她没看到男人眼底得逞的笑意,孟怀京漆色的眸子深沉缱绻,也不知道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他的傻姑娘呀。 姜南音说的没错,她真没经验,这第一次给人刮胡子,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她以前见过孟怀京怎么做,也知道大概的步骤。 她蜷了蜷指尖,压下心中的紧张,抬起纤白的手,动作轻柔地替他打泡沫。 浅浅的胡茬有点硬,摸上去粗粝扎手,白色泡沫滑溜溜的,触感就变得有点酥麻,没那么刺。 她眉眼很认真,专注地,小心地刮着胡须。 这会儿,孟怀京也不装了,长睫低敛,深深地望着她。女孩儿卷翘的长睫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青色的暗影,如蝶翼般,每一次颤动都撩拨他的心弦。 雪肤乌发,明眸皓齿,第一眼看见就觉得惊艳漂亮,如今更是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像是长在了他的心上,简直爱到不行。 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最开始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否则如何解释他对她总是多了那么几分纵容。 分明他不是那样平易温暖的性格。 渐渐的,柔软的指尖在下巴上轻挠,眼前是心爱的小妻子,他以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向来是不堪一击,更何况,最初他本就目的不纯。 他的眼神也深邃晦暗,变得不清白起来,眸光落在她因为紧张细小翕动的鼻翼上,和粉嫩柔软的两片花瓣似的唇瓣上。 姜南音一心在眼前的“大工程”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 她擦了擦刮胡刀,将刀片上的泡沫擦干净。一圈下来,他的胡须大部分都刮干净了,露出他线条漂亮的下颌。 她浮现起满意的神色,刚要抬头邀功,就对上了一双别样神采的眼眸。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姜南音眨眨眼,有点不自在的动了动嘴唇。 这个动作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孟怀京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压住了她的肩胛骨。 她的蝴蝶骨纤薄漂亮,摸上去带着伶仃的骨感,却不硌手,柔软的肌肤裹着它,反倒浸润出一种莹润如玉的触感。 不等她反应,孟怀京腕骨一动,用了点巧劲就将人压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坐着轮椅,这个姿势倒也方便。 姜南音脚尖堪堪点在地面上,只下意识高举着刮胡刀,不让它伤到了人。 下一秒,唇被人吻住。 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柠檬薄荷的味道绽放在舌尖,姜南音晕乎乎地想着,这是剃须膏的味道。 她似嗔似怨地呜咽了一声,没想到他会这样就吻上来,怎么这么不讲究呀!倒没有嫌弃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 距离上一次亲吻时间有点久,双唇刚一接触,甜蜜酥麻的记忆也瞬间涌了上来。 盥洗室内,半身镜里一高大一纤细的身影形影不离,极具美感。 女孩儿软绵绵得像是一团云,轻飘飘地落在男人的怀中,蝴蝶骨因为紧绷,折出伶仃漂亮的弧度,在如云如墨的长发中若隐若现,半露的脸烟雾朦胧,眼尾洇开了一抹红。 不知过了多久,姜南音晕乎乎地轻靠在孟怀京的怀里。 她喘得脑子晕乎乎地,咬了咬下唇,绯色的云霞瞬间弥漫到了整张脸颊,清滟得动人心神,仰着脸看了眼孟怀京餮足的神情,哪里还有半分刚才低落郁闷的样子。 她想明白了什么,泄愤似的张嘴咬了一下他。 头顶传来一声抽气声,“姜音音,你是小狗吗?” 语调含笑,还带着点欲、念的沙哑,性感到不像话,不见生气,更多的是宠溺。 姜南音觉得她太天真了,跟他这个老狐狸比起来,真是傻透了。 “你又套路我!亏我刚刚那么心疼你!”姜南音嗓音娇娇软软,说是生气,反倒更像是撒娇。 胸前的肌肉被人咬着,小姑娘有点生气,力道也不轻,但撇开痛意,更多的是酥麻。 被拆穿了小心思,孟怀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甚至还有心思逗她:“我这么香软的小妻子不能抱不能亲,你就不心疼我这一点?” 姜南音见他还能贫嘴,又微微用了点力,嘴里含糊不清:“反正你套路多!” 她也是傻的,每次都往他套上钻! 谁能想到他居然搞苦肉计?! 姜南音愤愤想到,刚刚他看她一脸心疼肯定心里笑疯了吧? 见他还笑,姜南音本来想再用点力咬他,但又舍不得,一脸郁闷地松了口,垮下肩膀,“孟怀京,你就是个大坏蛋!” 孟怀京不置可否,被她弄得心里软成一片,再生气也舍不得伤害他,骂人都带着点娇憨可爱。 他眸底爱意溺人,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生动的,快活的,热切的她。 姜南音心底那点不高兴也被他的眼神冲散,她将脑袋又往他怀里埋了埋,咕哝道:“算了,体谅你年纪这样大才娶老婆,多点套路也无所谓了。” 孟怀京失笑,“是啊,所以我们就该天生一对,永远在一起。” * 六月,孟怀京的伤势终于大好,完全可以下地走路了。 婚礼本该提上议程,但因为孟宴清,最后还是耽搁了下来。孟宴清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好似完全垮掉了。 预计七月份举行的婚礼也推迟了下来,全家人根本没有精力来举办婚礼。 孟宴清早就住进了医院,今晚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书。 医院内消毒水的气味不好闻,姜南音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因为它总是会带给她不好的记忆。 一家人深夜进了医院,钟璧华仿佛老了很多岁,满头银丝,浑浊的眼睛盯着紧闭的病房。孟舒婷眼眶里满是泪,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 姜南音眼睛也红,但她更担心孟怀京,她只能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努力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医院内温度格外低,气氛冷沉,冻得人心脏发冷。 孟家人主要成员都在这儿了,显然,大家也做好了准备。时间过得缓慢,让人焦灼不安。 终于,病房门打开,钟璧华脚步虚浮地冲到了医生面前,“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抱歉,我们尽力了。” 孟宴清被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奇迹。 钟璧华见医生无力地摇了摇头,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孟怀京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险些要跌倒在地。 医生道:“大家还有时间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脸上都多了一丝悲痛。 孟舒婷眼中的泪滚落,哽咽着:“妈,我们进去吧。” 钟璧华脊背佝偻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涩声道:“走吧,进去吧。” 一行人进了病房,孟宴清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但是一双眼睛格外地明亮有神,显然是回光返照。 孟舒婷见他这幅模样,当场就哭出了声:“爸!” 孟宴清神色柔和地望着她:“阿婷。” 父女俩哭着聊了一会儿,孟舒婷就让开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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