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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你必须明白你的失忆并不是我造成的。你没资格恨我。反过来，你还要感谢我，要不是我和爸爸极力救治，你可能挺不到醒过来就去见上帝了。 再者说，是我让你忘记过去的吗？不，那个忘了的人是你，不是我。说句不中听的，想要找回你的是爸爸，不是我。对我来说，一个三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哥哥，可有可无。 至于私自决定给你改变身份这件事，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既然已经忘记，那么和过去彻底割裂开来，又有什么不好？” 李恩的话仿佛仍在耳边，可是他无法赞同他的话，就像他无法赞同他做的事。他的人生，他要自己做主，而不是做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入住酒店没多久，李棠接到了来自父亲李安同的电话。 李棠虽然不知道父亲这个时候来电所谓何事，但无论怎样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严格说起来，他醒来后，和这个父亲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父亲时常用愧疚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他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情感。他能感受到李安同想要对他好，可是，他们的频率却是一直没有同频。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之后停下，没多久之后又响了起来。 李棠看了看来电显示，索性将手机关机。 疲惫的躺到了床上，一时间千头万绪心乱如麻。 …… 第二天，李恩到酒店找到他，将一个精致的盒子交给他，“这是顾念留给你的东西，当时为了让你斩断过往，所以我私自收了起来。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有些不地道，但我不觉得我错了。现在，既然是你自己想要找回那些忘记的东西，那么，我把这个还给你。另外，父亲还不知道这些事，你既然来了曼城，就去看看他。” 李恩离开后，李棠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玉锁。抚摸着那玉锁，触手生温，拿出玉锁，打开绳结，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来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熟悉而陌生。 伸手摩挲着颈间的玉锁，口中念着一个名字：“顾念……” 昨天吵架的时候，李恩质问他：“那个顾念不过是你的妹妹，盛家也不过是收养你的一户人家而已。既然忘记了，为什么不能和真正的家人生活在一起？” 妹妹吗？只是妹妹吗？ 可是，他冥冥中觉得不是那样的。 想到佩里莱给自己的那份资料，想到佩里莱对待自己的态度，他模模糊糊的觉得顾念不止是妹妹。 于是，联系上佩里莱，向她要了顾念的照片。 照片很快被发送到他的手机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巧言倩兮的女子，看着她温和的眉眼，想象这他们的曾经…… “顾念，我想想起你来。” 不知道她的样子的时候，一切都是虚浮的。可是一旦她的模样变得真切，却像是有什么在拉扯着他的心脏。疼，入骨。 …… 可能是因为有佩里莱给他的资料的缘故。也可能是从李恩那里知道故事碎片，也可能是那枚此时佩戴在他颈间的玉锁……总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盛棠的过往经历以梦的形态片段式的回归了。 在梦里，他像是一个看客，而不是那个亲身经历的人。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知道那是我，可是我没有归属感。 所以，他没有急着去华国，没有急着去找顾念。 因为现在的顾念，对他来说，不过是记忆里的人。可是，那份遗失掉的情感和牵绊他却无法体会。 这几天，他睡得越来越多，梦到的情节也越来越多。 粉白色的花朵挂满枝头，一棵繁茂粗壮的海棠花树下，娇俏的少女转身看向他，“阿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念念就不回家了吗？” “……” “父亲他不是故意凶你，你可倒好，一任性就跑了出来，不知道我们都会担心吗？” “……”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女孩，盛棠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家啦。” 顾念不动，却伸手捉住了盛棠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感受着掌心里的纤细柔弱，下意识的握紧，但却又不会弄疼她。 “怎么了？”温柔的嗓音，泄露出来的是浓浓的关心。 “阿棠，我还不想回家。”声音有些闷闷的，听起来不怎么开心。 “那念念想去哪儿？”盛棠轻摇着头妥协，他一直对顾念没办法，不过，他认了。 “我饿了。” 盛棠突然轻笑出声，察觉到顾念的窘迫后，马上收敛，“想吃什么？” “麻辣烫。”“想去哪家吃？” “就学校门口那家，他家的汤底好喝。” “走了。” 虽然只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对话。可是这其中传递的温情和宠溺让身为「观众」的李棠仿佛有所感。 好像，那个女孩就是应该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的。 而且，他喜欢听那个女孩叫他的名字，“阿棠……”无限的依恋与信赖，仿佛她的眼中只有他。 画面一转，这次是在小区的小花园里，那里有一个秋千。 漂亮的女孩坐在秋千上，还一个劲儿的催着后面推她的人，“阿棠，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盛棠没理会顾念的催促，仍是把高度控制在安全的范围内。 “阿棠，阿棠。”顾念不满的叫唤这他的名字，像是不满，又像是撒娇。 盛棠无奈之下将高度调整了一下下。不过，目光一直不曾离开顾念的身体，希望她哪怕有一丁点的不妥他都能第一时间救下她。 玩了一会儿后，顾念终于下令可以停下来了。 盛棠拽停秋千，却没有走开，仍是站在顾念的身后。而顾念也没有马上起身，仍是坐在秋千上。 “阿棠，你明天就走了，要寒假才能回来，我想你了怎么办？” “尚海里这里也没多远，念念要是想我了，我就周末假期的时候回来看你。” “唉……阿棠都上大学了，可我还苟在初中，真是不公平啊。” “这怎么可以用公平去评判，我比你大，自然要比你早上大学。” “可是我好像陪阿棠一起上大学呀。” “念念可以好好学习，将来和阿棠上同一所大学。” “也行吧。”顾念无奈道。年龄差是硬伤，而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跳好几级的神童，所以，这学只能一年一年的上。唉，惆怅。 李棠仿佛能感受到女孩心中的无限惆怅，甚至觉得有趣的轻笑出声。 然后……他就……笑醒了。
第85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顾念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闲时和朋友小聚，忙时投入工作，慢慢的，顾念也适应了这样的节奏。 大概半个月后，苍阑省成立省内第一家安宁医院的消息传来。同时，顾念也从程东明那里拿到了自己的调令。 “既然是新成立的医院，院址这么快就选好了？”按理说，一个新医院从选址、筹建、建成到能正式开始运营，是需要不短的时间的。 “安宁医院的院址是以前的苍州市妇幼保健院，前年，妇幼保健院的新址就已经开始筹建，年初的时候，已经迁址过去。所以，等到一些新添置的医疗设备和相关的医护人员就位，安宁医院就可以开始收治病人了。你们这一批医护人员报到后，应该还有一个岗前培训，还有可能到北辰的安宁医院去实地学习。不过，具体是怎么安排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一些风声。” 程东明简单的给顾念解惑。原本，他以为他还能多留顾念一段时间的。但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同事之缘大概就到这儿了。 听程东明道明原委，顾念给程东明鞠了一躬，“程叔叔，谢谢您这两年对我的关怀和照顾！谢谢您！” 虽然，她在医院工作期间，程东明没有在明面上罩着她给予她行事方便，但暗地里却是一直护着她的。这自然有是父亲和他的老友关系在。但也不乏一个长辈对后辈的发自内心的爱护扶持之情。 以前，她身在其中，看得不太懂。她以为自己真才实学，恃才傲物，可实际上她的性格在职场是有些不讨喜的，她太过于非黑即白，不愿意妥协于灰暗地带。即便是面上妥协了，可细节处还是表现了自己的不喜。如此，无形中也是得罪了一些人的。 程东明心中怀慰，感念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顾念的未来一定会大有所为。哪怕她因故没能在本专业上有所建树。但在其他领域，她也一定不会是无名之辈。他欣赏顾念身上的那股劲儿，执拗而可爱。 “到了新单位，要和同事好好相处，你性子有时候太直，要得罪人的。”善意的提醒，生怕她走了弯路。新的环境，也不知道会不会也有另一个「程东明」去护着她长大。不过，盛安邦在那里，总也能护住自己的女儿的。 “知道了，程叔。我会注意的。”乖巧的应下，让程东明不必为自己担心。 离开院长办公室，回到「临终关怀中心」，向同事们告知了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并相约晚上一起聚餐，她来请客。大家纷纷送上恭喜和祝福。 等到其他人都散了，顾念来到君子诺的身边，笑着问道：“聊聊？” 君子诺淡淡一笑，点点头。 顾念带头走出小楼，来到了小花园。 深秋时节，叶子的颜色都黯淡了许多，仿佛是在等待风将它带离。 “师兄，你会留在这里吗？” “合约期间会在。” “哦……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应该是等合约期结束，这边有了接替的人后，我就会回尚海。”停顿了几秒后，继续道：“顾念，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会来。我现在说这个没有想要绑架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舞台不在这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初的任性而为，他不后悔，但他人生的舞台不在这里。所以，以后他的人生将回归正轨。 “嗯，我知道。”抬头看向君子诺的眼睛，发现他的瞳孔居然是浅棕色，有光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亮。 “师兄，你离开的时候我应该是不能来送你了。感谢你这两年的陪伴。希望你的未来无限荣光！”君子诺做的一切她看在眼里，只是能送上的只有感谢和祝福。 “小师妹，我不后悔。”小师妹，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后悔。虽然结果不是我想要的预期，但我为自己曾经的勇气鼓掌。 顾念淡淡的笑，眼睛闪闪的亮，“师兄，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好，但很抱歉我无法给予同等的回应。唯愿你未来一切顺遂！ 虽然很遗憾君子诺没和风清漾走到一起，但感情的事，最是勉强不来。所以，她所能做的唯有送上衷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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