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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烟雨一楼合,一花只为一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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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难明

作者: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   状态:完结   时间:2023-11-18 08:10:01

  *

  陆知行最后还是去参加了那场宴会。

  沈轻程把晚宴设在自家的花园里,秋月澄明,桂子飘香。澄黄的桂花细细密密开了满树,虽然小,但是多,竟然也压的绿叶片仿佛不堪重负一样弯着腰。

  风吹过来的时候,纷繁的花瓣纷纷飘落,宛如阵阵桂花雨,不知不觉落了满地金黄,无处不香。

  十二岁的陆谨言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样子,在月色下演奏舒缓的钢琴曲。下面坐着很多他的朋友,他挺拔、舒展、优雅而又阳光。

  陆知行站在远处望着自己这个儿子,有一些恍然,他几乎已经不太认得出来。只觉得这孩子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像极了小时候的陆知远。

  陆知远呢?哦,陆知远揽着沈轻程挨个给大家敬酒,感谢大家来参加谨言的升学宴。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他儿子呢。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宴会的最后,沈轻程竟然唱了一支歌。所有人都很惊讶,从没见过她这般重视过哪个场合。她伴着钢琴声轻轻唱一首很老的粤语歌,并不十分专业,声音却柔软清透:

  “活着活着 是永远寻求 每个际遇要安心静候

  算了吧 人成长总有一些起跌

  长路里有我在背后

  喜欢的不代表占有

  替彼方想多一想 世情易接受

  如感迷途 不要彷徨

  叹息收起望以后

  路上路上 或挫折重重 每每挫败也许不易受

  要记着事事如不可以不必强求

  难受处一定有”

  “送给我的儿子,陆谨言。”一曲歌毕,她对着话筒轻轻地说。

  “很快你就要出国留学了,我很舍不得你。”

  “不管我是妈妈,是婶婶,是什么身份也好。孩子,我们都很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一直在你身后。”

  沈轻程的眼中,已有晶莹泪光。

  一只小小的猫从桂花树林中探出脑袋来。小小的,瘦瘦的,像是刚生下来不久,两只眼睛还怯生生的。像小时候的陆知远,艰难时的沈轻程,也像刚被陆知远关起来时的陆谨言。

  陆知远的孩子把它轻轻抱出来,送到陆谨言怀里。

  是的,这是洗米的孩子。洗米今年产了一窝小猫,沈轻程送了几只给朋友,剩下一只留给陆谨言带去留学。

  “我可要每个月都去检查一下你有没有把它养好。”沈轻程笑。

  陆知远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走了个便宜儿子,又走了一只猫,家里一下少了两个吸引沈轻程注意的小东西。

  陆知行远远站着,凝望着这一切。最终他走上前,给站在钢琴边谢幕的儿子送上了一束花。

  *

  陆谨言六岁的时候被陆知远掳走,在叔叔婶婶家过了六年。

  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去英国留学,陆知行悄悄在他的学校附近买了一处房产,平素出差或者休假的时候,总会过去小住,并带陆谨言吃饭。

  时间一长,年岁渐长,陆谨言和父亲之间终于不似以往冰冷,慢慢有了些回暖的迹象。

  沈轻程和陆知远并不介意,他们也常去探望。逢年过节陆谨言回来,在陆知行处住几天,在陆知远这里住几天,也去爷爷奶奶处住几天。

  是谁的孩子又有什么要紧,说到底,日子最重要。而孩子也已经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陆谨言最终长成了一个优秀的音乐家,环游世界,创作颇丰。他的商业运营挂在了陆氏旗下,但也未曾自己打理过商业领域。

  他自有自己璀璨自由的人生。

  *

  陆谨言有次在欧洲举办演奏会的时候不巧遇上当地暴动,他在人群中和同行者走散,被一群暴徒错误抓走。抓回去之后暴徒看他像有钱人,于是让他打电话给家人要赎金。

  陆谨言的电话还没有拿起来,这群暴徒就遭到了另一伙人的突袭。这一伙人明显训练有素的多,很快把他救了出来。

  但他们并没有立即放走陆谨言,而是把他蒙着眼睛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眼前的黑布被拿掉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栋豪华的房产里,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按住他。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看上去和陆知远差不多岁数,浑身的气度很是奇怪,带着不可忽视的贵气,却又带着些骇人气。

  男人一言不发,直接用手枪抵上了陆谨言的太阳穴。

  陆谨言当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不必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于是闭了眼睛想这短短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脊背挺得笔直。

  咔哒一声枪响,陆谨言惊出一身冷汗,下一秒却发现自己没死——那枪竟是空的。

  他再度睁眼,面前的男人哈哈大笑:“到底是沈轻程带起来的孩子。”

  陆谨言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来介意他攀扯沈轻程,二来不愿再被当作孩子,于是仰了头说,“有什么要说的你冲我来,不要攀扯我的家人。”

  男人只是笑,挥手让打手们出去,看着他说,“你就是那个本来要去西点军校,后来却被沈轻程送去学了钢琴的孩子。”

  陆谨言在很多采访中提到过这桩童年旧事,也算是广为流传,因此被人知道也不算稀奇。只是他实在不愿被人孩子孩子的叫,于是怒视着男人说,“我早就成年了,你不要再攀扯我的家人。”

  “好的,成年人。”男人信手指了指房间里的钢琴,“那就麻烦你为我弹奏一曲。”

  陆谨言上前弹奏了一曲自己的作品,整个过程中,男人一直盯着他看。那目光如此深切,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陆谨言是真正优渥且上进的世家公子。他在爱里长大,未见过痛苦和杀戮。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矜贵和优雅,指尖的琴音里不自觉地流淌出温暖与快乐,像三月初春的暖阳,听得人心头柔软轻快。

  宋衍看着他想,沈轻程有许多好处,其中最好的一样是,她永远明白别人的不得已,永远愿意给别人留路。

  明白很多世事的不可回寰,是她的聪明。不去计较不可控的部分,在可控的部分上给予更多的成全,是她的智慧。

  演奏完毕,宋衍就放走了他,没再说话。

  沈轻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眼泪汪汪,拉着陆谨言仔仔细细地看有没有受什么伤。他笑着说没有,又问沈轻程那个男人是谁,沈轻程却只垂了眼帘说不知道。

  陆知远的脸色却随着陆谨言的叙述越来越阴沉,最终把筷子重重一放,意味不明地盯着陆谨言。陆知远少有这么可怕的时候,陆谨言一时之间不由得噤了声。

  沈轻程回头瞪了他一眼,“人家好歹把谨言救出来了。又不是你亲儿子,别人看两眼都不行?”

  陆谨言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知道陆知远肯定不是介意那人看自己,只怕是介意那人透过自己看沈轻程。

  陆知远没说话。他气鼓鼓地想,一定看了很多眼。哼。

  *

  有一个近乎是温情的场景一直存在于陆知行的脑海中,混杂在他杀伐决断的人生记忆里。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他在本家的庭院里,远远看到门口陆知远把车开了过来。

  停车之后,陆知远下车,殷勤地把后面座位的门打开,伸手拉她和孩子出来。陆谨言彼时已经出国了,所以他们只有三个人。

  秋日傍晚的阳光洒在郁郁葱葱的庭院里,沈轻程一手牵着孩子,散散淡淡地逆光而来。

  阳光如倾盆大雨一样洒在她的脸上,并不能够十分看清她的眉眼。恍惚间只看到她在温柔的笑,眉宇之间尽是平和与淡淡的喜悦。她牵着孩子和陆知远并肩而行,陆知远凝望着她,眼神深邃而喜悦。

  陆知行倚靠在车身上看着远远走来的一家三口。秋日的风微凉清爽,一如眼前的人洒脱却又柔和。

  陆知远到底是比自己有福气的。生平第一次,他这样觉得。

  他回头看了看车窗里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孤身一人,那被打理得体的鬓角,在染黑之前已有了微白之意。

  我这个弟弟,到底还是比我有福气的。他想。

  全文终。

  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

  于2023年9月29日中秋夜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感谢所有看到的人,祝你们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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