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野想去拿可乐的手顿在了原地。 他下午还以为初九的父母外出务工了…… 见陈在野表情凝重一言不发,初九浅笑出声,“我还以为离家出走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呢,”她啧啧嘴,“原来也怕别人说伤心事。” “离家出走?”陈在野刚要质问初九是谁告的密时,曹子桐拿着温好的橙汁过来了。 “喏,”曹子桐扔给他,“你要的热橙汁,娘……” 陈在野:“?” “娘……嘞,这天真热。”曹子桐及时刹车,把话柄转到了天气上。 施夏夏端着一盘烧烤入座,陈在野把热橙汁递给了初九。 “热的。” 摸着橙汁温热的瓶身,初九不禁心头触动,“谢谢。” “原来你要我热橙汁,是为了给初九妹妹喝啊,”曹子桐指着陈在野的鼻子告状,“初九妹妹,你的橙汁是我热的,你应该谢谢……” “不想吃就撤……” “你应该谢谢陈在野,”曹子桐见风使舵的速度比庆逢的雨天来的都快,“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要喝热的。” 施夏夏悄悄拉过初九,“你生理期?” “不是,我肠胃不好,吃饭不及时或者喝了凉的就会胃疼闹肚子。”初九从小到大就体弱多病,能顺利成年也实属幸运。 “初九,你是高中生?”施夏夏边吃边问。 “嗯,”初九抖落掉鸡翅上的辣椒,“开学就高三了。” “庆逢一中的?”曹子桐接话。 “不是,”初九还在孜孜不倦地处理着鸡翅上的辣椒,“江夏重点一中的。” “你跟陈在野是校友啊!”曹子桐猛灌一口啤酒,“想当年,陈在野还是高中生的时候,那叫一个威风。他不仅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进京城大学,还代表学校参加了大大小小的电视节目,比如最牛大脑啊,诗词大赛啊什么的。” 他一只手扒着桌子,费劲儿地往初九的方向探头,激动之余还抓住了人家的手腕。 “我跟你说,陈在野以前又帅又拽,臭屁死了,打个篮球的功夫都能迷倒一大堆迷妹,他桌洞里的情书多的都能漾出来……” “狗爪子,”陈在野用花生皮砸曹子桐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无欲无求?”曹子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很听话地松开了初九。 “陈在野,你不要觉得曹子桐这话难听,你是真的挺无欲无求的。” 施夏夏喝了口啤酒,继续添火,“我记得有一次,巷子口好几个女生堵着你表白,你不仅来了一句佛门弟子六根清净,第二天还特么剃了个光头,导致你的迷妹觉得你更酷了。请问你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 陈在野脸色焦黑,“滚。” 初九仔仔细细打量着陈在野的头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确实是个剃光头的好料。尤其是后脑勺,那弧度简直流畅。 注意到她的目光,陈在野轻咳,“看什么?” “看你光头的样子。”初九满脸认真。 “……你能看出来?”陈在野梗住了。 “看不出来,”初九气定神闲地抿了口橙汁,“你再剃一次,我就看出来了。” “……”
第9章 他在避嫌 “又不是我想剃的,”陈在野闷了口酒,“陈满洲剃的。” 初九疑惑地看向施夏夏,还没问,曹子桐便大喊一句帮她解了惑,“他爹。” 陈在野刺啦啦瞪他一眼。 “陈叔叔为什么给你剃光头?”施夏夏问出了初九想问的。 “当时有女生追到我家里去了,人家觉得我给他丢脸了呗,让好几个徒弟按住我,强行给我剃了,说省的我出去招惹不三不四的人。” 陈在野嚼着牛肉,嘴里鼓鼓的,但仍不妨碍他一本正经地呛人。 施夏夏双手双脚赞成,“确实,你爹那个工作确实需要名声,但是也怪他,谁让他生出你这么一个帅狗。” 曹子桐立马不服,“施夏夏,你拍他马屁未免拍得也太响了吧?” “你有本事也被女人追到家里去啊!” “你特么没追过我?” “那次是你欠我钱不还好不好!” … 又打起来了。 初九挑了串没有辣椒的鱼豆腐,咬了一口,“你爸什么工作?老师?为什么有徒弟啊。” “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制香的传承人,”陈在野喝完最后一口酒,他起身,“我去消消食。” 他面前放着一个空啤酒瓶和三两根铁签,初九估计他没怎么吃饱。 “陈在野跟他爸关系不好吗?”她拽拽施夏夏的袖子问道。 施夏夏撇嘴,“不好,三天两头吵架,我们都习惯了。” “吵架?”初九放下筷子,“为什么?” “他爸想让他学习制香,还强迫他放弃别的爱好,把他从小到大收集的手办啊模型啊都扔了,要不然陈在野为什么一气之下搬到这里来?” 施夏夏敲敲桌子,“这就是原因。” 初九抿了口橙汁。 温热的橙汁在此刻像是一把锋刃,将她心里的迷雾渐渐削散开来。 她懂那种处处被人强制要求的滋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同病相怜。 只是她选择了妥协,而他选择了抵抗。 “我觉得陈在野挺吊的,他爹说他不孝子,要他把这些年养他的钱退回来,他二话不说就把在大学兼职的工资,还有这么多年的奖学金还给了他爹,零零散散拼起来竟然有六七十万。这小子大学到底做了什么发财生意?”曹子桐纳闷地直灌酒。 “人家德智体全面发展,要找什么工作找不到?你没那条件,就别嫉妒。” 施夏夏说完,两个人又吵了起来。但是吵了什么,初九记不得了。 吃完饭,庆逢的天阴下来了。 施夏夏和曹子桐还没正式上岗,住在镇里。两个人都没伞,害怕淋在半路上,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跑了。 陈在野正背对一颗柳树吸烟。 他左手拿着手机摆弄着,听到身后有声响,他回头,“吃完了?” “嗯,”初九指着阴沉沉的天,“马上下雨了,他们先走了,我们也回家吧。” 陈在野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肩膀上。 傍晚的温度像是把人放进了蒸笼,不闷掉一层皮绝不手软。 初九走了几步便汗流浃背,细碎的刘海贴在额头,狼狈又好笑。 临近小卖部,陈在野把外套丢给她,“等会儿。” 他三两步跑进小卖部,再出来手上多了两瓶冰镇矿泉水。 他将其中一瓶递到初九面前,贴上她的脸,“消暑的。” 初九老老实实扶着。 陈在野不怕凉,打开另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流进衬衫,喉结直上直下地耸动着,像伫立海滩的礁石,高而尖锐。 初九慢慢走着,路灯突然亮了。 道路两旁的槐花沁人心脾,一抬头,仿佛层层叠叠的云雾,触之不及。 “陈在野,”初九擦去脸上的汗,“你吃过槐花吗?” 陈在野把瓶子捏瘪递给路边拾破烂的大妈,“没有。” “那你想吃吗?”初九指着高处的槐花,“很香甜的。” 陈在野抬着头看了片刻,“你是不是够不着,想找我当苦力?” 初九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冷哼,“不吃就算了。”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陈在野屁颠屁颠追上去,“这怎么摘?我不会爬树。” 初九头也没回,“回家再说。” 天阴的很快,乌云似丝绸般把天遮的漆黑。眨眼的功夫,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方才出的一身热汗,此刻成了最好的消暑圣器。 筒子楼的大院里也有一棵槐树。 之前陈在野不感兴趣,就没有注意。 风声四起,槐花四下飘摇,叶子互相摩擦发出轻快的鸣响。 初九把水还给陈在野,“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跑进116,没多久拿了一只绑着铁钩子的竹竿出来。 初九跑到槐树下面,高举竹竿企图扯掉最近处的槐花,结果踮起脚尖也够不着。 她把竹竿塞进陈在野手里,“你来。” 陈在野懵了,“怎么用?” “钩子勾住花串,往下拽。”初九把他的外套铺在槐树下面,等着接槐花。 陈在野只好照做。 高处的槐花已经开的熟透了,下面的槐花有的还带着花苞。 如果今晚不把没开透的摘下来,估计雨水过后,就是一地残红了。 好在陈在野不是白长的大个子,他摘得很顺利,在暴风雨来临收获颇丰。 初九把槐花包起来,大雨倾盆的刹那,她刚好跑进屋里。 陈在野就有点惨了,躲闪不急,被雨浇了一身。 他拨弄着湿透的刘海,“我去洗个澡。” 初九伸出头,“一会儿过来吃槐花。” 陈在野摆摆手,“知道了。” 雨水顺着他的衬衫往下渗,薄薄的布料贴在背上,露出肩胛上明显的骨头,和后背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的腰很瘦,肩宽又刚刚好,简直是模特身材。 初九心跳如擂鼓,忙收回眼神。 她接水洗了把脸,开始清洗槐花。 槐花花苞的小虫子比较少,洗起来没有很费事。 洗第二遍时,陈在野来敲门了。 他换了身灰色的运动服,头发还没干,水汽缭绕的眉眼写满疲惫和风尘。 “你进来吧。” 陈在野犹豫片刻,“你外婆不在家。” “我知道啊,”初九没意识到他在避嫌,“你要找她吗?”
第10章 小屁孩,晚安了 “……” 陈在野四下张望了一番,看周围没有人,才挤进房间。 初九把槐花从水里捞出来,递给陈在野一朵,“尝尝。” 陈在野没有生吃过槐花,自然不敢尝试。 “甜的。”初九不顾陈在野的拒绝,把槐花塞进他嘴里。 少女的指尖浸过凉水,冰冰爽爽的。在触摸到陈在野的唇时,他的唇居然烧了起来。 “好吃吗?”初九露出期待的目光,等着陈在野的回应。 陈在野硬着头皮嚼碎了槐花,一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从唇齿间蔓延开来。 牙齿撕碎了春日的裂口,他品尝到了花香四溢的异世界。 “好吃。”陈在野舔舔唇,意犹未尽。 初九又举起一个送到他嘴边,他接过塞进嘴里。 吃了三五个之后,初九收起了槐花。 “你不是请我来吃槐花的吗?” “给你做点别的好吃的。”初九砸了几瓣蒜,把槐花焯水后,和蒜末、酱油等调味品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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