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想说,初九没有再逼问,“那也挺好的,有的人连冷门专业都不敢接受调剂,更何况是你主动愿意学习的呢。” “你是在安慰我?”陈在野笑了。 “你需要安慰吗?” 初九的眼神炙热而纯净,比繁星还要真挚。 她知道,陈在野不需要虚言点缀。 因为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陈在野用酸奶瓶碰了碰初九的酸奶,语气恬淡,“不需要。”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不言。 夏夜的风是繁琐的花样,给少年少女的青春镶嵌上华丽的皮囊。 陈在野把喝完的酸奶瓶放到槐树旁,“今天有认识新朋友吗?”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陈在野垫着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有点儿不自然,“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初九没理解他的意思,“也不能老学习,学习之余还是要放松放松心情的。” “怎么放松?” “聊聊天散散步,看看书走走路。”初九把最后一口酸奶喝完,上唇飘着一层雪岸线。 “和谁?” “和谁都行,”初九目光悠远,暗夜汹涌寂寥,“和谁都好。” 可惜没机会。 越是简单的愿望,在她这里就越是珍贵。 陈在野莫名焦躁起来,他站直身子,表情凝重,“初九,学习为重。” 初九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明媚的弧度。 “陈在野,是不是曹子桐和夏夏跟你说什么了?” 她朝他靠近,“你听他们说什么了?” 陈在野边后退边回应,“没说什么。” “陈在野,你这个人很不会说谎,”初九把他逼到无路可走,“他们是不是说我新认识了个同桌?叫宋琦?” “不是叫宋奢?” 说完这句话,陈在野才意识到自己掉进初九的圈套里了。 “你怎么知道叫宋奢啊,他俩不是没告诉你吗?”初九憋着笑。 陈在野又气又急,干脆别过脸躲开初九的试探,“宋奢很帅吗?” “嗯,”初九赞同地点头,“是挺帅的。” 陈在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只好抬手擦去她唇上的酸奶,“你哈喇子流出来了。” “是吗?我只看出,某人不自信了。” 初九点点他的肩膀,“陈在野,你不自信了吧?” “我会不自信?”陈在野简直要跳脚,“就他一个小屁孩,还能让我不自信?” “那你干嘛问我宋奢帅不帅?”初九探着脑袋,眼神清明,像只灵巧的小兽。 “因为我看某人见到帅哥,就没出息地流哈喇子,忍不住提醒她几句。看人不要只看外表,不看内涵。内涵比外表重要多了,知道吗?” 初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知道了,”她得出结论,“你还是不自信了。” “……困了,睡觉去了。” 陈在野抬脚就跑,速度比风还快。 初九弯腰拾起他喝完的玻璃瓶,喃喃自语,“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注重外貌。”
第14章 他好像没办法镇定地想着初九了 初九提着两个玻璃瓶回了家。 * 翌日。 陈在野起来洗澡。 补习班六点半上早读,116的灯已经关了。 他沿着走廊往洗漱间的方向走,一转头,发现槐树枝上凭空出现了两个瓶子。 他定睛,看到瓶子里好像还装了什么东西。 陈在野放下洗漱用品,径直走到槐树下面。 他认出,这瓶子是昨晚他和初九喝完的酸奶瓶子。 瓶子刚好抵到他额头的位置。 清晨的风凉爽而干脆,两个瓶子撞在一起,发出叮叮的响声,很是好听。 陈在野抬手捏住其中一个。 玻璃瓶被清洗的干干净净,里面塞满了前几日两人一起摘的、晒干了的槐花。 瓶口的位置被初九用防水牛皮纸盖住,又用麻绳系住瓶口,吊在了树上。 两个瓶子里各放了一张红纸。 一张写着“万事顺遂”。 另一张却是空的。 少女的字迹规整有力,存储在上面的祝福又跳脱诚恳。 陈在野想要拿下瓶子补充好另一张空的,手机却响了。 是曹子桐。 “陈在野!你不是说每天都会给我发备课内容吗!为什么今天没给我发?” 曹子桐的声音紧张到要碎了。 “我只是说帮你做第一天的备课内容,”陈在野往回走,“又没说帮你做整个实习周期的。” “你小子怎么能突然变卦!我昨天上课的效果可好了,大家都等着我讲课呢!” “哦,”陈在野心情不错,语气也轻快,“既然大家都觉得你好,那么今天随便教教也不会被人喷吧?我还要写稿,不跟你唠嗑了。” 他把手机放到嘴边,“祝你平安。”随即挂断了电话。 哼。 如果跟初九打了赌还要帮曹子桐,他不是自己找输吗。 陈在野可没那么傻。 … 洗完澡从公共洗手间出来,庆逢的天仿佛换了昼夜。 黑云压城,风如凛箭。筒子楼的大院里吹落一地的树叶,裹挟着灰尘席卷而来。 陈在野把毛巾搭在头上,查了查天气预报。 今天有大暴雨。 他正准备回房间找雨伞,刚拉开门,杨春兰就着急忙慌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杨奶奶。”陈在野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小陈啊,你中午有没有空?服装厂今天很忙,不让我请假。小九没带伞,我怕她下午回家挨淋。你要是没事,能帮我给她送个伞吗?” 陈在野看向她手里那把年纪已久的格子天堂伞,“您还有伞吗?” 杨春兰笑的辛酸,“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住,我只有一把伞。不过我现在就走,不会淋雨的。她现在学习紧,任务重,不能生病啊。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就买把新伞。” “您留着用吧,”陈在野拿过自家杂物篓里的伞,“我有两把。” “哎,那真是谢谢你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趁着天还没下雨,杨春兰赶忙坐上了去服装厂的包车。 陈在野把伞丢进杂物篓,准备吃个早饭写点东西。结果还没进门,瓢泼大雨瞬间漫天卷地的来了。 这雨下的又急又紧,像是一把把利刃扎在房顶上。 房间里变得黑而闷热。 陈在野打开灯,又按下风扇。 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地摇着脑袋,吹出的风也跨越年代,与雨和声,好似放了一张民国时期的唱片。 陈在野打开电脑,坐在书桌前怎么也写不出东西。 他拉开抽屉找烟,却在书本下面摸到了一张褶皱的纸。 他抽出来。 是当初初九给他写的那张公告。 【内有麻风病人,会咬人。已隔离,勿靠近!!!】 那天初九写完这张纸走了之后,陈在野虽然生气,但也不知为什么,还是弯腰把那张纸捡了起来,放进抽屉妥善安置。 明明看上去那么老实,怎么这么会气人。 脑袋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陈在野拿着烟出了门。 雨比刚才小了些,天也恢复了应有的颜色。 陈在野站在走廊的围栏前点了根烟,烟草的气息夹杂着墙体腐败的霉味,直冲脑门。 他看向那棵槐树。 那两个装满槐花的玻璃瓶正被风吹的左摇右晃。 但是没有破裂。 两根麻绳被风紧紧拧在一起,仿佛双生花,彼此不分。 即便山外雷雨凄凄,即便江外波涛层层,它们都毅然决然地携手,镇定面对所有风暴。 陈在野想到女孩的期盼。 万事顺遂。 清秀的字体从纸上滑落,形成女孩的眉毛,嘴唇,脸庞,手,脚。 还有她灵动的眼睛。 那双睫毛在记忆深处煽动着,跳跃着,幻化成无数彩蝶,钻进他的梦,织就了一场奇异的梦。 雨声滴答,应和着陈在野强健的心跳。 一下叠着一下,春风一吹绿叶疯长,开出了一树清甜的槐花。 甜。 甜的让人心燥。 陈在野夹在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 手指微微颤抖。 他突然发现—— 他好像没办法镇定地想着初九了。 他拿不住烟了。 雷声似鲸鸣响起,高铸的城堡轰然倒地,强烈的甜味充斥着味蕾。 陈在野丢掉烟头,穿上冲锋衣,夹着伞出了门。 … “卧槽!曹老师!水漫进教室啦!” 曹子桐正在讲台上高谈阔论,后座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整个教室的人都看了过去。 教室后门的门槛处淌了很多雨水进来。 初九和宋奢不约而同地回头。 外面雨还在下,仿佛有水漫金山之势。 曹子桐哪见过这个局面,赶紧去请班主任张雄。 张雄搬着个大箱子进了教室,轻车熟路地给在座每个人,发了一个剪成一半的矿泉水瓶。 “咱们是最高层,天台的栅栏门又不是封闭的,雨灌进来很正常哈,大家不要惊恐。现在大家先放下手头的作业,一起把水往外舀。” 初九一脸被雷到的表情。 宋奢收起习题,见怪不怪,“四楼天台的地势有点低,进水很正常。虽然难以置信,不过不常这样,”他合上课本,“习惯就好。” 初九嘴角微扯,“确实……有点难以置信。” 曹子桐不想干活,正准备偷偷回办公室休息时,陈在野的电话打了过来。 “下来接我。”
第15章 陈在野,你小子图谋不轨 “接你?” 曹子桐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哥,你没睡醒呢吧?我在学校呢。” “我知道,”陈在野那边是密密麻麻的雨声,“我在学校门口,保安不让进。” “等会儿,”曹子桐差点以为他幻听了,“你是说,你现在在庆逢一中的学校门口?” “不然呢?”陈在野站在保安亭下面躲雨,“难不成在你家门口?” “你在庆逢一中的学校门口?” “……你聋了是吗?”陈在野突然后悔给曹子桐打电话了,放着个正常的施夏夏不联系,非要联系曹子桐,他真是脑袋抽风了。 “我不领你进来,”曹子桐趾高气扬地笑了,“谁让你不帮我备课。” “好啊,”陈在野淡淡地叹口气,“那我就只好告诉你爸,你的实习备课资料,全是我准备的。” “你!”曹子桐气得咬牙切齿。 “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陈在野很会拿捏曹子桐,如今水漫教室,课肯定是上不了了,曹子桐只好和张雄请了个短假,去门口接陈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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