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群群此时已经顾不上姜礼浩了,将手机关机,然后对着杨轻舟露出了职业性假笑:“杨老师,你这样斩草除根,想必以后不会有黑客骚扰你了。” “那倒未必,我毕竟容易遇到小概率事件。”杨轻舟摸着额头,斜着眼看她,“别那么生分,喊我轻舟。” “轻舟。”江群群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轻舟唇角一弯:“据我调查,这个IP地址居然在紫辰大学,可能是我认识的人。你有什么线索吗?” “啊?没有!”江群群死命摇头。 杨轻舟起身,绕到她身后,两手撑在她身体两旁,压低了声音:“真的,不知道是谁?” 吐字的时候,他口中的热气弥漫到了她的耳垂附近,江群群面红耳赤。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折磨的一种酷刑了吧? 他的每一次靠近,都带着强大的气场。不是征服,而是彻底将她溶解其中,让她瞬间大脑空白,失去自我。 江群群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帆布包,终于决定孤注一掷。 “对不起,没有黑客。”江群群狠了狠心,“是我用你的电脑,淘宝了一件女性内衣,可能被大数据……查到了吧。” 杨轻舟没说话,静静地盯着她。江群群再次狠了狠心:“要不,你扣我……工资吧?” 她不能出卖朋友,这点节操她还是有的。 要不凭借着杨轻舟的狠人作风,可能姜礼浩和周溪的论文答辩要一波三折了。 江群群犹豫着扭头看他,伸出三根手指:“我,我只能接受……三百块钱。” 杨轻舟眯了眯眼睛,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江群群,你不会撒谎。”他说,“想好了,再和我说。” 说着,他转身往门外走去。 江群群望着紧闭的房门,脑子里一片混乱。 许久,她才自言自语地说:“把话讲清楚再走啊……你不会撒谎,这句话有两个理解意思,好不好?” 2 一连好几天,杨轻舟对江群群都是不冷不热的。 两人现在已经有了一种默契,不再去食堂吃大锅饭,而是在心理咨询室里做饭。起初,江群群还会从网上搜索食谱,到后来,杨轻舟主导了掌厨大权之后,她就彻底懒散掉了。 因为杨轻舟喜欢做面条,浇头做得一绝,一共有四种口味:香菇猪肉酱、牛肉豆瓣酱、老北京炸酱、青豆胡萝卜肉丁。浇头放在密封罐里,放在冰箱里低温储存,煮完面后直接倒在面条上,撒上一把葱花,用热油淋洒,香气瞬间被逼出,在房间里四处飘散。 江群群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戒掉了小龙虾,胃也没有再疼过。 一切看上去很正常,除了姜礼浩。 姜礼浩那边很抓狂,他的电脑被杨轻舟反黑客,拿去维修了N次,却被告知因为对方的技术太高超,不能让电脑恢复正常,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江群群,我是一个编剧,电脑就是我的生命,你就让杨轻舟饶了我的命吧?”姜礼浩在手机里苦苦哀求。 江群群也很发愁,她多少次想跟杨轻舟说实话,都被他冷漠的眼神所逼退。都是即将走上社会的人了,还玩这种小把戏,她也觉得难以启齿。 “这样吧,你把杨轻舟的电脑偷出来。”姜礼浩说,“我让维修部的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密钥什么的。” 江群群更发愁了,这等于是一步步地走入了一个更深的坑。 “不行,你别再乱打算盘了。”江群群拒绝,“我会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然后让他把你的电脑恢复正常。” 江群群挂了电话,望着空荡荡的心理咨询室,叹了口气。 这份小助教的工作,也太难做了吧? 突然,江群群感到鼻子有些发痒。 又有什么反转了? 江群群紧张起来,赶紧死死用手捂住鼻子。 “喂,你没事吧?”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声。 江群群循声往去,只见一个穿风衣的女生站在门口。女生背着一只很大的红漆水桶包,画了黑浓且长的眼线,几乎要飞到鬓角里去。头发用高马尾扎起,挑染的深蓝色头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飒。 “你好,这里是紫辰大学心理咨询室,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江群群赶紧上前打招呼。 女生走进来,四处打量:“哟,这里还有滑梯,新鲜。” “这个,是杨老师的意思。”江群群甩锅。 女生噔噔噔地爬上滑梯,从缝隙里向江群群伸出手:“你好,我叫杜铭雪,想来咨询,我失恋了。” 江群群尴尬地跟杜铭雪握手:“不好意思啊,杨老师今天有事不在,要不你今天先预约,另外安排时间?” “你不能给我做咨询吗?”杜铭雪坐在滑梯城堡里问。 江群群为难极了:“这个,我其实不是心理学专业的,可能帮不到你……要不我先给杨老师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杜铭雪的脸色一秒晴转阴,居然哭了起来。 “喂,你别哭啊……”江群群手足无措。 杜铭雪从滑梯上滑了下来,一边抽泣一边问:“有火吗?我想抽烟。” 不等江群群回答,杜铭雪已经走到了开放式厨房,拧开煤气灶,拿出一根香烟点上,一边哭一边抽了起来。 “我爱上了一个浑蛋,浑蛋!我费尽全力地讨好他,他就是不领情!我只是想得到他一点点的认可,就这么难吗?”杜铭雪的哭声越来越大。 江群群根本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赶紧转过身给杨轻舟打电话:“轻舟,你在哪里?有人失恋,来这里咨询。” “严重吗?”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 “这……应该严重吧?胡言乱语,行为疯癫。”江群群胡乱判断了一下,“你快回来,我怕她跳楼。” “好,我马上回去。”杨轻舟挂上了电话。 江群群转过身,意外地发现杜铭雪靠在灶台上抽烟,脸上泪痕全无,仿佛刚才的失态不过是幻觉。 “你,还好吧?”江群群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杜铭雪。 杜铭雪一脸冷峻,将纸巾接过来,用香烟点燃。她死死地盯着燃烧的纸巾,幽幽地问:“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挺浑蛋的?” “不是,绝对不是。”江群群劝说,“他伤了你的心,只能代表他不适合你。这个人,绝对代表不了任何男人,你不能因为个例而否定整体。” “那你见过不浑蛋的男人吗?”杜铭雪问。 江群群笃定:“当然!” 她想起了杨轻舟,脸上浮现起笑容:“我认识一个男生,他要求完美,遇事冷静。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早晨的阳光,但生气的时候也会让你觉得乌云密布。他有一个缺点,就是做什么事之前不会跟人商量,但他还是能让你感到很温暖。” 杜铭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群群,哼笑一声:“看来你被他骗得不轻。” “他没有骗过我,他……”江群群打量四周,咕哝着说了下半句,“就是让我做了一份四千块钱的低薪工作而已。” 杜铭雪估计没听清楚,也不感兴趣,将纸巾扔在地上,用皮靴将火踩灭,径直往外走去。江群群赶紧喊她:“杨老师马上就回来了,你不咨询了吗?” “失恋了,谁都救不了。”杜铭雪头也不回。 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 江群群怔怔地站在房间中央,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却想不出来。她拿起墙边的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忽然眼角瞥见办公桌,顿时浑身冰冷—— 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你等等!”江群群赶紧往外追去,正好在拐角处看到杜铭雪一闪而过。 江群群追上去,一把抓住杜铭雪的包。杜铭雪吃惊,使劲将江群群一推。江群群被推倒在楼梯上,胳膊和大腿的部位顿时传来阵阵剧痛。 “你……”杜铭雪看江群群疼得脸色发白,想要去拉她,却再次犹豫。她咬了咬牙,转身跑开。 “回来!”江群群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去追,但是腿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再次跌倒在地。 现在是上课时分,这栋教学楼恰好课程很少,所以也没多少人经过。江群群再次抬起头,发现杜铭雪已经没了踪影。 膝盖肯定肿了,她摸上去就感觉有一个馒头那么高。 上一次这么痛,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那个雷雨天,她在大雨里追那个人,一边追一边喊爸爸。可是那个人没有回头,她跌在泥水坑里,胳膊和大腿都擦破了皮,痛得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即便如此,那个人也没有回头,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 那是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打喷嚏,能让事情反转。只要她打一个喷嚏,那个人就能回来,她的家就不会破裂。 可是她没有打喷嚏。 往事一幕幕,撕裂着她的心。江群群咬着牙,再次尝试站起来,可是膝盖再次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沮丧地坐在地上,双手伸进口袋,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却摸到了那个小电棍。 江群群将小电棍拿出来,怔怔地看着,心里又难过,又悲凉。她总是在事后才发现解决的办法,然而为时已晚。 她心头涌上一阵难过,忍不住哭了起来。 “群群!”有人跑过来,将她扶起来。 江群群睁开眼睛,发现是杨轻舟,他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她再也顾不上矜持,一头扑到他的怀里:“怎么办?电脑被偷了,被偷了……” “别怕,告诉我怎么回事。”杨轻舟抚摸着她的头发。 江群群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杨轻舟轻声安慰她:“没事的,有监控,我们一定能把这个杜铭雪找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江群群号啕大哭,“我应该早就注意到她不对劲的……” 谁都无法评估出一个大四毕业生的电脑有多重要。那台电脑里,可能存满了杨轻舟大学四年的照片,可能有即将参加答辩的论文,可能有许多珍贵的考研资料…… 而因为她的疏忽,那台电脑丢了。 “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杨轻舟笑着将她的眼泪擦掉,“这件事该怪我,我总是遇到小概率事件,所以我就会遇到偷我电脑的咨询者。” 他的话如同春风化雨,让江群群渐渐平静下来。她抬起一张哭花的脸,委屈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怪我?” 杨轻舟摇头,手绕过她的膝盖,将她抱了起来。 江群群吓了一跳,想要拒绝,却已经来不及。她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像一只受到攻击的刺猬,蜷缩着身体。 3 膝盖被蹭破了皮,杨轻舟给江群群上了药,然后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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