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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又不能真的冲他发火，软声软语道：“你先站远点儿？我走两步给你看看有没有进步？” 周于终于退后，走到远处。 于是程之硬着头皮，在他严肃着表情，眼神一刻不松的牢牢掌控中，轻轻迈开步。 哪里还能扭动腰，他那眼神像是沉沉的铁链，从半空中压下来。 搭在她的肩头、臂弯。 手肘根本就摆不开。 被他的眼神压得身体打着颤。 程之在进组前特地找了个上海旗袍协会的老师指导她走姿和形体。 老师是位三十多的女性，提醒程之走路姿势时拿着一根木棍轻轻抵住。 “腰这里要紧一点哦。” 然后木棍下滑，顺着她的腰线滑到程之的臀上，“嗯，就是这样摆。” “程老师身材这么好，我光看您走路都看呆了眼，等剧播出一定会火。” 程之笑着：“借您吉言。” 老师没忍住又夸：“一晃一晃的，晃到人心里去呀。” 程之在训练结束后发消息给周于。 “形体老师指导走姿的时候，说走太久身体僵硬，达不到训练效果。” 周于过了一阵才回，只说：“嗯。” 程之气得不行。 只怕是那天在周于面前走路，也是一晃一晃地晃花了他的眼。没想到他这么个外表正经的人竟也那么不讲道理。 硬是说程之步伐不对，逼着她走了一个多小时才作罢。 结果第二天程之就浑身酸痛，像是参加了铁人三项般，躺了两天才歇过来。 一直耽搁到今天，眼看进组在即，一堆准备工作还没做，程之急得不行。 周于滑动着刚刚收到的程之的最新行程表，进组时间提前了两天。 他本来心里那点因为程之脚踝红肿起来而出现的羞愧瞬间消失。 虽然形体老师讲得也有道理，但她这样的临阵磨枪就要短时间内高强度训练才对。 程之在十二月中进组，走之前去孟来家里见了个面。 她神情恹恹，程之只以为是她最近连轴转太忙了，也没往心里去。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孟来突然问：“唉？你男朋友对你好吗？” 程之第一反应是：她男朋友是谁。 然后敷衍一笑：“还行。” 孟来明显不信，掐她的胳膊。 “得了吧，你以为我真的能信那副官方说辞。你拿下这个角色不是你男朋友那边帮忙的吗？” 程之捂她的嘴：“就你聪明就你机灵。” 孟来笑着躲开，俩人闹倒在沙发上，躺着看天花板发呆。 过了一会儿，孟来才自言自语般。 “他对你应该是好的吧，你最近被爱情滋润地容光焕发的。” “可是程之，你爱他吗？” 程之还没来得及脸红，就被孟来后一句似感慨似叹息的问话问到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撑起身子讶异地看向孟来。 “不是吧？你相信爱情？” 孟来白了她一眼，忧怨道：“哪个女人能戒掉爱情这种虚假又迷人的东西呢。” 程之又躺回去，“年轻时候的情感才是真的，年纪大了，哪有那么纯粹的感情。现在的偶像剧都现实起来了。” 孟来逮住她话语里的关键词，拍手笑道：“好的，我知道了。白月光在你这里是第一名。” 程之扔了抱枕过去，语气不辨真假：“是！?！”
第19章 小气鬼 仍旧是万年不变的拍摄地——横店。 早已经没了刚入行时候的那种新奇感，程之到达酒店的第一时间，就窝在房间了通宵将剧本又读了一遍。 然后带着角色的所有欢乐痛苦睡去，不免在梦里又经历一番大脑皮层构建出的荒诞情节。 一晃眼，她在剧中的丈夫变成了周于的脸。 他竟比许昭更贴合角色些，眉高鼻挺，站在那就是一身正气，端严庄重的模样。 山中青松，海中沉鲸。 沉稳地彰显着力量。 她手抚摸他的脸，眼含热泪。 饱含情绪地呢喃着：“周于，我好想你。” 导演喊：“咔！” 程之随着这一声“咔”也惊醒，懊恼地扶着头，她怎么在梦里叫角色周于，她的剧中丈夫明明叫徐虢。 “蓝茵”“徐虢”，天生一对。 可与“兰因絮果”一样，走向离散的结局。 蓝茵是国学大师蓝先生的独生女儿，从苏州搬来上海。上海正时兴女子学校，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被送去新式学堂学习诗歌与英文。 但蓝先生却将学习西方文化当作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依旧让蓝茵学习四书五经、之乎者也。 蓝茵出落得标致动人，就算不像各家小姐那样时常出席歌舞聚会，她的美貌也广为人知。 眼看年纪渐大，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徐家前来为正在留洋中的二儿子徐虢求亲…… 故事讲述的便是上海滩各个大家族的少男少女之间的纠葛及共同成长、在时代潮流下被推着往前走的悲欢离合故事。 第一天是开机仪式，于导的剧造型便是一大卖点，所以特地要求演员们做好了妆造出席。 媒体们长枪短炮地围在前面，外围还有一堆伸长了手机支架做直播的凑热闹人员。 热火朝天，一派热闹红火景象。 于导在前面滔滔不绝，许昭看程之只低着头木偶般地微笑。 问道：“累了吗？” 程之正回想着剧中几场关键的情节出神，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许昭在和她说话。 “不累。不好意思哦，我刚刚在想事情。” 许昭不在意，看着说话时面前已经有虚散的白雾，笑道：“今年横店冷得更早了。” 程之穿着短袄长裙，与边上女主角的旗袍马甲形成鲜明对比。 她庆幸：“还好我这爹古板，我的衣服都要厚一点。” “我还在后背贴了暖宝宝呢。” 许昭瞥了一眼她的后背：“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站在这冷风里快要冻僵了。” 他向前努努嘴，低声抱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自从直播兴起，许多热点都来得迅速及时。几乎是网络上刚出现一些讨论，咏姐那边就收到了宣传转过来的链接。 “有粉丝说之之分给许昭暖宝宝，俩人在台上热聊的画面很有cp感。” “讨论度还不错，需要加热吗？” 咏姐想都没想，回：“不用加热，任其发展。” 过了一阵儿，宣传又问：“有剧粉说副cp这对先婚后爱，悲剧结尾，一对孽缘，比主cp更好嗑。对于剧情讨论的言论要加热吗？” “有人夸我们之之少女装扮清纯，十分贴合角色。” 咏姐犹豫了下，“你等会儿，我问问。” 宣传疑惑，这点事咏姐还做不了主吗，怎么还要向上请示？ 周于正在开会，接到咏姐的电话，他挂断，示意会议继续。 直到一小时后会议结束才回过去。 “什么事？” “啊周先生，是这样。您之前说不要与男艺人炒cp，我这边是严格落实的。” “今天不是之之的新戏开机仪式嘛，网上现在对她演的角色的剧情线有讨论，我是想和您确认一下，角色的cp可以适度宣传吗？” 周于想了一会儿，“不需要吧，她又不是主角。” 咏姐应着，却忍不住腹诽：小气鬼。 挂了电话后的周于，拿起手机在某个社交软件中搜索程之。 置顶是正在直播对程之的采访，周于点开，放大。 这才发现采访的不止程之一个人，还有她边上那个上次在红毯上替她提裙子的男演员。 记者正在问：“程老师现实生活中喜欢什么样的人，会喜欢徐虢这款的吗？” 程之想都没想，歪着头笑道：“这个问题我在很多次采访中都回答过，现在还是没变。” 说着，调皮地用手将摄像机扶正对着自己，脸凑近。 “那我就再说一次哦，希望我的真命天子听到了赶紧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喜欢自律向上头脑清醒，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引领着我与他一起向前进步的人。还要聪明理智，不是一般的聪明哦，是很聪明很厉害的那种。” “嗯，长相嘛～就是帅气且一身正气，眉高鼻挺的。哈哈哈，其实本来不是有传言说周老师要来演徐虢嘛，周老师的长相就很贴近我的审美！” 记者也很会接话，立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话筒转到许昭面前：“许老师听到这话会生气吗，程老师本来期待的对手演员不是你哦～” 许昭看了一眼程之才笑道：“没关系，本来在剧里面我们也是先婚后爱。来日方长～” 他特地把“来日方长”几个字拉长了语调，配合着表情很令人遐想。 弹幕立即一堆“嗑到了”“kswl”刷屏。 周于关掉了直播，手摸向自己的鼻子。 怎么感觉，“眉高鼻挺”是形容他的呢。 “自律向上头脑清醒”，他也算符合。 可是周老师，是哪个周老师？ 周于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搜索框，组织着语言，输入“网传【明镜】男二号……”
第20章 有点儿眼熟 程之在剧组的生活规律且充实，剧组为了节省开支，拼命地赶进度。 毕竟多拍一天就多烧一天的经费。 程之有时候一天要拍十几页，忙得回酒店倒头就睡，再也没有闲情逸致要泡澡、要睡前点熏香，连护肤都是草草了事。 偶尔会有几场角色的重要戏份，让她调动全部的精力与灵魂，去迈入一场真实的场景中。 蓝茵似断了线的木偶般无力地坐在地上，哭到眼泪鼻涕混到一起，手掌上沾着被雨淋湿后尘土气息异常重的泥泞，可她恍若未觉，用肮脏的手去抹眼泪。 长镜头中没有一句台词，只有流不尽的眼泪，和无尽的苦楚爱恨。 她双眼直直地看向前方，美丽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悲哀，和不符合她年龄的颓败。 那是看空一切，毫无生机的枯竭。 明明该是狼狈的，可泥土沾在她白净的脸上，在一颗颗珍珠般不停的泪水中，只显得她楚楚动人，有一种被破坏的美感。 连带着周围本单调的街景都显得悲切。 周围的人似乎都静了，程之哭了许久，哭到嗓子干哑，眼睛发涩。 可导演还是没喊咔。 她只能硬着头皮撑着，泪水糊了满脸，早已看不清眼前。 终于导演喊咔，站起来鼓掌：“蓝茵这场戏很好，会成为这部剧的高光时刻。” 小新赶紧跑上去给程之披上羽绒服，也不管地上的脏污，将失力的程之紧紧地裹住。 程之在原地坐了许久才在小新的搀扶下站起来，她向大家问候辛苦了，才回房车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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